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台床弩早就在李璞的手勢暗示之下布置完畢,隨著李璞一聲大喊,立刻對準半空之中的兩頭詭獸猛射!


    這床弩乃是戰爭利器,用的箭矢幾乎和長矛一般大小,射程達八百步!而且每一床都齊備三弓,三台床弩加在一起,就是九弓齊射!即使是兩軍相爭,也是王牌殺手鐧!此刻連發射擊,去勢如電,聲如滾雷,威勢赫赫,令人不敢逼視!


    詭獸身在半空,無處借力,更無法輾轉騰挪,簡直就成了床弩的活靶子!


    隻聽得幾聲慘嚎,剛剛矯健騰跳的兩頭詭獸,瞬間就被床弩巨弓打了下來,翻滾在地。


    見此情形,眾人不由得轟然叫好,掌聲雷動!


    從詭獸進入李府開始,李府的家丁和招募來的江湖人士已經死傷了二十餘人,大夥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現在看到床弩大發神威,將這兩頭怪物如射死狗一般地射下來,心情那叫一個暢快,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李璞手持長劍,緩緩逼近。


    “一起死吧!”已經搶到“暴雨梨花針”的詭獸甲猙獰一笑,對著李璞按下了機括。


    “啊……”眾人見此,不由得大吸了一口冷氣!


    李璞卻不慌不忙,眼都不眨。他淡定地笑道:“不好意思,剛才講課的時候忘記了講最重要的一點:發射‘暴雨梨花針’之前,要先打開保險栓。”


    詭獸甲頓時愣住。


    李璞不再廢話,揮劍直斬,一顆獸頭衝天而起!


    李璞施施然拿回“暴雨梨花針”,語重心長地對詭獸甲的屍體說:“哎,俗話說的好啊,低智商就不要玩高科技。”


    而剩下的詭獸乙早就癱軟在地,已經燃不起一絲鬥誌。眼見李璞殺了它的同夥,又朝它走了過來,它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強忍著腿部的重傷跪下了:“大人,大人!我有一個重要情報要和你說,請饒我一條小命吧!”


    “你說,我聽。”


    “大人想必已經見識過寇鶯的‘迷思之障’了,雖然大人神勇,並未著了她的道,但是不可否認,這‘迷思之障’是非常令人頭疼的一種能力……”


    “說重點!”李璞不耐煩了。


    “是!是!大人,這寇鶯的背後有人啊!”詭獸乙急忙道。


    “哦?你仔細說說。”


    “呃……呃!呃!”詭獸乙還未回答,卻突然伸出雙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轉眼間就青筋暴起,口吐白沫,眼睛裏盡是惶恐絕望之色。


    李璞大為吃驚,這家夥剛剛明明表現出非常惜命的樣子,怎麽突然要掐脖子自殺?


    話還沒說完呢,可不能讓他這麽死了!李璞連忙用劍柄去砸,不行,這詭獸下手是真狠,根本砸不開;李璞又伸手想去拉開,還是不行,它的身體已經僵硬了。


    說來也奇怪,這詭獸身體僵硬之後,整個身軀都蜷縮成一團,看起來比之前縮小了一半不止。如果說之前的詭獸看起來像一個魁梧大漢,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十幾歲還沒完全長開的瘦小孩。


    李璞伸出手在詭獸口鼻之間探了探,發現它已經沒有氣息了。


    圍觀眾人還都以為是李璞將它殺了,個個又歡呼了一陣。


    可是看著這詭獸在自己麵前詭異地死去,李璞心裏卻沒有一點快意,相反,他的心情很沉重。


    其一是因為詭獸乙說的,寇鶯的背後有人,說明那頭母詭獸是有來頭的,背後有強大的勢力。而李璞殫思竭慮,費盡了心機,才堪堪將這三頭詭獸打死,如果寇鶯背後的勢力知道了實情,前來報複,那麽李府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其二就是詭獸乙的死,實在太過蹊蹺。一開始李璞以為它是自己掐脖子自殺,後來發覺不太像自殺,而更像是中了某種毒窒息而死。它之所以掐脖子,是因為窒息之後缺氧嚴重,於是撕扯自己的脖子希望吸入更多的空氣。


    最令李璞警醒的是,這頭詭獸是在準備說出寇鶯背後勢力的時候,就突然毒發——這更像是觸動了某種反製機製,你平時一切正常,怎麽樣蹦躂都無所謂,但是你一旦在心底決定要說出某個秘密的時候,那麽你的死期就到了。


    是什麽樣的人物和勢力,能做到這一點呢?至少以李璞兩世為人的經驗來看,他想不出來。


    越是想不出來,就越是恐懼。


    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便是對未知的恐懼。


    李璞從未如此渴望變強。


    之後連續幾天,風平浪靜。


    李璞分別去了陸、陳、秦三家,發現上次在畫舫上昏迷過去的三位友人,全都蘇醒過來了。這倒讓他著實鬆了一口氣。


    當時他們雖然被魘住,但還是能勉強看清周圍的情況的,隻是無法說話無法動作而已。


    因此三家人也都明白了,當晚確實多虧了李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誤會終於解除,大家紛紛對李璞表示了誠摯的謝意。


    尤其是陸鳴,在陸青青和府內其他人眉飛色舞地描述下,李璞是如何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如何不畏艱險,終於將他從邪祟手中救了下來……他耳朵聽得都快起繭了。俗話說,大恩不言謝,李璞這是連續兩次救了他的性命,何以為報呢?


    從這點來看,送出個妹妹給他,完全不虧呀!


    至於陸家老爺陸元冠,依舊昏迷不醒,這就不是李璞能夠插手的了。


    和陸青青又好一陣溫存之後,李璞才心滿意足地回到李府。


    由於這幾日平靜無波,李成業認為事情已經過去了,所以他準備將請過來的官兵和江湖人士都遣散回去,畢竟養這麽多人,光每天的吃食,都是一筆巨大的開銷,更別提其他方方麵麵的支出了。


    但是李璞堅決不同意,他甚至還想將原本為期一個月的契約延長到三個月。


    最後兩父子為此還爭論了一番,最後李成業還是讓了步,決定維持一個月的警戒不變。


    李璞這些天一直在向那些江湖人士討教武學,可惜進展不大。想要再進步,也許隻能走出去了。


    雖然這幾天武學方麵的進展不大,但是他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據不少本地的江湖人士說起,在扶鶴城與月闕城交界之處,有一座雲鶴山,山上曾有個羆猿門,據說這個羆猿門裏修習的是傳說中的內家氣功。


    這種內功如果修煉有成,威力極大,超出常人想象。現在江湖中流傳的一些武學,說起來也有“心法”,其實大多隻是配合著呼吸吐納的節奏,使得招式的威力更強而已,並未深入到探索人體隱秘的地步。


    可惜的是,最近幾十年來,羆猿門已經敗落了,多年不見有傳人現世,所以許多人都已經不記得它的威名了。


    不管怎麽樣,李璞目前也隻得到這麽一個稍稍靠譜一點的消息,而且這雲鶴山也不算遠,於是他決定,就去找羆猿門,看看能不能學到傳說中的內氣。反正自己有天元,內功再難學也不怕。


    和父母家人辭行之後,他就一個人出門了。


    經過了詭獸一事之後,李成業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身手不錯,也沒多說什麽,隻是李蘇氏不免又是一頓念叨。


    李璞簡裝出行,所有的行李就是一柄劍和一個包袱。


    雇了一輛馬車,一路向西,奔走了兩天,還沒走出扶鶴城。


    到了第三天,才終於到了扶鶴城與月闕城交界之處。


    車夫不願往前走了,說是荒郊野地,馬車難行,再加十倍的錢也不願意再走了。


    李璞也不為難他,與他結清了車費,又給了一些打賞。


    車夫千恩萬謝,臨走之前,沒頭沒尾來了一句:“公子是好心人啊。這荒野之地,易生妖邪,公子最好與人結伴同行。”


    李璞一時間哪裏找同行的人去?他隻能笑笑,點了點頭算是謝過。


    車夫還待分說,不過見李璞不以為然,隻得歎息一聲,“小的人微言輕,本不欲多言。不過公子還是千萬小心才是,據說最近幾年這一帶很不太平啊。”


    說完搖搖頭,趕著馬車回去了。


    李璞聞言若有所思。不過來都來了,沒有再往回走的道理。


    既然沒有馬車,那就徒步吧。


    好在還是有一條崎嶇小路,彎彎曲曲地通向月闕城。


    一路走來,除了太過幽靜,他也沒發現這荒野有什麽特別之處。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李璞並沒有在野外過夜的經驗,他也不想受這個罪,於是加快了速度。從地圖上看,前方十裏左右就有一個小鎮,小鎮裏就有可以投宿的客棧。


    哪知他才走了六七裏路,天色就完全黑了下來。


    李璞砍了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枝,在樹枝的一頭用一些碎布纏繞幾圈,再用火折子點燃了,當做照明的火把,繼續前行。


    說來也怪,之前並未覺得有多大風,等點燃了火把,大風就呼呼地刮了起來。舉著火把前行了不到半裏路,火把就被風吹熄了。


    李璞再次將火把點燃,哪知這一次火把燃燒的時間更短,才不到三分鍾,火把又滅掉了。


    他還真不信邪,又一次點燃火把。


    抬首四顧,隻見此處枝繁草茂,在火光的照耀下,影影綽綽的,就像是幢幢鬼影。


    再加之狂風呼嘯,聲音淒厲,給人的感覺著實瘮人。


    不過李璞並不害怕,他借火把的光亮,看清了前方的路,毫不遲疑地繼續邁步前行。


    才走出百來步,一陣大風吹來,火把又滅了。


    不過這一次李璞沒有再將火把點燃,而是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因為他聽到遠方不遠處,有著奇怪的響動。


    這聲音悉悉索索地,就像深夜裏耗子偷吃東西的聲音。不同的就是,這個響動比耗子偷吃的聲音大了好幾倍。


    李璞放慢了腳步。他弓著身體,輕手輕腳地往前挪了三十幾步。


    響動聲越發大了。


    他停了下來。


    即使黑黢黢一片,他仍然能夠隱約看到,在一棵大樹底下,一團黑影正在低著頭在啃咬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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