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醒從異常暖和的屋子裏撿起一張還算平整的黃色紙張,自作主張從老爺子身旁拾起了一根似乎能用的炭筆,工工整整將烏鴉的藥方完完整整抄在上麵之後,交它鄭重交給了老爺子。


    貌似骷髏的老人用顫顫巍巍的雙手捧起黃紙,看著上麵密密麻麻、高深莫測、完全不知其意的文字,意識到眼前看似不大正經、帶著舞女趁夜私奔的年輕人並非信口開河。


    “我得驗證一下,”


    老爺子把黃紙高高舉起,接著爐火的光仔細端詳,“用不了多久。”


    老人把顧醒和紅衫從裏屋請了出去。


    隨後屋子裏響起了天音般的咒語聲,伴隨著一陣陣閃電雷鳴、厲風呼嘯,讓人以為門的另一邊完全是另外一個宏大無邊、天氣無常的世界。


    片刻之後,恐怖的巨響戛然而止,老爺子打開了門。


    透過那佝僂身軀和門框的夾縫,紅衫看見滿地淩亂的黃紙上已經擺滿各種各樣的藥品。


    時尚的包裝,洋氣的印刷字體,甚至還有針頭、注射管,保存藥液的安瓿瓶,與古老的年代、建築和裝飾格格不入。


    藥盒子裏的說明書全部被取了出來,灑落一地,上麵有密集的日文和英文,仿佛隻需默念就可以治病救人的咒語,與到處密布的皺巴黃紙相映成趣,現代與古樸在白黃之間顛來倒去,產生了似真似幻的時空錯亂感。


    “天呐,”


    紅衫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他是怎麽辦到的。”


    顧醒:“這個世界發生什麽事都不奇怪。”


    “很好,”


    老人滿臉喜色:


    “你沒有說謊——你們可以在這裏一直待到天亮。”


    ……


    直到天亮,百合子和舞女的兄長悻悻而去,老爺子的茶館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山頂的瞬間恍然消失,滿臉焦急的烏鴉和智子再次出現的時候,紅衫依舊很難相信致命的危機就這樣化解了。


    她被烏鴉一路護送到黎都本部,在一眾調查員和收容物的密集保護中平安度過了三天兩夜,再也沒有出現任何被【伊豆舞女】怪誕鎖定的征兆,才從【拒絕孤獨的燈】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這事兒真離譜,”正在苦心研究木乃伊怪誕的蛙人看著紅衫嘖嘖稱奇:“你這性格和伊豆的舞女簡直天差地別,怎麽會中招的。”紅衫以後腦勺上重重一巴掌作為回應。


    紅衫回到本部之後,智子帶著大批警察封鎖了附近的山林,他們展開了地毯式搜索,重點部位掘地三尺,終於找回了大部分被顧醒和紅衫倉皇逃跑時遺落在山林的收容物。


    山林裏到處都是當天晚上百合子墓碑砸下的深坑,有的地方密布數十個,麻子臉一般,使得智子對紅衫和顧醒能於如此慘烈狀況中逃出生天感到驚歎。


    結束了密集保護期,紅衫回到了自己長期居住的酒店房間。


    打開房燈的一瞬間,她看見顧醒正站在窗台邊,背對著自己,靜靜望著遠處的霓虹燈。


    “晚上好,”


    沒等她開口,顧醒已先發製人,


    “我該稱呼您為紅衫調查員呢……還是烏鴉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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