“雖然現在的時節是穀雨,但是這局的溫度已經被我改變,成為了大暑!”


    平淡的看著諸葛青此刻震驚的神色,王也卻是沒有絲毫的得意,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複雜,“諸葛兄,你說術士是因趨吉避凶而被天道所束縛的人,這句話其實並不完全,就以你的先祖諸葛武侯來說,他為何能被稱之為偉大?作為一名修為極高的術士,難道以他的奇門手段會算不出天下大勢?難道會不知道天意不可為、不可逆?若是真要選擇趨吉避凶的話,那麽他繼續躬耕於南陽不就好了?又為何會跳出這隆中走入天下之爭的這一局之中?”


    諸葛青聞言緩緩閉上眼睛,‘是啊,以老祖的修為,若是想要更近一步絕非難事,可是他又為何放棄了這個機會,選擇跳入天地樊籠?明知大勢不可逆,卻仍是要一意孤行?說白了,他不正是想要挽救這個已經病入膏肓的‘天下’麽?’


    看著他的神色變幻,王也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看來你已經明白了,沒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並非愚蠢,因為若是一味趨吉避凶,順應天道的話又何以能夠明理?在我看來,諸葛武侯毫無疑問的偉大,因為他為了天下蒼生而放棄了更進一步,在我心目之中,他與呂祖、三豐祖師可謂不相上下,同時也為了我們這些後輩樹立了一個難以逾越,卻又不得不銘記於心的榜樣。”


    聽到這裏,諸葛青緩緩睜開雙眼,眼中卻是再無一絲方才落敗的頹色以及執念,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輸了,我徹底輸了,心服口服。”


    “這一輪,勝者王也!”


    隨著結果的宣布,四周嘈雜一片,很多人都不解這一場比武,且不論勝負,其過程簡直是莫名其妙,隻是做了一些動作,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分了勝負?這不禁讓許多人都大失所望,認為此二人乃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而已。


    然而,他們又怎知術士鬥法其過程之凶險?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在這一局。


    驀然,光臣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不僅僅是因為他已經知道該如何獲取那風後奇門,也是因為這一局,讓他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前路,更是讓他的心境之上又有了提升。


    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從前的他太過著想,太過的執拗,亦是太過的貪婪,既不嗔不癡,卻做不到不貪。


    然而,殊不知,不貪便是最大的貪,將外放的貪念收回,於己心磨煉,能做到不貪的那一刻,放才是他於自身最大之原罪收為己用的那一刻。


    看著這兩個晚輩離開的背影,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若非是因為他們這一局,或許自己終究也會因為這個貪字而踏入九死一生之局吧?


    此刻最精彩的已然結束,至於之後風莎燕和賈正亮的這一場,他已經沒用心思繼續看下去,因為無論怎麽看,這也都將是一場天下會的‘秀’。


    老天師他們已經不知不覺的離開了,光臣也沒打算繼續留在這裏,隻是在臨走之前,他留意了一下張楚嵐,因為這小子8進4的對手卻是王也,縱然是這小子身兼金光咒、雷法以及炁體源流,但麵對風後奇門小成且本身修為也不弱的王也,想要取勝卻是千難萬難的一件事情。


    一旦這小子輸了,那麽老天師的盤算也將落空,不過他知道,以老天師的手段,若是想要讓這小子勝出絕非難事,隻是以這外力的手段,終究還是名不正言不順。


    是以,他決定等今天的比武結束之後,給這小子補一補奇門的功課,也好讓這小子在明天比武的時候更有把握一些。


    是夜,當躺在床上的張楚嵐聽到光臣的呼喚之時,從自己的房間離開並且來到了後山,當他看到已經等候了片刻的光臣之時,臉上不由露出了好奇之色,“高叔,您這是?”


    袖著雙手的光臣從頭頂的月亮之上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你有信心對付王也那小子麽?”


    張楚嵐聞言一怔,旋即緩緩搖頭,實在道,“老實說,我並沒有信心能贏他,雖然我沒有看懂他和諸葛青之間的戰鬥,但是我也明白那凶險的程度絕不是以我現在的修為能夠應付的了的。”


    光臣緩緩點頭,“看來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那麽你打算怎麽做?”


    張楚嵐聳了聳肩,“無非就是一戰,勝負隻看天意如何了。”


    “看來你已經下定了決心是嗎?”光臣又問。


    張楚嵐不知道光臣所說的這個決心究竟指的是什麽,但是不敢是哪一種,他的決心都不會輕易改變。


    “這樣嗎?我明白了...”一揮袖袍,光臣在張楚嵐詫異的眼神之中緩緩離去。


    按道理,不是應該教自己一些關於比武方麵的技巧麽?或者說告訴一些自己關於奇門的知識,也好讓明天的自己更有把握一些,可是怎麽現在這樣一走了之了?


    半響也沒弄明白的張楚嵐無奈的搖著頭轉回。


    與此同時,後山的另一處,躲避著諸葛青腦殘粉圍攻的王也逃到了此處,他正仰躺於一顆粗大的樹幹之上,凝望著天上的星辰,目光閃爍,卻是不知在想些什麽。


    忽然,他麵色起了微微的變化,繼而淡淡一笑,“我說高真人,您這麽大晚上的過來找我,不知道所為何事?”


    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其頭頂之處的光臣未曾去看王也此刻那玩味的神色,淡淡道,“想必你來時應該算過一卦吧?不知道這一卦,如何?”


    王也收斂了臉上的玩味,默然了半響,緩緩道,“差點死掉。”


    光臣挑眉,“看來你要算的,已經超過你的能力範圍咯?”


    王也苦笑,“的確是晚輩有些自不量力了一點,原本我並不打算摻和進這些事情裏,但是這要不來,天師府的麵子過不去不說,我也不會放棄這個讓那小子放棄的機會。”


    光臣笑了笑,“如果他執意如此呢?”


    王也皺眉,“我可以理解為,真人已經問過了那小子的意願麽?”


    光臣緩緩點頭。


    王也麵色一變,頗有些激動,“那小子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無疑是粉身碎骨?為什麽就不能退一步?如果他放棄這個尋求所謂真相的機會,必然能夠獲得他想要的東西,為什麽就這麽執迷不悟?”


    “因為他是張楚嵐。”


    王也一怔,這簡單的一句話,卻是令他無法反駁,‘是啊,因為他是張楚嵐,他叫張楚嵐,他已經在局中,所以哪怕是退這一麽一步,也沒有辦法跳出這樊籠,所以自己來這裏,有什麽意義?或許隻為求個心安吧?’


    良久,他自嘲一笑,輕聲道,“我想我明白了,不過這一趟也算是沒有白來。”


    光臣淡淡一笑,“那就好。”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半響,王也忽然歪著腦袋似笑非笑的看著光臣,這種由下至上的感覺,雖然讓人覺得自己站在低處,卻又是看到了別人眼中不一樣的事物,那高高之上的天師府真人,此刻卻並不顯得那麽高處不勝寒,又或者說,他入了世。


    “真人,想學風後奇門麽?”


    忽如其來的詢問,卻是並沒有讓光臣顯得太過錯愕,臉上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神色,“為什麽這麽做?”


    “大概,是想要看一看,仙人會是怎樣的吧...”


    “既如此,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


    翌日,這最後的八人卻已經是有了結果,分別是張楚嵐、王也、風莎燕、馮寶寶、張靈玉、賈正瑜、王並、風星潼。


    這一次,風正豪可謂嘴都笑歪了,縱然是他養氣的功夫一流,但羅天大醮前八之中,有三個人是天下會的,這樣的情況不說是後無來者,也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縱然是今天這一役,三人被悉數淘汰,但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那就是揚名。


    隨著這第一場,張楚嵐和王也入場,還沒有等到那裁判宣布比武開始,隻見後者舉起了手,大聲宣布道,“這場比武我棄權。”


    一片嘩然,不單單隻因為讓張楚嵐成功晉級的緣故,他們都在疑惑,到底昨晚發生了什麽,居然讓王也在比武還沒有開始的時候,便選擇了棄權?


    老天師、田老以及陸老的目光望向一旁神色自若的光臣,昨晚有些事情終究是瞞不過這人老成精的三位,是以各自臉上都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張楚嵐作為當事人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驚呆了,但更多的卻還是不解,他下意識望向看台處的光臣,心下不禁懷疑這一切是否是高叔的手筆。


    “張楚嵐,不要誤會,做出這個決定是我的主觀想法,與旁人無關。”


    看著臉上沒有半點被強迫的那種無奈和不甘,反而一臉平靜的王也,張楚嵐還是不解,“王道長,我不明白...”


    王也嗬嗬一笑,“有什麽不明白的?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對你而言,你看重的東西卻是對我半點無益,我本就不想趟這攤渾水,畢竟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聽到王也如此說,張楚嵐不由的苦笑連連,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追問,默默的接受了這份好意。


    隨著莫名其妙的第一場結束,這第二場也隨之而來。


    馮寶寶從看台上跳下了場,風莎燕也緊隨其後,這兩個一直以來都有宿怨的女人,如今卻是要進行這一場不得不進行的比武,卻是隨了後者的意願。


    “馮寶寶,這次說什麽也不會讓你逃了!”風莎燕攥緊了拳頭,咬牙道。


    對此,馮寶寶不置可否,走到其身前,左瞧瞧,右看看,隨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看到這裏,風莎燕有些不明所以,待及時回神,她急忙將其喊住,“等等,你這是幹什麽?”


    “我來這裏本就是保張楚嵐進入決賽的,如今他已經順利晉級,作為下一場對手的你,對他已經構不成威脅了。”馮寶寶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聽到這話,風莎燕卻是哪裏還能忍得住?暗暗發動能力,打算將馮寶寶強行留下來比武。


    然而蓄勢待發的攻擊,卻因為忽如其來進入場內的身影而停止。


    “父...父親...”


    不明所以的看著忽然下場的風正豪,風莎燕一臉無措。


    “莎燕,你昨天跟小亮比武之後受傷,大家都體恤你沒有多說什麽,馮姑娘也沒跟你計較,大人大量的放了你一馬,還把勝利拱手相送,你卻打算背後傷人,這樣的做法,跟小人有什麽區別?!”


    聽到風正豪厲聲疾斥,風莎燕心下異常的委屈,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她不敢反駁父親的話,不僅僅是因為家教,更是因為她不敢違逆父親的意願。


    “還不跟馮姑娘道歉?”


    風莎燕霍然望著並不似開玩笑的父親,一臉難以置信,她真的不願道這個歉,雖然的確是自己做錯了,可是要是以她的自尊去向自己討厭的道歉,她卻是怎麽都做不出來。


    “還不快道歉!”


    風莎燕身子一顫,緩緩張口,那聲極難出口的道歉就要說出來的時候,耳邊卻是傳來了那溫潤如玉的聲音,“風會長,道歉就不必了,事情也沒有到那種一發不可收拾地步,又何必如此?再者說了,連當事人都沒有意見,我們這些外人又何必幹涉?”


    “可是,高真人,畢竟是小女有錯在先...”


    “行了行了,比武切磋而已,又不是生死大事,何必搞的那麽緊張?”


    聽到這話,原本異常委屈的風莎燕感激的望向為自己說話的光臣。


    風正豪原本就隻是做戲而已,如今有光臣給了一個台階,他還不就坡下驢?


    “既然高真人都這麽說了,如果我還揪著不放,未免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莎燕,還不快謝過高真人?”


    這一次,風莎燕卻是心甘情願的向光臣說了一聲謝謝。


    光臣對此淡淡一笑,“恭喜你了,風小姐,下一場,你不必留手。”


    看台上的張楚嵐不禁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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