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給明亮的天空披上了一層薄紗衣,傑魯快步穿行在布滿碎石的道路上,他雖然是矮人,但是腳下的頻率足夠快,低幫的布靴踩在被嚴寒凍得僵硬的石頭上,發出了低沉的響聲,麻布包裹著的劍柄有節奏地拍打在他的胯部,白嶺山脈上吹來的寒風順著衣服的領口鑽進了脖子,傑魯的鼻息在冷空氣中變成了一陣白霧。


    傑魯用雙手直接掰斷了擋路的灌木從,這些生長在積雪之中的荊棘從,堅硬地就像石頭一般。


    這裏人跡罕至,甚至連天上的飛鳥都看不見幾隻,傑魯的腦子裏回憶著地圖上的路線,經過一整夜的快速行進,他已經距離洛莎聯合王國的首都神鑄城很遠了,路邊的積雪上看不到除了自己以外任何生物的腳印。


    夜視藥水的效果已經過去,傑魯的口腔裏還殘留著那種古怪的氣味,就在不久前,傑魯剛剛灌下了另外一支用來消除疲勞,增強體力的藥水,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傑魯不加停頓,繼續向前方趕路。


    一條意料之中的小溪——確切地說是河床,將山路一分為二,矮人的眼睛迅速地掃過那片幹涸的河床,裏麵胡亂地散落著斷裂的荊棘和腐朽的枝葉,河床對岸的荊棘從更加茂盛,堅硬的根莖幾乎要遮住原本就狹窄的道路,就像是地獄中魔鬼伸出的觸須。


    傑魯輕鬆地越過了河床,如果地圖沒有錯的話,這條看似不是人走的道路,就是他此行的一個關鍵的地標。


    傑魯從自己腰間抽出了一柄鋒利的短刀,向著密布的荊棘叢使勁揮動著,由矮人部落精心鍛造的武器,三兩下就將堅硬的枝杈砍斷,在荊棘叢中發出了兩聲短促古怪的沙啞叫聲,聲音的主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地表。


    傑魯無心打擾這些山脈當中的原住民,矮小的身軀正好讓他鑽過樹叢。


    河床的對岸是一片向下的陡坡,山脈地下冒出的地下水被寒流凍成了堅冰,冰塊當中鑽出了一些漆黑的石塊,正好成為傑魯落腳的地方。


    白嶺山脈的很多地方,都是人類和矮人並沒有開發過的處女地,傑魯將短刀紮在旁邊的岩石縫當中,腳踩著石塊慢慢向陡坡下麵摸過去、


    傑魯的靴子在冰層上留下了哢嚓哢嚓的響聲,很快傑魯就來到了陡坡的底層,山穀的穀底,傑魯驚訝地看到了一具屍體。


    屍體的身上穿著厚厚的羊毛外套,下體是灰色的羊皮褲,身體四肢都凍得蒼白,在屍體旁邊,兩頭灰毛狼正用舌頭舔舐著屍體的臉龐,在白嶺山脈這樣嚴酷的生存環境下,難得有一個可以大快朵頤的機會。


    傑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取下了綁在腰間的劍鞘,一圈圈地解開纏在上麵的麻布。


    兩隻野獸的視線馬上轉移到了傑魯的身上,這些畜生的喉嚨裏不斷地發出一兩聲低吼,不過傑魯並沒有理會它們的警告,鋒利的刀刃抽出刀鞘,發出一道清脆的鏗鏘聲。


    就像是聽到了命令一樣,兩頭野獸直接掉頭跑向了山穀的深處,不過他們跑的不緊不慢,時不時地回頭看看這位矮人,傑魯並沒有追殺的意思,一手拿著劍刃,一手提著劍鞘,快步走到了屍體旁邊。


    屍體的主人是一名女性,不過裸露在外的左邊胳膊已經被不見了,右邊的半個胳膊也不翼而飛,女性的左腳甚至都有些變形。傑魯將女性的屍體翻了過來,用劍刃割開了厚厚的羊毛領子,輕輕向下拉開——屍體用不著仔細的檢察,肩膀個後背的地方凝結著厚厚的暗紅色血塊,致命的傷口是脖子上的一道細長的傷口,這兩隻野狼顯然不是殺害這個矮人女子的凶手。


    傑魯很快注意到了女性羊皮褲的口袋邊緣,一個細小的皮革錢包露出了衣角,傑魯將劍刃倒插在旁邊的冰層當中,雙手合十比劃了一下,旋即逃出了屍體口袋當中的所有東西。


    一個皮革錢包,一塊方形的灰色打火石,還有一個用獸骨和精鐵鍛造之後的折疊短刀——這顯然是來自矮人的手筆。傑魯把錢包打開,一塊折疊在一起的方形羊皮紙掉了出來。


    傑魯深吸了一口氣,作為矮人部落最精銳的戰士,他擅長的不僅僅是提起戰錘去敲碎敵人的腦袋,在他的腦子裏已經大概有了之前情景的還原。


    這個矮人女性是從山穀的深處走來的,前方有不少被腳踩過的破裂的冰層,女子想要從這結冰了的陡坡上爬上去,但是卻因為襲擊失足從上麵墜落了下來。


    不過傑魯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麽人殺了她——女性脖子上的傷口,很明顯是劍傷,而且是一擊斃命。


    傑魯深吸了一口氣,把長劍放在一邊,將隨身攜帶的短刀插進了女子厚厚的羊皮外套當中,麻利地割開了女子的衣服。


    當他看到女子後背上的傷口時,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密密麻麻的傷口,就像是蜘蛛網一樣,布滿在女子的後背上,很多傷口下麵都已經冒出了濃水,嚴重之處腫脹發紫,有像皮鞭抽打之後的樣子,還有小刀刺剜之後留下的痕跡。在這之前,女子一定遭受過很多非人的待遇。


    傑魯將女子屍體上留下的羊皮紙慢慢攤開。


    “這是,地圖?”傑魯的雙眼微眯,他並不缺少白嶺山脈周圍的詳細地圖,在他的腦子裏,甚至都已經記錄下了自己此行的具體行進路線,這條山穀就是他的必經之路,這個矮人女性身上攜帶的地圖,甚至於比自己的地圖更加詳實,在地圖的一些地方,還特別標注了危險的野獸圖案。


    傑魯的目光在地圖上慢慢移動著,很快他便發現了一個寫的很細小的地理名,傑魯臉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就連下巴上的絡腮胡須,都在輕微顫抖著。


    有一條狹窄的小路一路通向這裏,地圖上的小路,位於山穀下方,而且這裏還有野獸出沒,小路的盡頭,地圖上的字跡有些模糊,但是傑魯還是能辨認出上麵的矮人文字——


    瓦爾薩斯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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