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皮萬交接貨物的商行掌櫃正是珠爾根,不過他今日未著往常的薩滿服飾打扮,而是穿了身深棕色的綢衫,頭上戴頂圓帽,滿臉團團和氣的笑顏,哪裏還有半分像魏清初見他時的“異鬼”模樣。


    皮萬和珠爾根談得甚是熱絡,點算完貨物和款項後,珠爾根又引著皮萬去了城中一家酒樓,想是不過是設宴接風的過場,他們坐的是頂樓一間單獨的雅閣,魏清和曹路混不進去,隻得蹲守在樓外盯梢,這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才見皮萬滿麵紅光的走出來,和珠爾根抱拳作別,然後帶著手下的人出城往濠州方向回去了。


    回到客棧後,魏清急忙找來李蕊和廖靈萍講述了今日的發現,然後猶自忿忿不已的說到:“俗話說家賊難防,沒想到這皮萬看似粗魯爽直,原來竟是金人暗藏的奸細,著實可恨”。


    李蕊道:“看來珠爾根是打算接著行商的名義來和皮萬接頭的,那永信商行估計就是他們用來接頭的地點,這皮萬潛伏於裴官人身邊,若是他包藏禍心的話,的確叫人難以防備”。


    “不過好在現今已揪出了皮萬這個內鬼,我們盯緊一點,想來自能勘破對方的奸計”,魏清轉頭對曹路說到,“皮萬之後定還會再來與珠爾根接頭,明日我們先去摸摸永信商行的底”。


    第二天,魏清和曹路照舊找了幾家滁州有名的商行,借著看貨的名義詢問起永信商行的消息來,這些商行的人大多對永信商行知之不祥,隻有其中一家做糧食生意的胡姓掌櫃在聽魏清問起時,嗤之以鼻道:“天底下哪有永信行那般做生意的,我看他們早晚是要關門大吉的,客人隻管在我這裏進貨便是,範不著找上門去受他們那肮髒氣”。


    魏清聽這胡掌櫃話中有話,故意說到:“我之前倒是曾聽人提到過這永信行,說是他們出售的貨物品質既好,價錢也算公道,怎麽難道我聽來的這消息所言非實嗎?”


    “隻怕客人便是找上永信行的門去,也未見得就能買得到貨,這家商行古怪得緊,打從開張起就沒人見過他們有大宗的貨物出售,隻是在街麵上做些零售而已”,胡掌櫃對永信商行似乎頗有成見,“城裏好幾家商號都曾派人上門去商洽生意,可都叫永信行的朱掌櫃給轟了出來,既不從別家進貨,也不向別家售貨”。


    魏清心中暗道珠爾根又不是真的打算從商做買賣賺錢,自然不會跟你們談什麽生意經,但麵上卻故作好奇的說到:“這也沒什麽稀奇的,想來他們自有別的門路,我倒是有幾分興趣去看看他們的貨色到底如何”。


    “哼,永信的貨到底怎麽樣不好說,但早晚被封店查抄卻是一定的”胡掌櫃說完做出副神神秘秘的樣子,環顧四周後低聲對魏清道,“客人有所不知,他們的貨都是從西邊來的,出貨也是都是往那邊去,萬一要是叫大金的官府知道了,隻怕你交的定錢可就收不回來了,還是從小店進貨來得妥當”。


    “這兩國交兵的地界,他們的貨怎能通得過去,胡掌櫃怕是為了拉我這筆生意,故意虛言潑髒水的吧”,魏清暗笑到這永信行就是金國官府開的,他們抄誰的店也抄不到珠爾根的頭上來。


    “在下做生意最是實誠,若有半句假話,就叫老天降把火把我庫裏的貨全燒了”,胡掌櫃說話間有些急了,他大概是為了取信於魏清,又繼續說到,“永信行都是每月的十五從西邊進貨,三十那天從這裏出貨,西邊來走貨的是個大胡子的刀疤臉,客人留意的話自然就知道在下說的都是實情”。


    魏清聞言心中一喜,算來遇見皮萬那天正好是本月十五,正與胡掌櫃所說的時間吻合,看來胡掌櫃這人對滁州城裏各家商行的情形倒是熟悉得很,自己正好可以等到本月三十那天設法再去探探皮萬和珠爾根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魏清又和胡掌櫃東拉西扯的談了一陣,再套不出別的有用的消息,便推脫說還要多看幾家商行的貨物,就告辭回了客棧。路上,曹路問起之後的行止,魏清說到:“我倒是有個主意,我們四人中就隻有蕊兒未與珠兒根朝過相,不如就讓她在三十那天去永信商行,假借談生意之名,看看能否查得出皮萬和珠兒根之間究竟做的是什麽買賣”。


    魏清回到客棧將自己的打算和李蕊一說,還沒等她開口,廖靈萍卻搶先反對道:“不成,蕊姊姊又不會武功,萬一被珠兒根瞧出了破綻,隻怕連跑也跑不掉,說不好會有性命之憂,還是另想辦法才行”。


    李蕊笑著握住廖靈萍的手道:“我卻覺得無妨,雖不知珠兒根到底有何詭計,但他既然要假開商行來遮掩身份,恰說明他不願太過張揚,我到時小心些便是,就算露出一二破綻,想來他也不會當場就下殺手,那樣的話豈不就把動靜弄大了”,廖靈萍繼續勸了幾句,但見李蕊去意堅決後,也就隻能叮囑她自己多加當心。


    到得當月的三十這天,魏清先讓曹路守在城門口,交待他說隻要等皮萬一進城,就立即趕在皮萬前麵過來報信,然後自己和廖靈萍護著李蕊來到永信商行門外不遠處等候。


    魏清從懷中摸出一個木製的口哨遞給李蕊道:“蕊兒,你把這個帶上,要是裏麵情形不對,你就立即吹哨呼救,我和萍妹自會立即殺進來救你”。


    “謝謝魏大哥”,李蕊俏臉一紅,低下頭輕輕問到,“這是你自己做的還是買來的啊?”


    魏清撓頭心道女兒家的心思還真是奇怪,都這當口了,居然還有閑情操心這哨子是怎麽來的,自己是做的還是買的又有什麽幹係,便照實答到:“是我親手做的,我幼時家裏窮,沒錢買玩物,都是我爹自己動手做東西來給我玩,久了我也就學會了”。


    “你們兩個盡說這些沒用的幹嘛”,廖靈萍瞪了魏清一眼,又轉身對李蕊說到,“記得別逞強,稍微有點不對勁就死命吹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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