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輪的箭雨過去,貝魯騎兵也衝到了諾亞軍陣營都的麵前,手持弓弩的戰士,再也沒有射箭的機會。相反的,是高速衝擊而來的貝魯騎兵,齊刷刷的舉起了細長的圓月彎刀。那一片刀光,反射著刺眼的太陽光,刺痛了所有諾亞將士的眼睛。


    嘭嘭嘭!


    無數激烈的碰撞的聲音,全部都混雜在一起,沒有人能夠分辨出這是什麽聲音。


    托魯曼在後麵看到,原本密集的鐵槍隊列,好像一塊凝結的油,突然遭遇了鮮紅的烙鐵,從中間被輕而易舉的剖裂開來。前麵至少五排的鐵槍士兵,全部都被卷入了騎兵的馬蹄下,轉眼就全部消失了。


    沒有人會覺得他們還有生存的機會,因為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種碰撞的力量,他即使隔著上百米的距離都能夠感覺到,這根本不是血肉之軀可以阻擋的力量,無論多麽精良的盔甲,無論多麽鋒利的長槍,無論多麽炙盛的勇氣,無論多麽堅強的組織,在這樣的衝擊力麵前,全部都顯得如此的脆弱。盡管他同樣看到了敵人騎兵連綿不斷的倒下,可是他深信,鐵槍陣被衝開,隻是遲早的事情。


    托魯曼麵如止水一般地站在自己的指揮台上,這次的作戰計劃當中,他就已經提前做好了鐵槍士兵們全體陣亡的打算,想要徹底擊潰對麵這支數量與質量都不在自己部隊之下的敵軍,付出一定的代價,是在所難免的。


    “後撤!”“後撤!”


    弓弩手組成的隊伍,在指揮官的命令下開始向後撤退,他們生前的長槍兵和盾牌兵,已經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不過這些弓弩手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他們至少成功地拖延了敵軍進攻的勢頭。


    布魯諾曾經是約德鎮城防軍的一員,不過它並沒有跟隨羅恩和梅裏亞一起前往波爾城,他隻想留下來,與這些貝魯的劊子手一決生死,由於在約德鎮的戰功,他也被任命為了第一軍團當中的一個小隊長,這次作戰,他就是鐵槍陣中的一個分部的指揮官。


    前方碰撞飛濺起來的鮮血,甚至落在了布魯諾的臉上。即使隔著厚厚的鱗甲,他也能感覺到鮮血的火熱。無論是諾亞人的鮮血,還是貝魯騎兵的鮮血——在他的麵前,早已經是血肉橫飛的場麵。馬背上的,站在地上,倒在地上的,被踩在馬蹄下的,被壓住的,全部都混亂在一起,雜亂不堪,即使他有一千雙眼睛,也無法完全觀察過來。


    在布魯諾的眼前,貝魯騎兵的前鋒,已經完全倒在了鐵槍戰士們的長槍下,數量至少在三四百人以上。鐵槍陣裝備的接近兩丈長的鐵槍,畢竟不是用來參觀的,它們斜斜的插在地上,對敵人的騎兵來說,就是致命的武器。很多貝魯騎兵都被鐵槍直接刺死,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


    疾馳而過的戰馬,被這種鐵槍紮中,頓時就好像是剖開了一樣,整個身體都仿佛被突然勒住了。它們從疾馳到瞬間中止,馬背上的騎兵,被狠狠的拋了出去,落在鐵槍陣的後排戰士中間。還沒有落地,他們已經在半空就被如林的槍尖刺中,一聲不吭的就斷氣了。


    布魯諾擦了一把臉上尚有餘溫的鮮血,在這種血腥的戰場上,就算是一個理智的人,也會殺紅了眼,同伴的鮮血,敵人的性命,血與肉交織在一起,在這大平原上正在烹煮一鍋鋼鐵與血的肉湯。


    “大人,前麵的鐵槍陣,好像快頂不住了。”


    “我知道。”


    作為軍團的軍團長,托魯曼已經不能用感性的認識來描述眼前的情景,他必須強迫自己,透過血肉模糊的場景,捕捉到背後的理性認識。不管前麵的場景是如何的慘烈,他都必須保持冷靜,以便做出足夠理智的判斷。如果被眼前的熱血衝暈了頭腦,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高級指揮官了。


    “讓後麵的騎兵隊伍做好準備,等到鐵槍陣全部陣亡之後,就是他們反擊的時候了!”托魯曼冷聲道。


    “啊?”副官的眉毛跳了跳,顯然被托魯曼的話語震驚到了。


    “聽不見嗎?去傳達命令!”托魯曼怒吼道。


    “是!是!是!”副官的心中一沉,戰爭就必須有上網,但是一想到頂在最前麵的那些鐵槍士兵,他忍不住閉上眼睛探了一口氣。


    “鐵槍陣的兄弟們!再堅持一會,等到敵人的鋒銳被我們挫敗之後,就是騎兵隊伍反擊的時候了!”


    托魯曼的鬥氣包裹著聲音,洪亮的聲音放大了數倍,傳達到前線奮戰的戰士們的耳朵裏。


    用力地喊出這句話之後,托魯曼的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前線的戰士全部拚光,隻是時間的問題,作為部隊的主帥,在戰場上的冷血,並不代表他的無情。


    前麵的鐵槍戰士,傷亡顯然要比突厥騎兵更加的慘重,在對方戰馬的衝擊下,全身重盔重甲的他們,依然好像是一張紙一樣的脆弱。貝魯騎兵的戰馬呼嘯而過,將他們全部都淹沒在血泊裏麵。有人在血泊中勉強掙紮著,結果很快歸於沉寂。更多的人,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完全被突厥騎兵吞噬了。


    托魯曼原本組織了十四排的防禦,結果瞬間就被衝垮了五排,跟著第六、第七、第八排也先後被衝垮,連串的鐵槍都士兵紛紛倒地。騎兵的衝擊力量,根本不是他們可以阻擋的,即使因為倒地戰馬的阻攔,貝魯騎兵的衝擊力已經降低了不少。


    血腥的爭奪,在第九、第十排之間。倒地的戰馬,阻礙了後方騎兵衝鋒的速度,使得他們的衝擊力,終於不得不暫時降低下來。他們需要揮舞圓月彎刀,又或者是彎弓搭箭,為自己的前進清理障礙。戰場上到處都是亂飛的箭鏃,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誰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裏飛來的箭鏃,又或者是哪裏飛來的鮮血。


    這才是真正的生死搏殺,意誌力的考驗!死亡的威脅,在民族的仇恨麵前,根本算不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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