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無論如何,這場試煉終歸是由我們舉辦的,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有義務也有責任負責到底。”泰拉米道。


    泰拉米深思熟慮後還是認定此事避無可避。這般兩難的境地固然難以選擇,但與其直接選擇失敗倒不如搏一把。


    修博渡撫著胡須,神色嚴肅地思索著事情的前後。這一出戲的主謀如若真是亞特蘭蒂斯城,那無疑是一步高招。讓王後城的核心陷入兩難境地,一麵是榮耀聖殿的名聲,另一麵是榮耀聖殿的核心成員。


    作為“夜墓”的領袖,戴安娜絕對擁有不容輕視的實力,這一點早在初次見麵的時候就已經確認無誤了。雖然王後城居民數量龐大,榮耀聖殿全部的繼承者們也有數百人,但尖端戰力無非就是四位終極導師和劍刃守護者。


    瑪瑞蒂婭女王不知所蹤,最後一道保險自然不可完全寄托在那位上古精靈身上。這樣一來,留在現場的便僅僅剩下冰藍和戴安娜了。重擔一瞬間似是全部壓在了那個資曆尚淺的洛內蘭魔法師身上。


    “各位隻管去吧,不用遣散現場觀眾。”修博渡道。


    “先生,此話怎講。”泰拉米問道,“這過程就讓那幫平民全程觀看嗎?萬一造成了恐慌......”


    “喔......泰拉米導師,你大可不必擔心。觀看的多是洛內蘭人,他們喜歡熱鬧和噱頭。與其直白地告訴他們出了問題,倒不如順水推舟來得更加合適。”


    言談中,修博渡全程背對戴安娜,時不時用右手隱晦地指向身後。泰拉米心領神會,原來修博渡想借助人群側麵監控戴安娜的行動,進而保護全程施法的冰藍。


    “那麽,有勞先生了。”泰拉米說道。隨後用洛內蘭人的禮節對修博渡行了一禮。


    泰拉米對冰藍道:“冰藍,接下來要麻煩你了。盡可能將水晶球的畫麵控製好,我們速戰速決。”


    冰藍點頭認可,縱身一躍直至拱門前。在她法力催動下,法杖徑直懸浮在她與拱門之間。平靜的力場再一次產生波瀾,不同以往的是,這力場中參入了似閃電一般的淡藍色光芒。


    這是冰藍為了再度與幻境取得聯係使用的魔法。圍觀者全然不知,但見諸位終極導師乃至劍刃守護者均整裝待發似是要進入拱門,皆爆發出強烈的歡呼聲。


    戴安娜見狀對修博渡另眼相看,她也終於明白為何在偌大的王後城之中,這個洛內蘭中年人能夠擁有如此高地位的原因。


    “真是出人意料,不過,也隻有洛內蘭人能夠玩出這種小把戲。”戴安娜心道。


    這場意外其實本就與戴安娜無關,但她並不難看出王後城的這些知情人已將事情原委算在了她或者說亞特蘭蒂斯城的頭上。


    戴安娜目送幾位進入異界,隨後神色輕鬆地坐了下去。如若要摧毀榮耀聖殿,現在絕對是千古難逢的良機,但她並不糾結是否要這樣做,因為收到的命令中並不包含這一條。眾目睽睽下公然襲擊終極導師其中一位,再將剩下的幾位連同劍刃守護者困在幻境中?


    “的確很美妙的計劃,但若真那樣做了,亞特蘭蒂斯城可是東大陸諸多主城的公敵了。不是嗎,大智慧先生?”


    戴安娜看向身邊的修博渡,隨手從果盤中取出一隻葡萄塞入口中,一臉愜意。


    修博渡優雅地笑笑,道:“我一介平民可參悟不到遠在王者之城的攝政王的想法。”他從長袍中掏出煙鬥,隨後在扶手上敲了敲,又點上。


    “不介意我抽上兩口吧?”


    戴安娜含笑搖搖頭,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補充道:“先生,所謂王者,可不會總想著如何樹立敵人。”


    修博渡拍拍長袖,深深抽上一口煙,點頭道:“但願如此。”


    ####


    “呼......呼......”希維爾大口大口穿著粗氣,雙臂仍在不住地顫抖著。


    奧格瑞擦拭掉嘴角的血跡,看了一眼手中僅剩半截的斷刀,咒罵一聲,將斷刃丟在地上。


    “它死了?”奧格瑞抱怨道,“老子差點就被它錘死了!”


    “你感覺怎麽樣,看你傷的不輕。”希維爾對奧格瑞道。


    奧格瑞顯然愣住了,心想這女人還會關心我?隨即聳聳肩,笑道:“哈哈哈......獸靈的生命力可是你意想不到的強盛。想老子死,沒那麽容易。”


    “那趕緊看看那倆小子。”希維爾言語間一直跪立在地上,兩條手臂久久垂著,額頭上的汗珠止不住地流下。“呼......盡快休整一下吧......我們可能要另尋出路了......”


    奧格瑞回顧四周,如希維爾所言,剛才行進的道路已經因為炎魔的追擊被破壞殆盡了。龐大的身軀也將幾條小路完全地阻礙。


    在炎魔崩塌的軀體不遠處,克勞德正在搜尋著盧錫安。那個迪亙族小子此刻正站在那衝著炎魔的屍體又踢又罵。


    “哈哈、哈哈......原來這鬼東西外強中幹!”盧錫安笑道。


    “傻了?和你有絲毫關係嗎!”克勞德麵無表情道。


    “我......我開個玩笑......”盧錫安收斂起笑容。或許這的確不是開懷暢笑的合適時機。


    “你們倆沒事吧?沒事就快點過來!”奧格瑞衝那倆孩子叫道,“快點,希維爾她似乎不太好......”


    三人急忙趕到希維爾身邊,這才注意到從她的雙手直至臂膀,程度不一的灼傷觸目驚心。大麵積焦黃的皮膚翹在那裏,甚至有膿水順著臂膀流下,和血液混在一起。克勞德甚至因此反胃幹嘔,他竭力轉過身去,他認為這個反應十分無禮。


    希維爾苦笑道:“是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麵?”


    “抱歉。”克勞德道。


    希維爾再一次嚐試彎曲臂膀,因為散落的頭發淩亂地遮在眼前,她想用手撩開。無奈在手臂彎曲到一定程度後,臂膀就如力量鬆懈了一般再度滑落下來。克勞德見狀急忙伸出手去幫她重新束好頭發。


    “謝謝。”希維爾道。


    “我們得謝謝你才對。”克勞德邊說邊脫下上衣並將之撕開成為一塊整麵的布,“沒有你,遇到這種惡魔我們再來一百次也會失敗。奧格瑞,接下來得麻煩你背著她了。”


    奧格瑞接過克勞德手中的布裹在希維爾身上,隨後小心翼翼地捧起這個已經力竭的女人。


    “嘶......呃......”


    在被奧格瑞捧起的過程中,希維爾因疼痛難忍不住地呻銀。她躺在奧格瑞懷中,胸口劇烈地上下浮動著,汗水濕透了衣裳,仍舊止不住地冒出。


    “你傷得有多重?”奧格瑞問道。


    希維爾以極輕微的幅度搖著頭,幹裂的嘴唇輕輕浮動,吐出幾個字來:“趕路吧......”


    奧格瑞再一次四處張望,無奈周邊不是枯枝便是峭壁,再者就是岩漿流,嘶嘶作響,將周邊的一切都燃燒殆盡。


    “那邊?”克勞德眯著眼睛,盡力再站高一些,“那邊似乎有路!”


    奧格瑞向克勞德指出的方向看去,但濃煙遮蔽了所有視線。“你看到了什麽?”奧格瑞問道。


    “光,藍色的光。”克勞德向前多走了幾步,“還不能看得很清楚,像是一道門......”


    “門?”奧格瑞道,“可那個方向與先前完全相反啊!”


    “之前那個方向也不一定就肯定是正確的路啊。”盧錫安道。


    “相信他吧,我們中隻有他能夠看到那些‘路標’。”


    希維爾雙目微閉著,聲音有些虛弱。方才的一戰已為她贏得了眾人的信任,於是一行人再無異議,由克勞德作向導繼續前進。


    “呼,看來現在我反而成了累贅呢。”希維爾自嘲道。


    她能夠嗅到奧格瑞身上的焦味和血腥味,這一戰大家都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圈。


    “不,不。克勞德不是說了嘛,沒有你,我們已經交代在那裏了。”奧格瑞安慰道。


    希維爾輕笑一聲,歪過頭去。回想起先前對獸靈的偏見,她自感無地自容。作為開路先鋒發動誘敵攻勢需要極大的勇氣,還要抱著無畏死亡的信念。尤其是在占據絕對優勢的敵人作為對手的時候。


    按照她原先的想法,本想將這個獸靈當作棄子拋棄給炎魔,甚至她也想好若這一擊沒有作效,那麽第二步就是讓奧格瑞再次發動進攻,以此為機會帶著克勞德逃脫。雖然都是後話,但這獸靈似乎從未想過背棄同伴。


    “都是幼稚的家夥。”希維爾輕歎道。


    “唔?”


    奧格瑞注意到抱著的這個女人似乎說了些什麽,他沒有多嘴,能與其他種族和睦共處是他極為渴望的。此情此景,他生怕自己說錯或做錯了讓現在的一切稍縱即逝。


    四人順著克勞德判斷的方向走了許久,溫度逐漸降低,地麵也漸漸平整,應是已距離炎魔山穀越來越遠了。在穿過了一道由石頭堆砌的狹窄長廊後,一道與進入幻境時模樣相近的拱門出現在前方。


    淺藍色光芒正是由這道門散發出去的,湖泊一般的力場正遊離在拱門中心。


    “傳送門!”


    克勞德也無法確認現在是怎樣的心情。


    高興?焦慮?困惑?


    盧錫安撫摸著拱門的邊緣,白色石塊透露出的溫暖讓他內心平靜,甚至感覺一度透支的體力都回複了上來。


    “這門......通向哪裏?”盧錫安問道。


    希維爾道:“看看附近有沒有類似路標的東西。”


    克勞德與盧錫安幾乎沒有放過門周邊任何一點細節,無奈,除了門後高聳林立的石壁、叢生的雜草,沒有任何文字或圖案的提示。


    “放我下來。”希維爾對奧格瑞道。


    再一次觸地的希維爾稍顯踉蹌,她很快站穩了身子,走上前去琢磨著麵前那扇傳送門。


    “這是索米爾傳送門,也就是‘定點’傳送門。”


    見三人滿麵疑色,希維爾解釋道:“這種傳送門以實體形式存在,魔法師可以通過固定的術式與這些門取得聯係。”希維爾眯起眼睛,“絕地幻境五個地點相互之間靠步行是無法抵達的。”


    希維爾的聲音中難得透出喜悅:


    “換言之,這道門可能就是通往聖光回廊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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