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假的吧。”


    我看了一會突然苦笑說。


    整整齊齊排列成6x4矩陣的名字就這樣觸目驚心,但是依舊還是太過嚴重而顯得不真實。


    “嗯,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班級裏一共25個人,這其中所有出現的名字都可以在本班花名冊中找到。


    而唯一沒有出現的名字便是我,或許是因為我身為數學課代表的原因吧,這份雖然字體不一但是排列整齊的矩陣裏沒有我的出現。


    所以包含了其它所有人,在沒有重複的前提下李心慕的名字應該也在其中。


    這讓我有一種放心的感覺。


    在我再一次看向那張已經沒那麽誇張的紙的時候,我確實找到了那個名字。李心慕這三個字用我見過無數遍的字跡寫在上麵,但是我卻不以為然。


    這不是李心慕會做的愚蠢舉動。


    那究竟是誰?


    我對這個問題異常地感興趣,同時也很難受發生在數學老師身上的這種事。


    “怎麽辦?”


    我向宇文老師詢問,想得到一個幫助我下決定的回答。


    在我意料之中的是一句“暫不宣傳”但是隨即讓我有些脊背發冷的便是那一句突然變了聲調的下令。


    “找到他,懲治他。”


    在我關門告退之後,我依舊還感覺那聲音在我耳邊纏繞。


    按照目前的事實來看,應該是有人對數學老師有偏見。這張寫滿名字的紙或許不代表這全班人的意思但是肯定是有人,或者是有幾個人,做出了這種事情。


    但是到底要如何去找呢?


    如果是一個人的話還好說,就這麽一個一個排查,雖然影響不太好也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兩人或以上的話就容易找不全。


    而且就算展開這種飽和式的調查也不太好,對於這種人心惶惶的影響還是不能就這麽無視。


    “該怎麽辦呢?”


    和李心慕在吃午飯的時候我稍微暗示了一下,即便很含糊不清,也做出了非常接近事實的推測。


    這讓我有一種衣不遮體的尷尬。


    在她的紫色的瞳孔裏折射出來的是冷靜又安穩的目光,這與之前在我眼裏的另一種印象截然不同。


    在之前的日子裏她的表現開始從最初的冷靜印象偏移。在之前的時候我曾以為李心慕真的就是那麽冷漠,但是我又用那美麗的笑容把我原來的判斷否認了。


    也是會笑的那麽燦爛的人呢。


    而現在我才知道我想的太簡單了,她冷淡的語氣與笑容並不衝突,現在的她如果笑出來也不會讓我感到活潑。


    有點倦怠的目光,在窗外正午的淒慘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寂靜。


    她似乎沒有對此做出什麽特別的反應。


    “是誰呢?”


    對始作俑者極其感興趣,我知道,她隻是對這個人。


    單純的個體,這才是她想要追求的事實。


    關於事後原委,或許隻有我才這麽擔心了。其實我也是挺對個人感興趣的,隻不過在此之外我無法放下這件事情的影響。或者說後果,在這麽一番交流之後,我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想法或是解釋。


    我覺得有些浪費時間了。


    ☆


    一開始的調查毫無頭緒,看著班裏的每個人不同的麵孔,總有著什麽相同的既視感,每個人都可疑的感覺。但是我也對這樣的感覺感到好笑,或許我就是那個丟了斧子的人吧。


    在我找到斧子,至少是看到了斧子的影子之後,這種感覺就頃刻間消失了。


    “陳半伍,硬筆書法一等獎,還是市級的?”


    “嗯?怎麽了?”


    在翻看學生資料的時候我看見了這個靦腆男生的一份自我介紹,那是用於備案的電子版,在學生平台上登記著。


    “我喜歡書法。”在上麵寫著這麽一句話。


    不過在這個地方一般人都會盡可能吹一下自己吧,所以說可信度既是非常高的,也是不怎麽真實的。


    但是當我去核實的時候,閃著光的電腦熒幕在昏暗中照亮著我的臉,視線裏那個靦腆的麵孔就這麽挑戰者我的猜想,又似乎印證著我的擔心。


    這樣的話,或許可以做到,模仿字跡這種事情。


    “你寫的?”


    “什麽?”


    “我說,你寫的,那些簽名?”


    明顯就這麽頓了一下,這場談話仿佛以我完勝的結果靜止了。


    “啥,怎麽了?”


    “你不知道麽?”


    或許這份勝利,還有這麽一段距離。


    “名單的話我是寫過,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來著。”


    是麽?


    “具體細節呢?”


    在這方麵似乎有了更進一步的線索,這樣挖掘下去的話,說不定。


    或許有機會抓住那個我想找到的東西。


    放學之後單獨叫住了他,這位名叫陳半伍的靦腆男生,請原諒我用了三遍靦腆這個詞,但是我真的想不出別的形容詞了。雖然或許能有替代的,但是感情上的偏差讓我依舊選擇了靦腆作為修飾。


    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怎麽說話,不對,是不怎麽開心地說話。


    說話還是有的,但是讓人真正感到“這是一個值得我繼續聊下去的對象”的感覺卻總是若隱若離。


    我的聲音也似乎弱氣了起來,就這樣輕輕喊住,他也不做什麽質疑,便聽我說起話來。一開始我並沒有全盤拖出,雖然到最後我也沒有說出最核心的東西。


    原來我以為我找到了什麽顯而易見的線索,就這樣似乎可以輕鬆解決問題。


    但是好像並不能,在我提問之後,陳半伍的臉上那疑惑的神情以及思考的表現是那麽的真實,這讓我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一點質疑。這麽一點不自信的種子在之後的談話裏越長越大,最後徹底吞噬了我的想法。


    我不得不承認我天真了。


    得到的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有人拜托了陳半伍,而且在我問及原因的時候,一絲卡頓告訴了我這似乎沒這麽簡單。即使我就想這麽繼續追問下去,但是理智告訴我還是需要等一等。有的時候時間是最好的測謊儀。


    “啊,沒事啦,不好意思啊。”


    我笑著向他告別,然後再筆記本上劃掉了他的名字,合上,沉思。


    但是在幾秒之後,我突然打開這個本子,把剛剛劃掉的名字在旁邊又寫了一遍。


    嗬,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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