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恐懼之餘,方野明白了,這人類軀殼裏的“小人”,如同人的生命或靈魂一樣,一旦這“小人”被抽離了身體軀殼,便代表著這個人類的死亡。


    一開始,方野以為這一切都隻是幻覺或妄想症,但慢慢他明白了。


    自己目睹的並不是幻覺或妄想,而是墨玉手鏈擁有的某種超自然的神秘力量,令他看到了正常的人類世界之外的某些真實。


    人類因自身的局限,無法親眼目睹這恐怖之極的真相。


    也許,對於人類而言,有些真相不知道會更幸福。


    知道這真相的方野經常於噩夢中被驚醒,渾身都被冷汗濕透。


    隻是他一直弄不明白,墨玉手鏈讓自己看到的那恐怖一幕,那燒烤人類身體裏代表生命甚或靈魂存在的“小人”的到底是什麽存在?目的又是什麽?


    這一年來,他一直在思考。


    直到今天目睹大姑爺餘愛國死亡的全過程,他在恐懼之餘,終於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


    因為餘愛國體內“小人”死亡的過程,讓他想到了人類經常食用的被架在火上烤的雞鴨。


    難道說,在人類所認知的這個現實世界背後,還有另一種更高層次的存在?


    這種存在,以人類的生命甚或靈魂為食?


    如同人類養殖雞鴨家禽,等到養殖的雞鴨成熟,便會獵取雞鴨,拔毛去髒,用鐵絲串好,放在炭火上烤,等烤成金黃色,香氣四溢,便可食用。


    其酥香可口,肉質細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膩,堪稱美味。


    方野一直都很喜歡吃烤鴨。


    隻是在目睹了餘愛國死亡過程後,方野想到了平日喜歡吃的烤鴨,卻有一種翻胃想要嘔吐的感覺。


    難道說,自以為是世界主宰的人類實際隻是一群被飼養的雞鴨家禽?


    而被視為自然規律的生老病死,實際隻是被飼主選中,將要被當成食材,被燒烤成為美食,送上餐桌,供其食用?


    想到餘愛國軀殼之內,那被串刺於烈焰之中炙烤的“小人”痛苦掙紮的絕望模樣,方野不敢再想。


    他渾身都在微微抽搐,毛骨悚然,手心裏全都是冷汗。


    這種恐懼來自靈魂,這種突然而來的想法讓他驚懼到了極點。


    難道說將來某一天,自己死亡的時候,也會像餘愛國一樣,如同被燒烤的雞鴨,被活生生的烤成了金黃色,香氣撲鼻,肉酥爽口,再被食用嗎?


    這種遭遇,甚至比現實中的雞鴨家禽更恐怖,至少人類燒雞烤鴨之前,已經一刀將其殺死,絕不會再讓它們遭受更多的痛苦和折磨。


    而目睹餘愛國的“小人”模樣,卻是被串刺起來,再架在烈火上活生生被烤熟。


    這其中的痛苦滋味,無法想象。


    方野隻要想到這裏,便渾身汗毛豎立,一陣陣寒意深入骨髓。


    這一天,他都和父母留在了醫院幫忙。


    餘愛國病逝,很多親戚接到消息都在陸續趕來。


    遺體被暫時運到了太平間停放,餘愛國隻有一個女兒,葬禮的事主要由幾位長輩拿主意。


    來的人太多,方野雖然留在這裏,卻也幫不上什麽忙,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拿起手機,發現微信上收到了好幾條來自微信好友“小雪”的消息。


    查看消息,卻是在問他在哪裏,在做什麽和吃飯沒有之類的日常問候。


    小雪真名叫陶雪,是方野兩年前玩遊戲時在遊戲裏認識的網友。


    兩人一起玩遊戲,一起聊天打怪,很是投緣。


    後來聊得深了,才知道年齡差不多,都在讀大學,慢慢便在網上發展為了男女朋友關係。


    雖然是網戀,方野卻十分認真,這是他的第一次戀愛。


    現在兩人都已經大學畢業,小雪留在了她讀大學的首都找了一份工作,而方野暫時留在了家鄉青陽市。


    雖然青陽市和首都相隔千裏,但這並沒有阻止兩個年輕人那顆火熱的心。


    方野和小雪約定好了,決定到了國慶節七天小長假的時候,她來青陽找他。


    雖然已經談了兩年,彼此也互相發了相片和視頻,但現實中卻還沒有真正見麵。


    對於這很快就要到來的第一次見麵,方野既緊張又期待。


    現在看到了微信上小雪的關心問候,方野心裏暖暖的,衝淡了不少親人逝世的悲痛和內心深處的恐懼。


    忙著回複,將自己大姑爺逝世的消息告訴了小雪。


    小雪立刻便回了消息,讓他節哀順變,自己保重好身體,別太傷心了。


    到了傍晚,方野的姐姐方甜下班也趕了過來。


    方甜今年二十六歲,比方野大兩歲,臉蛋圓潤,長相甜美可愛,在電信上班,已經談了男朋友,計劃明年便要結婚了。


    一直忙到夜裏,方野一家人才離開。


    因為方野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工作,比較清閑,接下來幾天,他基本上都在陪著老媽雲翠蘭一起,給餘愛國的葬禮幫忙。


    忙完了餘愛國的頭七,距離國慶小長假已經隻有幾天了,方野調整心情,開始準備和小雪見麵的事了。


    從裏到外買了一套新衣服,換上新鞋子,理了發,摘掉了平時常戴的近視眼鏡,換上隱形眼鏡。


    搗鼓完了,方野對著鏡子,自我感覺還是挺帥氣,相當滿意,心裏也添了幾分自信。


    心想以自己現在這樣子,應該不至於見光死吧。


    想歸想,心裏難免還是有些忐忑,畢竟在現實生活中,他並沒有正兒八經的和異性接觸過。


    到了國慶當天,方野早早便趕到了青陽火車站。


    青陽和首都距離約有上千公裏,動車也需要五個多小時,小雪抵達青陽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微信上小雪發來消息,告訴方野火車已經進站了。


    方野早已站在了出站口處等她。


    想到了馬上就要見到相戀兩年的小雪了,方野心裏七上八下,既興奮又緊張,忐忑難安。


    方野一邊拿著手機和小雪聯係,一邊對著出站口觀看,希望能夠看到小雪。


    他雖然沒有見過小雪真人,卻看過她的相片,也和她視頻過,如果見到真人,應該能夠一眼看出來。


    雖然車站人山人海,但方野還是很快在出站的人群中注意到了一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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