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忍不住想笑,但左暘卻也沒有落井下石的惡趣味。


    所以在出租車從步崖身邊駛過的時候,左暘隻是搖下車窗,衝其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告訴他自己先走一步了。


    “我去”


    步崖本來就對左暘很不爽,現在自己又在左暘麵前搞得如此狼狽,心裏那口氣憋著憋著就憋不住了,當下氣的抬腿一腳就狠狠的踹在了自己那輛跑車上。


    “哎呦!”


    步崖本身是會一些功夫的,但是肉腿和跑車的碳纖維車身硬碰硬,疼得肯定是步崖自己。


    這貨吃痛叫了一聲,卻又不肯在左暘麵前折了麵子,隻得咬牙強忍著看著出租車內的左暘漸漸遠去,臉都已經漲紅了。


    不過也是這疼痛感,終於令步崖略微清醒了一些。


    “等、等等!”


    看著眼前的這副爛攤子,步崖也不知道怎了,忽然就想起了左暘之前說過的那些話:


    “我之所以要出去打車,隻是不想把時間都耽誤在路上。”


    “我不太懂車,不過我說的事跟你開什麽車也沒關係,你就是開飛機也沒有我打車省時省力。”


    之前步崖在氣頭上,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隻會覺得左暘沒有常識、沒見過世麵、又或者是故意在與他抬杠。


    但是現在冷靜下來,再結合上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起車禍,這時候再去細細的味這些話步崖瞬間覺得其中的信息量非常大!


    正常人怎麽可能說飛機都沒有打車快?


    什麽叫做我說的事跟你開什麽車沒關係?


    什麽又叫做隻是不想把時間都耽誤在路上?


    這些話糅合在一起,就好像是左暘已經提前知道他會在路上發生一些意外,從而耽誤一些時間似的,因此才不願意坐他的車


    怎麽可能,世界上還存在這樣的人!?


    想到這些,步崖瞬間覺得頭皮發麻,一股涼意自腳底直接竄上了天靈蓋。


    這種想法不出現還好,一旦出現換了是誰心中也要開始犯嘀咕,怎麽都無法從這個想法裏麵掙脫出來,而且越想還要越發覺得玄乎的不得了。


    如此之下,步崖又想起了爺爺之前在遊戲中對待左暘的態度。


    他爺爺年輕的時候仗著一身的功夫,也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狠人來著,最近幾年年紀大了一些,再加上身體的緣故,脾氣雖然略微好了一些,但是一個人的秉性又豈是說變就能夠變得了的?


    因此在他的印象當中,爺爺一直都是個很有威嚴的人,而且心中自有傲氣,絕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入的了他的法眼,就更不要說左暘這種與他這個孫子年紀相仿的小年輕了,他怎麽可能自降身份、還是在遊戲中與左暘稱兄道弟,這在步崖心中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這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偏偏就是發生了。


    當初他為王昊出頭與左暘為難,他爺爺碰巧遇到,非但沒有站在他這個親孫子這邊,反倒不問青紅皂白便要求他反戈對王昊出手,結果他不願意,他爺爺居然親自動手這還不算,事後他爺爺居然還要求他向左暘道歉?


    後來的事,步崖也是聽他的那些手下說的,在左暘擋著他爺爺的麵殺了他之後,老爺子不但不生氣,反倒覺得左暘教訓的對!?


    這尼瑪


    步崖當時肯定是不理解的,他爺爺以前可不是那種胳膊肘往外拐的人,甚至平時還有那麽點護短呢,為什麽到了左暘麵前就完全轉了性?


    而且,這種姿態已經不是簡單的朋友關係了好麽?


    現在看起來,就像他爺爺一直在極力與左暘套近乎似的


    “嘶”


    想到這裏,步崖深吸了一口氣,越發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如果左暘不是有什麽令他爺爺極為看重的本事,他爺爺怎麽可能對一個和自己孫子差不多的家夥如此態度?


    那麽這個能被他爺爺都極為看重的本事


    步崖的眼睛慢慢睜大,目光灼灼的望著左暘所乘坐的出租車遠去的方向,之前心中的憋悶之氣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極為強烈的好奇、以及一絲揮之不去的忌憚。


    如此過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無人駕駛出租車從機場高速上下來,先是進入了一條省道,又經過一條蜿蜒的鄉道上,左暘終於來到了一個並不算大的村子裏麵。


    這個村子叫做平山村。


    不得不說,現在天朝的村村通工程進行得還算不錯,基本上每一條村子都有政府撥款修建的水泥路,雖然有些地方的路要略微顛簸一些,但是交通還是相對要比之前便利了許多,至少不用下車走路。


    左暘下車之後又核對了一眼此前步崖發給他的地址,平山村46號。


    他所在的位置位於村子的最北麵,此處地勢最高,隻有一個看起來好像是最近才翻修過的院子,院子裏麵則有一座看起來和其他的民房差不多的二層小樓,而在院門的右上角則釘著一個藍色的小鐵牌,上麵正是寫著“平山村46號”。


    而與這看起來很樸素的房子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則是停在門口的兩輛豪華轎車,一輛奔馳一輛路虎,左暘雖然不懂車,但卻也知道這種車一般的家庭是不會買的,因為這種車對於一般家庭的代步需求來說,性價比實在是太低了。


    “就是這裏了”


    看著無人駕駛出租車將他放下之後,便不緊不慢的掉頭離去,左暘也沒著急敲門,而是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環顧了一下這個村子的環境。


    此處的風景還不錯,空氣也要比帝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每吸一口氣都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養老去處,除此之外,這裏的風水也尚可,並非那種不宜修建陽宅的窮山,也沒有那種不宜修建陰宅的惡水。


    隻不過人氣確實差了一點。


    他這一眼望去,僅僅隻是在幾處老房子的門口看到了幾個年紀稍大一點的正在曬太陽的老人,甚至還看到不少已經塌陷的屋頂,瓦片下麵露著已經斷掉的梁子,顯然這些房子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了


    這樣的情景,倒是與左暘之前和爺爺一起居住的那個村子有些相像。


    近些年來隨著經濟的發展,國家為了拉近貧富差距,一直在實施農村人口城鎮化的政策,許多農村的年輕人都湧向城市或是城鄉結合部,這就導致了農村的人口急劇下降,許多偏遠地區的村子都變成了這樣的空村,隻有一些年紀較大的沒有辦法出去尋找工作機會的人還在村子裏繼續生活


    正當左暘被眼前的情景勾起了思鄉之情的時候。


    “吱嘎!”


    伴隨著一陣響動,平山村46號的院門被緩緩的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身穿一套十分幹練的職業裝的中年女子。


    這個中年女子的頭發整理一絲不苟,臉上畫著淡妝,行為舉止之中帶戴著一種與這樣的村子格格不入的氣質,是屬於那種常年養尊處優的人才有的高貴氣質,在左暘的印象中,便是大城市裏一般的有錢人,氣質上也要比她略微遜色一些。


    “你是?”


    中年女子之前就是聽到外麵有汽車馬達的聲音,這才出來查看,因此見到左暘倒也沒有覺得意外,隻是看著他開口問道。


    “哦,你好,我叫左暘,是劉銳給我的地址,聽劉銳說老爺子最近身體有恙,想見我一麵。”


    左暘笑了笑,說道。


    劉銳便是步崖在現實中的名字,這個之前他就已經主動做過了自我介紹,隻不過左暘還是習慣叫他步崖罷了。


    “你好,我是劉銳的姑姑,大老遠的還要麻煩你跑一趟,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中年女子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為人辦事都要比步崖沉穩的多,即使發現左暘如此年輕心中有些微詞,也絕不會輕易表現出來,隻是微笑著走上前來先與左暘客套了兩句,然後又四下看了看,見隻有左暘一個人,這才有些詫異的問道:“可是小銳呢?一大早小銳就開車去機場接你了,你沒有遇到他麽?”


    “他在路上遇到了一點意外,所以我就先打車過來了。”


    左暘微微笑道,見中年女子的臉上隨之露出一抹擔憂,便又補充了一句,“隻是車子出了點問題會耽誤一些時間,人沒事,不必擔心。”


    “原來如此。”


    中年女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衝左暘抱歉一笑道,“這孩子總是毛手毛腳的,希望沒有叫你受驚才好,快先進來吧,現在已經快中午了,午飯正在準備,你先進來喝杯茶休息一下。”


    說著話,中年女子已經將左暘讓進了院子,又朝著正北方的堂屋叫了一聲:“大哥,人已經到了。”


    “來了!”


    伴隨著一聲答應,一個中年男子已是快步從堂屋裏麵走了出來,看到左暘之後連連笑著說道:“辛苦了小兄弟,之前我就聽小銳說過你,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唉,小銳呢,沒有一起來麽?”


    “車子出了點問題耽誤在路上了,人沒事,你先招待一下客人,我打電話問問。”


    中年女子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嗯”


    中年男子應了一聲,剛要繼續招呼左暘,卻聽“咣當”一聲,院子的門便被大力推開,緊接著步崖便火急火燎的從外麵衝了進來。


    “小銳,你”


    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微微皺起眉頭,剛想說些什麽。


    “爸,姑姑,你們先別說話,我之前給你們介紹的那些可能不對。”


    步崖卻是已經打斷了他們,然後第一時間看向了左暘,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和語氣,這才用一種與之前既然不同的謙和口氣,十分鄭重的問道:“那個我為之前的無理向你道歉,請你別放在心上,不知道現在我方不方便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在左暘來之前,這個家夥自然是已經提前為他的父親和姑姑介紹過了左暘,而所做的介紹自然也是他對左暘先入為主的不良印象,總之肯定沒說什麽好話所以這貨後知後覺之後,才火急火燎的趕了來,生怕他的父親和姑姑也受了他的影響,不給左暘什麽好臉色,真在完全沒有搞清楚左暘是什麽人的時候,就把左暘給徹底得罪了,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然而他這樣的小屁孩哪裏知道,他的父親和姑姑在外麵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早就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精,便是左暘當真就隻是個普通的年輕人,他們也不會把事情做絕了,起碼在左暘見過他爺爺之前絕對不會。


    因此,他還真是多慮了。


    “?”


    步崖的父親和姑姑則是更加疑惑,什麽叫“我之前給你們介紹的那些可能不對”,還有,這孩子昨天不還對麵前的這個年輕人十分不屑的麽,怎麽出了一趟門,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孩子不是向來誰都不服的麽,就算更他爺爺說話好像也沒這麽謙順吧?


    所以說,這孩子剛才到底經曆了什麽?


    “你問吧。”


    左暘本就懶得與這個小屁孩計較,也覺得為了便宜行事,有些事情有必要當著他父親和姑姑的麵一起講清楚,便笑嗬嗬的點了下頭。


    “嗯除了玩遊戲之外,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職業或者身份?”


    步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問道。


    “我是一名相師。”


    左暘傲然一笑,“就像我在遊戲裏的名字一樣,鐵口直斷的相師。”


    “相師?”


    步崖的父親和姑姑自然知道相師是怎麽一事,隻是他們平時並不相信這個,所謂“鐵口直斷”更是從來隻當做一個傳說中的笑話。


    然而。


    “呃”


    聽了左暘的答,步崖卻又是愣了一下,再想起自己剛才的經曆以及左暘對他說過的那些話這貨直接就衝左暘鞠了一躬:“哥,我知道錯了,之前的事都是我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千萬別跟我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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