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良被那莽夫踢了一腳,腰腹隱隱作痛。此時他心裏估計有一句mmp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了。不過為了追那癩頭乞丐,也為了救這女俠的破傷風,他決定和那莽夫一起到離古刹十餘裏的安漢城走一遭。


    那個年代的人,都跟那莽夫一樣不知道什麽是破傷風,以為被刀劍割傷,流血出膿都是中毒。如果張一良不救這女俠,她必死無疑。


    三個人跑遍了城裏所有的藥鋪,大夫們看到傷口潰爛,膿血並流的樣子,都不願意給這女子治療。於是他們住進一家叫巴蜀秦淮的客棧,張一良博聞強記,看過不少古代醫書,什麽《神農本草經》、《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千金方》、《本草綱目》等等,憑借記憶,寫了一個藥方子:


    荊芥10g,淨蟬蛻30g,全蟲10g,蜈蚣3條,防風10g,南星10g,鉤藤15g,生石膏60g(先下),天麻10g,羚羊角15g(先下),銀花30g,連翹25g,生大黃12g(後下),木通10g,元明粉10g(衝),瓜蔞25g。水煎後服用,每日九次,每次半碗。


    方子寫好,交給那莽夫,叫他去藥鋪抓藥。那莽夫看了一眼,心中可能飛過千千萬萬隻烏鴉……啊~啊~啊~


    這是何意?那男子指著紙上的數字和字母“g”問道。


    這是克的意思,五克等於一錢,十克等於兩錢,三十克等於六錢。張一良解釋說。


    男子似懂非懂,往門外挪了幾步,又回身將方子塞到張一良手中。還是你去買,我要是離開,你對我師妹行不軌之事當如何?


    你去死!張一良氣道:我是有追求的人,你師妹這等姿色,還真不入我法眼。老子去酒吧隨便找個網紅臉都比他強。


    你……哼……那女子生氣的看著張一良,眼神一碰撞,她又轉頭不敢看。


    張一良隻好親自去買藥,他在藥鋪中點完了所有的藥,掌櫃的算好之後說:公子用什麽支付呢?


    微信掃碼支付行麽?支付寶也可以。張一良走了神,習慣的說道。


    公子腦子給驢踢了吧?威信這東西能支付麽?寶物支付也可以,你有什麽寶物拿來瞧瞧。


    哦!我去年買了個表,說錯了。總共多少錢?張一良回過神來,說道。


    五銖錢支付要三百錢;直百五銖支付要三錢;大泉五百支付要一錢,布帛交換要一匹……


    得得得!我找找。張一良說。他這才想起來,東漢之後都是亂世,貨幣長期不穩定,五銖錢都有數十種,百姓們交易,多是以物換物。


    張一良翻遍了全身,終於在腰間帶子內找到了幾塊硬東西,是蜀地流行的直百五銖,給了三枚,拿藥走人。這購買力,比2017還便宜啊!現在是晉武帝太熙年,短暫的盛世景象出現,物產豐富,貨幣緊張,全國正處於通貨緊縮階段。


    破傷風是一種通過皮膚或傷口粘膜進入人體,襲擊人體神經元的病毒。傷口處理最為重要,而用藥則多以抗毒素為主。這個時代哪有什麽抗毒素藥物,隻能通過中藥慢慢祛毒。蟬蛻,銀花,蜈蚣都是解此毒的有效中藥材。


    傍晚時分,連服兩次藥後,女子身體略好了些。張一良說他要走了,人生地不熟,不敢夜間在外,他要回閻府。他並不知道,其實閻纘在這安漢城內有數十家客店,貨莊,錢莊和妓院。臨走前,三人互通了姓名。


    莽夫男名叫蕭方,這貨是夠方的。受傷女名叫蕭可,人如其名,身子消瘦,麵容可人。


    我聽你們說什麽琅琊令,琅琊宗。你們可是琅琊王司馬覲的部下?張一良好奇,忘記了在古刹內說過的謊言。


    話剛說完,隻聽到咻的一聲,一把劍已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居然偷聽我們談話?說,你都知道什麽?蕭方逼問道。


    師兄,別傷了他。蕭可道:他並不會武功,看著也不像是朝廷之人,量他不會傷害我們。


    蕭方再次把劍收了起來,坐到窗邊。張一良打開房門要離開,一隻飛鏢從門外飛入,卻不是朝張一良打來,而是直奔著蕭方去的。蕭方眼疾手快,劍柄一揮,接住了飛鏢,順勢晃了一下手中的劍,飛鏢改變方向,落入他手中。


    摘下飛鏢上的帛絹,蕭方臉色大變,也不顧張一良在場,念道:蜀中四怪老大黑鐵神棍曹坤,老四浣花妖姬陳天臣闖入我琅琊宗天府堂,屠殺我天府堂數十人……


    輕如燕柳一風得以逃脫,約我在城外竹林相見。蕭方補充道


    聽到這消息,蕭可神情緊張,急火攻心,竟噴出了一口鮮血,摔下床來。


    你他貓能不能考慮一下病人的身體情況?張一良罵道。


    師妹,你留在客棧,我去召集失散弟子,共商對策。蕭方說。


    師兄放心去,宗門大事要緊。蕭可用力撐了一把,爬了起來。


    你去召集吧,召集所有人一起等死吧!張一良冷冷道:此時應該發出信號分散突圍,逃出巴蜀之地再做打算。


    張公子說得有理,師兄,你認為呢?蕭可急切切的問道。


    看來這是最好的辦法了,目前我們已經無法對抗四怪中武功最高強的兩個人了。黑鐵神棍天生神力,內功極深,一套通天鐵棍六十一式,確實不容小覷。蕭方終於略微清醒了些。


    我聽說浣花妖姬這個浣花劍派叛徒,已經學得精於變幻的浣花劍法,非常了得。分散突圍吧!蕭可補充道。


    可我這一走,你……蕭方又糾結起來。


    臥槽,都什麽時候了還唧唧歪歪,我留下來幫你照顧她……張一良說。


    忘了,都忘了。玉髓指骨,ppt課件,家中父母,甚至連那乞丐的事兒……都tm忘了。張一良忽然間緊張起來,比高考還要緊張,比博士論文答辯還緊張……他在二十一世紀活了那麽久,從未擔心過生命安全的問題,在這裏,被爆頭是分分鍾的事啊。


    蕭方走了沒多久,蕭可破傷風發作,躺在床上一身僵硬。張一良迅速到樓下買回了一壺烈酒,順帶將隔壁房中的被單衣物全偷了過來,他想要把這些當紗布用。


    趁著蕭可攣沒有知覺,張一良給她把手臂上的膿瘡割掉,用烈酒消毒好,敷上準備好的藥包。疼痛讓蕭可再一次昏厥過去。張一良發現偷來的衣物中,有一套很新的煙水百花裙,便將蕭可那身滿是血跡的服裝剪下,換上了那套煙水百花裙。


    搗鼓一陣後,張一良想起來一天沒吃飯,饑腸轆轆,渾身無力。想去買些吃的回來,卻聽到樓下響起打砸之聲,走出房門躲在二樓走廊上了解情況。


    有沒有受傷之人住進來?五六個大漢把刀砍在桌上,逼問店小二。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是有不少外地人住進來,受沒受傷小的並不知道,客人都在二樓,小的帶大爺們去查看查看。店小二嚇尿了,忙妥協道。


    壞了,張一良大驚,這可怎麽辦?情急之下,沒有別的辦法了,收拾屋內帶血跡的衣物,床單,將地上,床上的血跡擦了好幾遍。抱著這些東西到對麵一排房子,隨便進了一間,將它們塞到床底下去,想暗度陳倉。


    想不想活命?張一良嚴肅的問躺在床上的蕭可。蕭可不敢看張一良的眼睛,隻點了點頭。


    那你就聽我的,不許亂叫,否則我們都得死。張一良說著脫了他那件很厚的襦襖,爬上床,穿到被子裏,壓在蕭可身上。


    這個距離,張一良終於看清楚蕭可的臉。清秀而又充滿傲氣,雙眼深邃,鼻梁高挺,小嘴巴雖然失去血色,卻不失風韻。她臉一紅,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張一良也是血脈賁張,一絲衝動上腦……


    啪……一聲響,兩人都嚇了一跳。五六個大漢闖了進來。


    握草,有沒有搞錯?你們想幹什麽?張一良裝作憤怒的樣子。


    瞎了你狗眼?沒見我們夏侯大爺正在抓賊麽?一個狗腿打扮的人衝過來,想把張一良楸下床,張一良情急之下給了他一巴掌。


    嘿呀,你敢打老子?讓你知道本小爺的厲害。那狗腿反手又來抓張一良。卻被領頭的大漢楸回去,也扇了他兩個嘴巴子。


    瞎了你這豬腦子,連張少爺都不認識?那領頭大漢說道。


    張少爺,您大人有大量,夏侯大爺的師父笑麵人屠劉三刀被人殺了,夏侯大爺正在查找凶手。正巧您在這裏。那店小二哈著腰過來打圓場。


    張一良也不知哪兒來了勇氣,跳下床把那個狗腿抓來,扇了幾巴掌,踢上幾腳,搶過領頭大漢的刀想砍人,周圍幾個人湧上來,架住張一良不讓他砍。


    這時進來一小嘍囉,說道:夏侯大爺,那邊找到了帶血的衣服,定是那凶手之物。


    張少爺,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繼續做你的風流事,我們走便是了。那領頭的說完揮揮手,眾人深信不疑,哧溜哧溜的去了那間房。


    張一良又爬上床,叫店小二把門關上。爬到床上他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勁。原來是那蕭可吧嗒吧嗒在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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