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外人在場,張院長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有事我找你。


    張小亮一點頭,輕輕帶門出去了。


    翟雲霄頓時恍然大悟,將此次人事調整的人逐個梳理一遍,像張小亮這樣和院長、副院長走的很近或者說無事獻殷勤的就占到一半兒,剩下的都是家裏隱隱約約傳說有各種背景的,都在他們哪一個圈子之中,像自己這種一無背景二無財力三能幹活的苦力,當然不會再考慮之列了!再看看張院長臉上深深的皺紋,想到他很快就要退居二線,那麽此次人事調整幾乎就是他最後一次行使人事任免權了,必然將平時收的好處,該打點的人情統統做足。


    至於你翟雲霄,不但和他張院長沒有關係,你不是能幹又有才嗎?那自然會有下一任領導賞識你的。再說,對於這個全校公認的勞模沒有被提拔當然會引來一些疑問,但也僅僅疑問而已,不足為慮,如果有人來問那也隻能是翟雲霄自己,旁人才不會管閑事替他人出頭。對於這種事,在權力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張院長簡直就是小兒科,輕輕鬆鬆便打發了事,最多就是過過腦子而已。況且他是院長,誰還能前途不要了,和他死磕到底嗎?


    想明白這些翟雲霄內心極是悲涼,極快的撇了撇嘴,一瞬間將張院長祖宗十八代罵個遍,真想上去就給這老家夥幾十個大耳瓜子。不過他還是冷靜下來以十分恭敬的態度感謝張院長:謝謝張院長對我的重視,我承認我有些小情緒,這個我一定加以改正,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的,也希望張院長今後能給我機會。說罷,起身鞠了一躬,倒退著走到門邊,也是輕輕的把門帶上了。


    這話說的自己都違心,張院長馬上就要抬腿走人了,哪還會給他什麽機會?可他要是臨走之前毀你,卻是輕鬆加愉快。


    回到辦公室,辦公桌上擺滿了各種工作材料,有一些已經堆了兩三天了,由於最近鬧情緒沒心情處理,越堆越多,可同一個辦公室的老大哥老大姐的桌子上卻是空空如也,管你忙到昏天暗地,我自把分管的活處理了,茶水一沏,手機一掏,怡然自得。


    翟雲霄以前很看不慣他們的工作做派,多做點工作能累死嗎?可經過這次的打擊,對他們卻報以同情之理解。辛辛苦苦工作一輩子,也努力過,也奉獻過,也巴結過,可到頭來有門有勢的升職加薪當領導,自己一次次痛失機會被埋沒,心裏當然是不服的,心態當然是無所謂的,工作自然是消極的。


    從人事調整的文件發布以來,同事們也都看出來翟雲霄有情緒,作為同事這幫人顯然是不稱職的,可作為同一屋簷下的老大哥老大姐還是很令人舒服的。快退休的葉姐就勸過他:你真的還年輕,以後還真是有機會,不像我們徹底老幫菜了。


    翟雲霄鬱悶的說:可要是以後的機會還是不給我怎麽辦啊!


    哎,到時候你就習慣啦!


    這個回答透漏著過來人的無奈,卻也帶給翟雲霄莫大的恐懼,他年紀輕輕正是奮鬥拚搏的年紀,真是怕傳染上這些老同事的消極病,那樣這一輩子就算碌碌無為的交代了。


    圖書館主任任哥知道翟雲霄一上午就到書記和院長那談話去了,看他一臉不甘就知道沒戲,也在意料之中,處於老大哥的情分,他覺得應該和小翟同誌聊上兩句。


    他把翟雲霄叫到自己的辦公室,主動給翟雲霄衝了杯咖啡:別聽你葉姐胡說八道,什麽習慣不習慣的,你才二十六歲,前途遠大著呢。再說你著什麽急啊?這麽年輕的,想的不要太極端了。


    翟雲霄和任哥說話就隨便多了:我也不是著急,而是我看出來了,就算我當上老師以後甚至當上領導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再努力也拚不過那些會溜須拍馬或者家裏背景的人,我隻會低頭幹活不會抬頭看路啊!我工作了四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不是想證明我比誰強,隻是我心裏有一個夢想,我就一定要向著目標去努力,這是我人生的信條,可結果,哎,一言難盡啊!


    任哥輕輕一歎,隨即鼓勵說:你啊,看事情就是極端,你才多大啊,未來的路長著呢,這點挫折就受不了,以後還能成什麽事兒?


    翟雲霄脖子一梗:工作再難再累我也不怕,我怕的是人心險惡。


    任哥繼續寬慰她:別忘了,你現在是圖書管理員知道嗎?知道書管理員有多牛逼嗎?每一個圖書管理員都是潛力股。我舉幾個例子啊:李大釗、***、比爾.蓋茨、周總理、陸遊、老子、莫言、華羅庚、奧利安.派克斯那年輕時候都幹過圖書管理員。


    等等,翟雲霄擺手打住:奧利安.派克斯何方神聖啊?


    塞博坦星球鐵堡檔案管理員啊,是正義與無畏的化身,擎天柱的前身啊,你不知道嗎?我以為咱倆還算是一個年齡層的。


    翟雲霄終於露出點笑容:對,十歲的代溝也就一萬多米吧!


    任哥說:得嘞,我也是跟你開個玩笑,想讓你開心一下。但是人一定要始終相信自己到底想要幹什麽?自己的目標是什麽?你就想當一名教師嗎?你以為當了教師就能夠有很好的的仕途嗎?有多少人在教師的崗位上一幹就到退休,或者說幹到毫無鬥誌呢?就算當了領導又能怎麽樣?無非是多掙幾級工資,說話算話一點,但承擔的責任也會更多,需要左右逢源的事情也會更煩,最後你會發現你所幹的工作並非成就自己,而隻是給一個大組織填了一塊磚而已。那不叫成功,那隻是仕途順利而已,僅此而已,最後你會悲哀的發現你變成了自己年輕時最討厭的那種人。


    翟雲霄有些咂舌:任哥,你說的是你自己嗎?


    任哥撩了撩稀疏的頭發笑了笑:不是,那隻是幻想中的我,雖然期盼有一天能提一級,但也十分渺茫,因為有些事你任哥不想幹也不屑於去幹。但你和我不同,小翟,你個性太強了,在這種機構裏對仕途的發展不是好事,似乎你又不想改變。不過你的能力也很強,而且有擔當,雖然學曆不高,但是在我工作的這幾年能把工作做得如此出色的短短四年內就獲得勞動模範的年輕人,你是唯一一個。所以我想在你的內心就算當上老師也絕對不甘心做一個最後的成就僅僅是一院的院長吧?別說我說錯了,也別說我瞧不起你,你得相信現實,以你的身份背景,我還沒有看見誰能當上校級領導的。所以,小翟,人一定要知道內心深處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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