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林國景元府,在一個月前遭逢大災,洪水泛濫,幾乎淹沒了整個府城。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那時候,也不論是百姓還是官員,隻要身在這府中的,哪怕有船呢,在那漫天的洪災裏,都是渺小無比,無法自救。


    後來也不知怎麽回事,突然有一天大地裂開,那洪水就像它來時沒給人絲毫準備一樣,去時也算是驚天動地——沒過幾個時辰,就徹底被吞沒了。


    有人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雖然是降下天罰了,卻也有一線生機,讓某個上仙發現了這場災厄。仙人不忍,不僅放下了無數渡難神舟,還用**力徹底消除了災難,讓無數的人在這天災裏,都活了下來。


    到了災後,原本被淹死的人太多了,他們留下來的屍體,也引發了後續的許多事情。但這樣的事情比起之前的天災下的束手無策來,卻也不至於那般絕望。


    這時秩序重建,朝廷下派官員,就開始處理這災後諸事了。


    ——盡管不再天塌地陷,可還有許多困難,尚且沒能解決的。


    朝廷撥下錢糧,叫那官員賑災,然而百姓因天災而苦,盡管因那官員仁厚,能領濟糧活命,可對於那些傷病之事,卻也無能為力。


    這府城裏,眾多大夫極是忙碌,更也有富庶之人占了先手,平民百姓,便要靠後。那父母官有意去別處請來醫者,然而那山洪爆發非止限於一府一城,周遭數個州府,竟都在災難之下,那裏的大夫亦是忙極,不得抽調而來。


    漸漸地,因凍餓而死者少,因傷病而死者多。


    有那洪災嚴重、屍體堆積處,更引發一場瘟疫,數個村莊百姓俱是染病,又叫那管事的州府之官焦頭爛額。


    這一日,官道上忽然出現一位身著青衣的年輕大夫,他看來溫雅俊秀,笑容可親,手持一麵“懸壺”之幡,才剛剛來到城外便已停下,竟就地擺了個攤子,自身側那冷峻俠士肩背處取下折凳,就那般坐了下來。


    他原來是要做個義診,且不論什麽病症,皆可一看。


    近來倒也有些鄉野醫者,赤腳而出,為人診治。不過大多本領不濟,盡管有心,卻是難有功勞。


    如今又來這一位清俊白淨的,卻不像是一位尋常醫者,這年紀,看著也稚嫩了些,使人難以相信,又唯恐去了之後,反被嫌棄。


    故而雖有不少落難之人留心到了,也是不敢上前,反而隻在遠處圍觀罷了。


    徐子青心念一轉,已知這些苦難之人心思。


    他也不多言,隻管端坐在那矮桌之後,溫和等候。


    雲冽抱劍而立,神色冷肅,便更有一種震懾之意了。


    徐子青倒是不急,他因那天災劫難生出感慨,既已然出手止住了洪水,便也正好趁機入世一遭,做些小道之事。他自知形貌不足以使人輕信,卻也明白在生死之間,總有敢於嚐試之人。


    ……他以往遇見瓶頸,或者也是上天警示,讓他紅塵煉心一回罷。


    如此想著,徐子青並未主動出手。


    而後之事,也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前文有言,平民百姓銀錢不足,難以請來名醫診治,而尋常醫者雖有不少,卻因病患太多,難以一一留意。


    越是窮困,越是被此難所困,平日裏盡管也有些赤腳醫生醫死了人,可到了那緊要關頭,又哪裏不能賭上一賭呢?


    因此,縱使對這青衣醫者仍是心頭存疑,後見他態度自如,心裏卻也隱隱生出了幾分盼望來。


    尤其是,有一位為人母者,其子腿上生了爛瘡,若是再不診治,恐怕不僅僅要廢了腿,這一條小命,也要沒有。


    眼見獨子氣息奄奄,這婦人披頭散發,便直闖過去,跪在了那年輕醫者麵前:“公子,求你救一救我兒罷!”


    徐子青微微一笑,卻是直接將他那孩兒接過,放在懷中,把起脈來:“此為醫者本分,夫人不必如此。”


    雲冽手指一彈,那婦人便不由自主,站起身來。


    一旁百姓見狀,各自震驚不已。


    平日裏見到的武者,似也不及那般厲害!


    這些個尋常百姓,也不曾見過多少真正厲害的人物,雲冽那一手出來,叫他們驚訝一番後,也是更信了幾分。


    試想那有本事的人伴著的,該也是極有本事的人罷?


    就連那婦人,起身以後,也是滿懷希冀。


    其餘諸人,也都盼著這年輕醫者當真醫術高明。


    再說徐子青,他並非什麽真正的醫者,但他司掌萬木,主生死輪回之道,修煉時對人身經脈五髒六腑早已了解得十分明白,縱使非醫,也不差什麽。


    更何況,徐子青他原本便未準備隻用那凡人醫術,更無須擔憂了。


    當下裏,他把脈之時,就將一縷極細木氣探入到那孩童體內,細細查探一周。


    木氣本有喚起生機之能,很快一路順暢,直至尋到了個筋絡糾結處,方才停下。而這一處,正是孩童生有爛瘡之地,惡氣淤積,方會如此。


    徐子青從容收手,笑道:“並無性命之憂。”


    那婦人急切道:“我兒的腿呢?又是如何?”


    徐子青一怔,旋即反應過來:“自也是無妨的。”


    這爛瘡於他看來再容易治療不過,卻忘了若是凡人醫者遇上,說不得還要鋸了腿去,才能徹底根治。


    婦人一聽,頓時露出滿麵感激。


    徐子青也不多言,他作勢在袖口裏探了探,便摸出一柄小小木刀,對著那爛瘡,便切割下去。


    這些百姓平日裏在這災難之中,也曾見過不少醫者鋸手鋸腳,現下倒沒有太多懼怕,隻是紛紛湊近去看,想要知曉結果而已。


    倒是那婦人,緊張得幾乎要顫抖起來。


    徐子青動作不疾不徐,手指微微用力,已把那爛瘡切下,他另一手半摟那孩童,也早已輸入木氣進去,極快喚起生機。


    因此待他收了刀,創口處亦無多少血跡,再被他摸出個小瓶兒,往上頭滴了幾滴青色水珠,那創口便有收攏,孩童的麵色,也紅潤不少。


    顯然,是已然無事了。


    徐子青就把孩童交予婦人之手,溫和說道:“此子已無事矣,夫人將他好生照料,過不得數日工夫,便可痊愈。”


    婦人喜極而泣,又要叩頭:“多謝公子大恩!多謝公子大恩!這求醫的資費,妾身定然早日籌到,奉於公子!”


    她心裏激切,卻忘了這醫者原本的說法了。何況這救命之恩,哪怕她日後要再辛勞數倍,攢錢還恩,她亦情願!


    徐子青卻搖頭一笑:“既為義診,哪有收費的道理?夫人不必掛懷。”


    說罷,他便又回了桌後,施施然坐了下來。


    到此時,那些觀望的百姓之間,便是嘩然。


    這公子竟是妙手神技,隻不過這些許時間,就已然診斷出來,更已治好了!且這般怕要死人的爛瘡病症,便是良醫往往也難治得,他居然輕易施為,真是、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緊接著,就又有好幾位身患重病者,試探而來。


    徐子青來者不拒,一一治過。


    這些人等,多半都是水毒入體,生瘡潰爛,以至於生機微弱,性命危殆。但他們眼中求生之意那般強盛,徐子青自不會放任不管,隻將木氣稍一運轉,那許多的病氣惡氣,便多可驅逐了。而生機微弱更不必憂懼,隻待木氣轉過,自能喚起,從此好轉起來。


    過不得多時,這些人等,也皆是治好了。


    那些本在掙命之人察覺自身舒坦許多,四肢力氣也已回轉,俱是大喜。且他們如今精神頗足,旁人看了,可不是又更確信了一些?


    下一刻,湧來求醫者,便是簇擁起來,竟將徐子青生生圍在其中,都是急迫無比。


    雲冽見狀,身形微晃。


    眨眼間,他便已站在徐子青身側,再將手中寶劍稍一轉動,一股氣勁迸發而出,那所有湧來之人,就都被推了出去,並不能來到桌前三尺之地了。


    霎時間,這些求醫之人想起還有位武者俠客守著那醫者,方才那些熱切就如同被淋了頭冷水般,再不那般盲目了。


    徐子青便是笑道:“諸位且做個次序,一個個來。”


    眾多病患聞言,麵麵相覷一陣。


    很快,似有長者出麵,便按那病症輕重,排了個隊伍。


    隨後,再一一而往。


    徐子青診治極快,將這許多病患快速醫來。


    這些百姓之間生機愈濃,對這年輕醫者的感激之情,也越發濃了。


    痊愈者與人說道,漸漸傳得遠去。


    到傍晚時分,此處重症之人皆已好轉。


    徐子青稍一思索,便對眾人笑道:“如今在下所配藥物不足,恐怕要去準備一番。如今諸位都在此處聚集,也是阻了這道路,實為不美。待明日起,在下便到那山頭處坐診行醫。”他一指那被洪水衝刷過的荒山,續道,“爾等也明日再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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