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婆婆顯然不隻是一個被挖了雙眼後頹廢在小木屋的老人,她知道很多事,隱藏著很多秘密。如果不是剛才她的異變,唐滿紅根本想不到還有這種事。


    現在唐滿紅和唐夜躲在後麵,看著木婆婆在等待的是誰。讓他們驚訝的是,來的人竟是一個風韻猶存的貌美女人和一個七八歲小女孩。


    木婆婆擦幹了嘴角的血跡和雙眼流下的血淚,看上去沒有那麽恐怖了。她側耳聽到中年女子和小女孩的到來,垂下腦袋,露出一副漠然的神色。


    中年婦女帶著小女孩走到木婆婆麵前,神情複雜,沉默許久後才叫了一聲:“媽。”


    藏在背後的唐夜和唐滿紅大吃一驚。媽?來的中年女人竟然是木婆婆的女兒?


    木婆婆沒有因為中年女人的叫喊而有所動作,依然是一副漠然的樣子。中年女人再想說些什麽,但看到木婆婆這個樣子,神色閃過一絲黯然,欲言又止。然後她拉著小女孩的手蹲下去,向小女孩介紹木婆婆道:“桑桑,叫外婆。”


    小女孩有點怕生,原本抱著中年女人的大腿,躲在女人身後,被女人拉到前麵後才去看木婆婆。看到木婆婆一直閉著眼睛,她歪了歪小腦袋,有些疑惑的樣子,最後聽女人的話,對木婆婆叫了一聲:“外婆好。”


    木婆婆原本漠然的神情動了動,大概是因為有了外孫,老人家心裏有波動。她嘴唇張動,大概是想對小女孩說些疼愛的話。但是突地又輕微搖頭,知道這沒有意義。將死之人,在意得太多,就會越痛苦。她看不到外孫女的樣子,不過聽那甜美的聲音,大概跟自己女兒小時候一樣可愛漂亮吧。但是,那又怎麽樣?不過是那個畜生的女兒罷了!


    木婆婆的氣息突然變得暴戾,非常嚇人,小女孩本能地感到害怕,立馬躲到了女人身後。


    女人見到木婆婆這樣,神色痛苦,拉了拉小女孩,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桑桑,媽媽跟外婆要說些話,你先到那邊玩一下好嗎?”


    “可是沒有人跟我玩?”小女孩皺起了小臉。


    女人笑道:“以前你也是自己玩的。”


    小女孩臉拉得老長,很不高興。又不是自己喜歡一個人玩,是根本沒有人跟自己玩好不好!但她還是聽女人的話,出了屋子到前麵的空地玩小石頭。


    小女孩出去後,木婆婆身上的暴戾氣息變得更為洶湧,抬頭,睜開眼,再次流出血淚,“瞪著”女人陰沉道:“木采桑,你還回來幹什麽?滾,十年前我看得見你不想見,十年後,我看不見你了,更不想見!”


    女人神色是痛苦的,但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緩緩坐了下去,滿臉愧疚地看著木婆婆,說道:“媽,女兒不孝,辜負了您的期望,我無法求您原諒。這次回來,是想跟你說兩件事。一件是桑桑的事,她是您的外孫女。還有一件是……”


    女人說到一半沒再說,可能覺得不合適,改口道:“我給女兒取名叫桑桑,就是想還您一個女兒……”


    木婆婆,木采桑,木桑桑。


    “你說完了沒有?說完就可以滾了!”木婆婆沒在意木采桑的話,依然憤怒趕人。


    木采桑深呼吸一口氣,緩了一下情緒後,臉上少了幾分痛苦和歉意,多了幾分堅定和果決,說道:“媽,玄黃大計已經開始,你為何還如此執迷不悟?天地一體,萬物同歸,這是大勢所趨,你為何要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哈哈哈……”木婆婆瘋狂大笑,說道:“你還有臉叫我一聲媽?當年為了文江山那個畜生,你把唐門內外地圖泄露出去,讓唐門滿門被滅,數百條性命一夜消逝,這就是你們說的天命所歸?甚至,你為了文江山那個畜生,挖去我雙目,我可是你母親啊……如此大逆不道,也是你們的天命所歸?!”


    “然後那個畜生呢?被稱為小王爺,卻何曾給過你一個名分?!你不是我木如姬的女兒,你隻是一個連妓女都算不上的賤種!滾吧,去為了你的玄黃大計,為了你的天命所歸,去殺死所有你親近的人!是不是過不了多久,你就要親手殺了自己女兒?否則你如何能對得起‘毒仙姑’這個稱號?!”


    木婆婆瘋狂了一般,對著木采桑怒罵不已。她那沒有了眼珠子的眼睛,血淚流得更是洶湧。


    木采桑眼睛通紅,已然淚眼模糊,但是保持著那決然的神色,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藏在背後的唐滿紅聽到木婆婆和木采桑的對話,憤怒、激動、悲傷。原來當年唐門被滅,是因為木采桑這個女人!木采桑根本不是人,出賣唐門,讓唐門一夜死去數百條性命不說,還挖去自己母親的雙目,這該是何等的罪惡!


    原來,木采桑就是那個讓人心驚膽顫的毒仙姑!


    甚至,木采桑還曾是小王爺的女人!那小王爺本名文江山!


    唐滿紅一直想為唐門報仇,如今最大的仇人近在眼前,若不是唐夜緊緊拉住她,捂住她的嘴,她早就大喊大叫衝出去殺木采桑了!


    問題是,毒仙姑木采桑,是她能殺得了的嗎?


    這個時候不能衝動,唐夜通過枯木逢春的精氣神,知道木采桑實力深不可測。雖然他的實力很強,但在沒有絕對把握前,他不會衝動。


    木采桑被木婆婆大罵,甚至被罵為不如妓女的賤人,心中的痛苦無法言喻。這是被親生母親罵!但是,對木婆婆來說,又何嚐不是痛苦的事。她罵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如妓啊!如果不是憤怒、絕望到底極致,她一個垂死老人,何苦如此?


    世界上有著形形色色的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有旁人無法感同身受的喜怒哀樂。木婆婆和木采桑間過往發生過什麽事,隻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木采桑知道勸不住木婆婆了,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文江山死了,被唐夜逼死的。”


    “死了?好!”木婆婆哈哈哈大笑,尤其是聽到是唐夜逼死文江山的,就更是覺得痛快,大聲道:“殺得好!那個畜生早就該死了!哼,還想得什麽天命,最終不過一條狗命!”


    木采桑任由木婆婆發瘋,突然冷聲道:“我跟文江山雖已沒什麽關係,但他畢竟是桑桑父親,我會殺了唐夜給桑桑一個交代。我知道你接觸過唐夜了,你是不是以為,唐夜是一個可以與天命抗爭的人?不,不會的。扶龍之臣不會允許他存在,即便我不殺他,也很快會有其他人殺他。他,活不了多久的了。”


    “哼,你們這些所謂的扶龍之臣,總是如此自大。天命歸於何處,還尚未可知!”木婆婆冷哼道。


    木采桑冷聲道:“難道你就那麽願意做一個隨蟒之奴?!縱觀古今,有哪條蟒,鬥得過龍?!”


    木婆婆同樣冷笑,玩味道:“蟒非龍,但可化龍。龍非蟒,可你見過哪條龍會變成蟒的?”


    “你……真是執迷不悟!我也是多說無益,便不再多言。媽,我要取你毒瞳血淚一用!”木采桑已放棄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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