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際冒出了一絲淡淡的魚肚白,梅裏亞帶領著部隊向著大營的方向迅速撤離著,沒有戰馬,他們隻能依靠步行,在這些士兵當中,還有數量不少的傷員,他們趕路的速度其實並不快,不過好在敵人並沒有追殺出來,梅裏亞親自帶領的尖刀部隊,正如一柄尖刀一樣狠狠地刺進了敵人的胸膛,也對羅亞軍造成了很大的殺傷。


    不過這一場戰鬥最終的結果,還是羅亞領勝利了,梅裏亞沒有輸給戰術,她輸給了羅亞領的底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火藥部隊的人撤退的很快,他們在離開的時候甚至還帶走了投石機,沒有讓這八架投石機變成炸藥包下的殘骸。


    有一個士兵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就像是推到了多米諾骨牌一樣,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起來,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力,他們都已經到了極限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羅夏關所內的羅亞軍忽然爆出一陣響徹雲霄的轟鳴聲,這是他們的歡呼聲。在這場殘酷的戰鬥裏麵,他們暫時贏得了勝利同時。這個勝利的歡呼聲,還帶有一股特別的味道,那就是羅亞領主的到來。的確讓羅亞軍產生了巨大的力量。幾乎每個士兵,都在這一刻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他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經過這樣狠狠打擊的波爾軍,肯定是沒有勇氣再殺回來了。


    你來我往的關所爭奪,勝利的天平第一次向著羅亞領的一方發生了傾斜。


    所有的波爾領的將士,在這一刻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羅亞軍的歡呼聲,如同是一把利刃。在狠狠的刺入他們的心房。羅夏關所內飄蕩的羅亞領的旗幟,就好像大石頭一樣沉甸甸地壓在他們的心上,讓他們無法順暢的呼吸。梅裏亞也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針刺了一下,臉色變的非常的難看,好大一會兒才恢複過來。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梅裏亞開始檢查部隊的傷亡情況。


    這個時候如果有一支羅亞領的騎兵追殺出來,這裏的士兵一個都跑不掉,梅裏亞也知道這些士兵們的身體情況,所以並沒有催促他們站起來。


    隨著統計,梅裏亞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起來。


    在短短的不到兩個小時的接觸戰中,親衛軍戰士陣亡十人,幾乎人人都帶傷,其餘的戰士隻剩下八十多人,幾乎所有部隊的基層軍官都有戰死或者負傷的情況。由於傷口實在太多,根本來不及包紮,所以很多人的身上,都凝結著大塊大塊的血疤。這時候結束了戰鬥,他們才有時間互相處理傷口。要清理傷口就必須將血疤撕開,這是非常痛苦地過程,不少戰士的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豆大地汗珠不斷的往下掉。然而。沒有一個人出呻吟聲。他們寧願將自己的嘴唇咬碎,也不願意出哪怕是一絲絲的聲音來。


    自從梅裏亞來到波爾領之後,他們的部隊還沒有打過敗仗,這絕對是第一次。


    所有的戰士都默默的坐在地上,沉默不語。羅亞軍最後的歡呼聲,深深地刺痛了他們,同時激起了他們的鬥誌。敵人如此瘋狂,固然讓人覺得非常的不好受,緊握著的手指骨都被掐得泛白了。但是,他們不服氣,這是一場完全不公平的戰鬥。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了,隻有不到羅亞軍的五分之一甚至是十分之一。無論他們如何的英勇,麵對潮水般的敵人,都沒有勝利的可能。要是波爾軍的人數有羅亞軍的一半,敵人都休想占領關所。


    然而,沒有人會為自己找借口,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波爾軍這次不得不退出了關所,的確是開戰以後最被動的一次,也是傷亡最大的一次,還是在梅裏亞的親自帶領下。梅裏亞檢討了自己的行為,認為自己並沒有大的指揮失誤,唯一的原因,就是敵軍的力量驟然增強,以前的戰略方針已經不適應目前的需求。羅夏關所這個硬骨頭,變得越來越難啃,現在拿出百分百的努力已經不夠了,所有人都早做好搏命的心理準備。


    普朗克已經被等在這裏接應的馬車送走,他的傷勢很重,從戰場下來以後,一直都處於深度昏迷的狀態。甚至連梅裏亞都辨認不出來。嘴角邊還在不斷地滲出血絲來,金妮也受了一點輕傷,不過和普朗克比起來,金妮的這點傷隻能算是撓癢癢了。


    蓋倫腿上的傷口又一次崩裂了,出血很多,不過他的神智還是清楚的,梅裏亞也把蓋倫送上了馬車。


    威爾,基魯和兩人倒是沒有大礙,他們都是弓箭手,在戰場上釋放冷箭射殺敵人。他們距離前線比較遠,羅亞軍無法對他們構成有效的傷害。看著普朗克和蓋倫先後被抬走,他們同樣沉默不語。臉龐繃得非常緊。如果沒有普朗克和蓋倫等人在前麵掩護,他們肯定也是非死即傷的局麵。其實他們的內心也都很憋悶,似乎有無數的話要說,可是打了敗仗,實在沒有什麽好說地,隻能是狠狠的捏著自己的手指骨,知道將手指骨捏的白為止。


    梅裏亞來到威爾的身邊。緩緩地說道:“喪失戰鬥力的,馬上送回軍營。其他人先留下休息!”


    威爾答應著去了。


    梅裏亞的這道命令。幾乎是送走了三分之二的幸存人員。不少的波爾領戰士,在關所內還能夠堅持戰鬥,但是從戰場上撤下來以後,就基本虛脫了。有的甚至連武器都拿不起來了,雙手都在微微顫抖著。這種情況在激烈地戰鬥以後很常見。他們在戰場上可以依靠堅強地意誌支撐下去。可是一旦離開了戰場。意誌一放鬆。立刻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就如同是馬拉鬆運動員。慢慢地跑著就沒事。但是一旦躺下。極有可能生意外。


    威爾仔細地清點著人數。將負傷較重地戰士全部送走,過來接應的馬車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了,就這樣,還有很多士兵坐不上馬車,不過好在戰士們都很謙讓,沒有出現爭吵和爭執,不過看著這些重傷員坐不上馬車,威爾自己也是很著急。


    梅裏亞直接坐在地上,覺得嘴巴裏很有些苦澀地味道。她第一次在戰鬥之後產生這樣的挫敗感,這個時候她的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羅恩,如果羅恩還在這裏的話,情況是否會變得好一點?


    普朗克喪失戰鬥力,蓋倫喪失戰鬥力。其他的將領也有或大或小的傷,這一連串地損失,都深深地擊打在梅裏亞的心窩上。盡管她的意誌非常的堅強,可是這時候也不得不認真考慮。是否還要在這裏繼續堅持下去。如果在關所繼續堅持下去,那又應該采取怎麽樣的措施。盡可能地殺傷羅亞軍。同時減少己方的傷亡。波爾領的人手本來就不足,如果每一場戰鬥都是這樣的損失,那麽波爾領遲早會無兵可用的。


    “大人,我們殺回去!”忽然間,有人在背後激昂地叫道。


    “對!大人,我們再殺回來!”有人立刻附和。


    梅裏亞回頭一看,很多士兵的臉上都是不服輸的表情,梅裏亞從這些士兵的雙眼中還看到了羞愧,如果他們這樣回去營地的話,恐怕都會被其他戰友們笑話,波爾領的慰問團還在營地當中等待著他們,如果他們就這樣回去,他們自己都沒有臉麵去麵對。


    太陽慢慢地從天邊升起,暖洋洋的光芒落在了大平原之上,這個時候,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陣馬蹄聲,梅裏亞回頭看去,赫然是摩西帶著一些士兵騎馬迅速趕了過來。


    “領主大人,你沒事吧?”摩西直接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看到梅裏亞沒有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怎麽樣,普朗克已經到了營地吧?”梅裏亞沉聲問道,“他的情況怎麽樣?”


    “不容樂觀。”摩西的臉色有些難看。“現在希爾芙小姐正在用生命魔法維持他的生機,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其他的幾個醫生再想辦法清理包紮傷口,但是這傷口的麵積實在太大了,要縫合起來都不容易,一旦希爾芙小姐的魔力消耗完,普朗克很有可能——”


    聽到摩西的話,金妮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


    “摩西,你覺得我們應該撤回波爾城,還是繼續在這裏和羅亞領戰鬥下去?”


    “大人,我覺得,堅持就是勝利,我們現在不能撤退,一旦撤了,對士兵們的士氣,將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摩西朗聲道:“當初我在洛莎王國的時候,就曾經告訴軍隊的領導者,麵對敵人的進攻,一定要想辦法在神鑄城之前盡可能地阻擊敵人,不能一味撤退,要盡可能地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城防工事有的時候的確可以起到緩解對方衝擊的作用,但是同樣的,也會把我們逼迫到退無可退的境地。”


    一直沒有說話的基魯這個時候突然說道:“打下去。”


    梅裏亞凝視著他。


    基魯可能是因為平時太少說話,這時候說話有點不利索,可是每個戰士都能夠感覺到他的決心,他堅定地說道:“我們堅持下去!我想,羅亞軍那裏,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我就是原來羅亞領的戰士,羅亞領的兵力遠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恐怖。隻要我們繼續堅持下去,繼續攻擊關所,羅亞領肯定有一天要放棄的。”


    他身邊的威爾也是聲音激昂地說道:“對!我們日子不好過。他們肯定也不好過!”


    金妮直截了當地說道:“給我一個炸藥包,我上去和他們同歸於盡!”這個建議立刻得到了所有戰士的擁護,用一條命來換取五十個羅亞軍,羅亞領有多少人夠換?就算是他們的精銳士兵的人也是人,隻要被炸藥包瞄中,絕對是死路一條。按照一個炸藥包可以讓五十個敵人喪失戰鬥力計算。他們就算隻有四百人,也可以幹掉兩萬的羅亞軍,羅亞領有多少個兩萬人?


    摩西輕輕的點點頭。


    梅裏亞也凝重的點點頭。


    基魯或許沒有什麽好辦法,但是他的確提了個最恰當的建議,那就是:


    打下去。


    或許,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或許,這是所有辦法中的辦法。


    戰爭,不能永遠依靠投機取巧,不能永遠指望對方愚蠢犯錯。在最關鍵的時候。還是要依靠戰士們的勇氣和毅力。用一條人命去換五十條人命,梅裏亞當然不會答應。但是他已經清晰地感覺到戰士們的決心和勇氣。隻要還有決心,還有勇氣,波爾領就永遠不會失敗。


    即使失敗,也要頑強地堅持,也要讓波爾領的每一個人看到他們誓死保衛家園的決心。


    波爾領的戰士們要對付地,乃是最精銳的羅亞軍士兵,這絕對不是一兩場戰鬥就可以戰勝對方的,這是一個長期的艱苦的過程。戰爭進行到這個階段,比拚的就是雙方的勇氣、毅力、決心。無論要付出多少的代價,一定要堅持住。堅持就是勝利。要堅持,就要有付出,就要有犧牲。這種付出,這種犧牲,波爾領的人到底能不能承受呢?隻有堅持下去才知道。


    “走,我們回去吧。”梅裏亞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回去商量一下作戰計劃,我們的大營在這裏,就算羅亞領的人要攻過來,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


    終於徹底的拿下了關所,阿曼尼感覺自己終於活了過來。他迫不及待地趕到關所,看著部下將戰死的屍體集中到一起,仔細檢查。很多波爾領士兵的屍體,都和羅亞軍緊緊地摟抱在一起,手指骨互相掐著,無論怎麽樣都無法將他們分開。無奈之下,隻好將兩人的屍體都放在一起,使得那個屍堆看起來非常的壯觀。


    阿曼尼反複繞著屍堆轉了兩圈,非常滿意自己的戰績。他終於確信,自己再次拿回來了關所,再次將敵人逐出了關所。這一次波爾領遭受的重創是前所未有的,光是收集到的敵人屍體,就要遠遠超出之前數日戰鬥的總和了。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流放之影》,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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