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發下邀請帖的乃是個先天四重的強者,若是尋常武人見到,隻怕是立時就要欣喜若狂,飛奔前去。


    而徐子青見到,則有些思忖。


    這先天強者名為程久鍾,平生最為擅長的,乃是一種錘法。


    以錘法入先天者,一身武學定然極為強橫,威力無匹,重若泰山,但這錘法同劍法,可是沒有許多相通之處。


    就讓人有些思量了。


    如今雲天罡劍意覺醒,倒是不懼。


    徐子青道:“師兄以為如何?”


    雲天罡答說:“且去就是。”


    兩人便應邀前往,到了那處,才見到除雲天罡外,尚有三五人受到邀請,皆為玄武大會上表現出眾的才俊,那幾人見到雲天罡,都是同他寒暄,不過雲天罡到底寡言,多還是由徐子青虛以應付了。


    那程久鍾倒也是跟他們指點一些,雲天罡與徐子青旁聽時,卻是不曾發覺有什麽不妥。


    如此幾人都被留在那先天府內,每日切磋武道,一住就是七八日。


    這一日,忽然又有人前來拜訪。


    卻是秋玉臣與秋扈。


    那程久鍾神色爽朗,將兩人迎了進來,一同探討。


    秋玉臣含笑以對,不多時,就說道:“我先前觀雲少俠比武之事,略有一些心得,欲要同他探討,隻是大會之後人多事忙,有些走不脫身。如今恰是消停了,才聽聞雲少俠已被程兄請來,才冒昧拜訪,還望程兄莫要怪罪才是。”


    程久鍾自然說道:“哪裏的話,兩位秋兄既然也來了,不妨在此小住,也是方便。”


    秋玉臣自無不允,就與秋扈要住在雲天罡兩人左近。


    程久鍾也連忙安頓不提。


    到得晚上,切磋終了,眾人都要回去房間裏。


    待到亥時過半,徐子青與雲天罡本在相對打坐,外頭就傳來叩門之聲。


    徐子青將門打開,果然,就是秋玉臣與秋扈二人。


    秋玉臣進屋後,就要秋扈在門邊守著,自己則走了過去,拱手道:“子青,你與雲少俠倒是安穩,竟不做些防備麽。”


    徐子青一聽,便知乃是有要事相告而來,便笑道:“若有什麽詭計,就算千防萬防,也未必沒有疏漏之處。倒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連累玉臣為我操勞,就是我的不是了。”


    秋玉臣知曉徐子青胸有成竹,一身修為也是非凡,但此事非同小可,實不能讓他不提醒一二。


    徐子青為他斟上一杯茶水,聽他細說。


    秋玉臣便道:“程久鍾早年曾受雷霆門長老雷洪救命之恩,如今就是他報答之時了。”


    徐子青洗耳恭聽。


    秋玉臣一番敘說,將自己所得消息盡皆坦言。


    原來那時雷厲被雲天罡所殺,使他那師兄任平峰痛恨不已,立時將他屍身帶走,以門派妙法傳訊於雷霆門,把一應事件都說給了當代門主、雷厲之父雷琿。


    雷厲年少有為,又兼具謀略,正是雷霆門之希望所在,更是當之無愧之門派繼承人。


    聽聞此事之後,雷霆門上下俱是勃然大怒,要任平峰將那雲天罡拖住,勢必要他償命!


    任平峰同雷厲自小一同長大,對這師弟本是愛護有加,恨意不在雷琿之下,得了令後,當即聯絡愛孫慘死、同樣對雲天罡恨意深重的先天彭旱,要他多多召集人手,自己則去求見程久鍾,要他將雲天罡留下。


    需知雖說玄武大會期間,先天不得向手持玄武帖之武者動手,但若是會後,則是無妨。


    故而往往身負仇恨者皆要在大會終了時即刻離去,為保萬一,才要程久鍾行這邀請之事。


    之後順理成章,雲天罡被程久鍾留下。


    而彭旱已然在召集多年老友,許以重酬請來數位先天,同時雷霆門也傾盡一派之力,將門中許多長老、太上長老盡皆派遣出來,日夜不停,趕來這玄天城。


    秋玉臣本在忙碌,隻秋扈偶然得見彭旱行蹤隱秘,刻意留心之下,才發覺些許端倪。


    之後秋扈告知秋玉臣,秋玉臣推知一切之後,就立刻前來告知徐子青了。


    徐子青聞言,輕輕一歎。


    秋玉臣這份情誼,他且記下了。


    不過到底是晚了些,七八日工夫裏,那些人等必定已然要準備妥當,而雷霆門若是拚些氣力趕來,怕是也要到了。


    如若不然,今日程久鍾見秋玉臣兩人前來,便不會這般泰然自若了。


    顯然,程久鍾的承諾已是即將達成。


    這些徐子青心中有數,卻並未對秋玉臣言及,他隻道了謝,就說道:“此事我已心中有數,玉臣身份不同,切莫攙和此事中為妙。待得明日,就同秋扈兄一同離去罷。”


    秋玉臣皺眉:“我既然來到此處,便是要為你調解一二,此前我對你一見如故,你不必如此同我生分。”


    徐子青搖頭笑道:“非是生分,不過是不懼怕罷了,那深仇大恨想必也是無可調解,自無連累你二人的道理。”


    如此說得一陣,秋玉臣隻好信了一些,就想著要留心著些,若是這兩人對付不成,也好出手相幫。


    徐子青並未多言,隻等那先天出手,秋玉臣兩個自會知曉。


    何況秋玉臣而今這般出力,幾乎是將身家性命也托付過來,區區兩個萍水相逢的友人,就算再如何投緣,也不當這般才是。但如今徐子青卻知,是前生東黎熙與焦塗受過他的恩惠,今世他二人輪回投胎,無形之中,也願報答。


    隻是徐子青感念東黎熙與焦塗這一份心意,卻也不願他們轉世之身再度留下遺憾,自不會讓他們當真插手。


    仙凡有別,這些牽係也當在此番了結。


    次日,秋玉臣與秋扈告別,那程久鍾麵上不顯,心裏著實鬆了口氣。


    再兩日,程久鍾設宴,言道要請幾位先天友人來此,為他所邀武者同做指點,若是運道好,說不得能被其他先天收為弟子,也算一場造化。


    除雲天罡外,其餘幾個武者多日受到程久鍾指點,早已對他敬重有加,隻是這位先天似乎並不欲收下弟子,就讓他們有些失望。而今聽聞這消息,越發對程久鍾感激,程久鍾再有所言,他們便無有不從了。


    徐子青聽聞此事,便看向雲天罡:“師兄。”


    雲天罡略點頭。


    來了。


    宴席就在露天之處,正是當晚明月升空時。


    眾多仆從將幾位後天武者盡皆安排座次,等待其餘貴客到來。


    不多時,半空裏傳來風響,有數人衣衫獵獵,踏空而來。


    先天強者能騰空而飛,此時一行人朗聲長嘯,其中快意,著實讓人欽羨。


    幾個後天武者仰頭看去,神色裏都是崇敬。


    很快先天強者們落下地來,除卻程久鍾外,尚有四人,都是風姿卓絕,氣度非凡。


    其周身縈繞先天之氣,雖與靈力不同,但也有一種超脫之感。


    徐子青見到,將那四人一掃而過,打量一番。


    即便這幾個先天表現得頗為自然,但徐子青卻能見到一種違和,更有一人眼角餘光偶然瞥過此處,就有一種深藏的刺骨恨意,讓人察覺後,便不寒而栗。


    此人……想必就是雷霆門中人。


    五位先天強者看來都力量強大,至少也有先天三重境界,不時受那幾個後天武者問答,表現得頗為大度寬和。


    一時之間,似乎和樂融融。


    雲天罡端坐位上,不曾對那幾個先天生出絲毫親近之意。


    徐子青在他身側,不時端茶啜飲,神色也很自然。


    這一對師兄弟如此表現,就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酒席吃過一遍,明月也移到頭頂,夜色已晚。


    此時有姿容動人的婢子送來幾壺珍釀,各自為眾人滿上。


    待得到徐子青二人麵前時,仍是十分殷勤。


    而徐子青此時,卻不由有些好笑。


    前生為凡人時,倒是聽說過古早年代皇城江湖風雲詭譎,其中有一物很是了得,名為“九曲鴛鴦壺”,能以一種酒壺倒出無毒、有毒兩種酒液,坑害不少有為之士。沒料想此生卻見到了,這倒在杯中的酒水裏,亦有那無色無味之毒素。


    隻是這或許對凡人有用,卻如何能瞞過他與師兄的神識?


    徐子青溫和淺笑,雲天罡神情冰冷,二人都未露出異狀。


    上方眾多先天見到,自然也略為放心。


    他們不過也是利用這大好氛圍,弄出這不同的酒液來,要讓他兩人上當。


    此毒十分劇烈,一旦入體,就遍行全身,要人經脈癱瘓,不能行動。


    以一個門派之能,不僅派遣出諸多先天強者,還用這下作手段,足見雷霆門對雲天罡之恨意已勝過顏麵,正是務必要將他殺死,一刻不留。


    另還有其他安排,亦在毒酒之後。


    酒過一席,徐子青與雲天罡並未喝酒,就讓程久鍾等先天略有焦急。


    程久鍾心思一動,就舉杯說道:“今日諸多俊傑在此,老夫十分快意,便敬各位小友,盼爾等速速進階先天,為我國主效力,為我車齡國效命!”


    先天敬酒,何等體麵,誰敢不喝?


    當下眾多後天強者麵色潮紅,也一同舉起杯來:“多謝前輩厚愛――”


    隨後,一飲而盡。


    徐子青屈指一彈,就有一點木氣落入雲天罡酒杯,將其中毒性化去。


    不過是區區凡間毒素,便再如何厲害,也不能侵蝕乙木之氣,隻是他師兄如今還是肉體凡胎,就算元神不懼,肉身暫且還是支撐著為好。


    雲天罡元神已醒,更為敏銳,自然察覺。


    他從前修行時從不飲酒,如今托生為凡人,此時為除事端,便略為沾唇。


    徐子青一笑,將酒飲下。


    霎時間,一股真元將酒液包裹,立時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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