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書法家?”


    江小流的嘴巴咧的能塞下倆鴨蛋,不隻是他,齊玄策也有同樣的驚疑,書法家現在都這水平了?


    老頭子一抖袖子,“莫說廢話,快去叫門。”


    江小流趕緊應了聲是,小跑上前,小心的拍了拍木門,不敢大力,怕震塌了。


    “有人在家嗎,我們是來求……字的。”


    那個“字”,江小流咬的特別輕,他心想說出來實在羞恥的很。


    可就是這麽輕的聲音,破落院子裏依舊傳出了應聲,“來了來了……”


    接著就是一陣雞飛狗跳的嘈雜聲,伴隨著拖鞋的踢裏踏拉,木門吱呀一聲拉開,一個叼著禿杆毛筆的中年睡衣大叔出現在眾人麵前。


    江小流嚇一跳,這人頭頂鳥窩,眼眶深陷,顴骨高突,下巴又長又彎,身材又瘦又高,肩膀塌著,兩條手臂特長,手掌極大,仿佛是一個活著的吊死鬼。


    外麵的齊玄策看了一眼,猛然間呆住了,這位書法家,不就是地獄塔第三層裏的吊死鬼嗎?


    實在太像了,從模樣到造型,除了年輕一些,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吊死鬼一雙小眼睛掃了掃門外三人。


    “誰求字,求什麽字?”


    “代寫書信,千字五十;


    “訟紙狀書,五十千字;


    “抄寫公文,千字五十;


    “男女情書,五十千字;


    江小流一擺手,“你廢什麽話,直接說不論寫什麽都是一千字五十塊不就行了。”他說罷一回頭,“師祖師父,咱寫什麽?”


    齊玄策眯起了眼睛,開口道:“先寫一千遍‘趙紅霞’試試筆。”


    老頭子看了眼自己徒弟,笑道:“那就先寫‘趙紅霞’吧。”


    吊死鬼一張死鬼臉沒有任何表情,像是並不認識趙紅霞,而是一撤身,“請進吧。”


    院落外麵看破破爛爛,走進裏麵一看,嘿,還他媽不如外麵。


    當中是三間土坯房,房頂半瓦半草,牆體被雨水侵蝕出一條條坑痕,四周斜頂著許多長長木頭,與平匠巷一樓相似,卻又破舊許多。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見笑見笑。”吊死鬼拱了拱手,模樣做派像極窮酸秀才。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不知先生怎麽稱呼?”


    齊玄策目光炯炯,他現在有些相信,這吊死鬼與那位吊死鬼並無關聯了。


    “免貴姓賈,單名一個仁字。”


    吊死鬼說罷,獨自進房,搬出方桌板凳紙墨筆硯。


    “這房子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塌了,就不請諸位進去了,我這就動筆,可是趙紅霞三字?”


    “不必了。”


    齊玄策看向老頭子,道:“師父您看呢?”


    老頭子正在一旁仰頭負手觀天,聞言正要開口,卻在這時,忽聽院牆外響起一陣汽車鳴笛聲。


    少頃,


    一位大腹便便老板模樣的男人摟著一位俏麗婦人走了進來。


    兩人似乎是沒想到院子裏還有其他人,尤其是那俏麗婦人腳步一滯,後又在老板的帶領下勉強走了過來。


    賈仁抬起眼皮,見了來人,立馬站了起來,笑嗬嗬對三人介紹:“這婦人是我妻子,這位大胖子,嗯……是我妻子的情人。”


    賈仁一副吊死鬼模樣,奇怪竟會有這麽漂亮的妻子,關鍵是——妻子還有情人?


    這關係真是有夠亂的。


    偏偏賈仁神情自若,一臉微笑,仿佛根本不往心裏去。


    老板與俏麗婦人走到眾人麵前,並從皮包裏摸出一張紙,輕飄飄甩在桌上——離婚協議書。


    “老子是覺得人妻好玩,刺激,但小美人可是一門心思的想離婚,有啥辦法呢,為了下半身幸福,也隻好跑這一趟了,簽了吧,我這剛買了幾顆進口偉哥,早簽了我還得和小美人試試藥效呢。”


    這番話,真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侮辱了,便是身旁的俏麗婦人,亦是俏臉白了一白,粗鄙老板言辭中對她流露出赤裸裸的玩物之意,怎能不傷人。


    但婦人並未反駁,而是深吸一口氣,直直盯著桌上的離婚協議書,不言不語,姿態堅決。


    這插曲來的太猛就像是龍卷風。


    旁邊,


    老頭子與齊玄策對視一眼,雙雙抬頭觀天,師徒麵色波瀾不驚,仿佛皆醉心於天上那一縷白雲,不知身邊何事。


    唯有江小流,望望老板,又望望婦人,啐了一聲,轉向賈仁。


    “這麽欺負人,你還不拿墨潑過去?你這頭頂都快成呼倫貝爾大草原了。”


    賈仁緩緩坐下,依舊四平八穩,麵色不急不徐,慢慢道。


    “我這妻,身姿綽綽,麵若桃花,堪稱少有尤物,是男人自然都想占為己有,人之常情也,即是常情,何怒之有?”


    這話叫俏麗婦人氣急了,舉起坤包就砸了過去,“不要臉!你還是不是男人!”


    那老板嘖了嘖,哈哈大笑,一張油光麻子臉笑成了一團:“你他媽還……還被綠出了哲學……哈哈哈……”


    連江小流也對賈仁舉起了大拇指,嘲弄道:“小爺服了,戴綠帽子的男人見多了,但像你這樣戴的愜意,戴的有理有據,實在是平生僅見,服了。”


    江小流說罷一轉身,對老頭子道:“師祖,這傻逼被綠的心理扭曲了,要不要幹掉他,連帶這一對奸夫**,給我十秒鍾,毀屍滅跡足夠了。”


    老頭子聞言,突然嘿嘿嘿的冷笑起來,這笑聲顯然是發自肺腑的嘲弄,看向賈仁,麵露不屑。


    “八百年前一秀才,得了點末微小技,便敢遊戲人間了?”


    端坐在小板凳上的賈仁眼角微微一睜,拿筆沾著墨水,淡淡道:“尊駕不是求字嗎,因何說笑,不懂,不懂。”


    老頭子對齊玄策道:“乖徒,能不能看出點意思?”


    齊玄策麵容一整,眉間一點鮮血滲出,二指一抹,狹長雙眸蒙上一層血色。


    平匠巷之血。


    望向賈仁,卻見那條破板凳上坐著一位好似塚中枯骨般的幹瘦老者,其身如骷髏,卻又有一層幹皮包裹,須發皆掉光,卻又脊背挺直,如嶽臨淵,詭異無比。


    “非妖非魔非鬼非人,這他媽是個什麽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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