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是那麽深之前,某處隱秘的角落,兩個人匯合了。夜雖不深,但足夠的黑,相會的兩人看不到彼此模樣。


    他們不需要知道彼此的樣子,密探間從來忌諱這個,即將是同一方的人,也不會知道彼此的容貌。他們遵守影子的虛無,需要存在的時候,會短暫的存在,不需要存在的時候,世界上就像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龍夜是個相當可怕的人,你必須注意小心。”其中一個人說道,意外的竟是個女子的聲音。


    “我會的。”另一個讓你說道,是個男子的聲音。


    黑夜中所能知道的,隻是知道這是一男一女。至於其他的線索,絲毫沒有。


    男子說道:“我本該死掉,但沒死,所以要消失一段時間。”


    那女子說道:“消失也未必是安全的。龍夜的可怕難以想象,或許我們被自己布的局給套住了,把龍夜塑造成一個紈絝惡少,還真以為他沒什麽本事,以至於讓我們犯了錯誤。”


    男子沉默了很久,說道:“我知道,我就是那個錯誤。”


    “其實真正穩妥的做法是……”


    “我死!”


    呼哧!


    突然一道寒光閃現。


    “嗯!”聽得一聲女子的悶哼。


    隨即有人應聲倒地。


    哢嚓,有人點了一道火把。


    火把照亮到地麵,是那個被殺死的人。


    寒光閃現,是拔刀了,應聲倒地,是有人死了,死的人,是一個麵披白紗的女子。


    那個女子死了。


    火把亮光沒有照到男子身前,依然看不到他的樣子。


    男子對女子冷哼道:“犯了錯誤都得死,消失是不安全的,蛛網不允許這種事出現,所以你想說,‘其實真正穩妥的做法是死亡’,然後,我不殺了你,就是你殺了我。我是犯了錯,但我還不想死。所以,你該死。”


    男子背起被殺死的女子,要帶著離去,進行完美的毀屍滅跡。


    “明明活了二十幾年,卻沒有真正感覺自己活過,真是可悲。唯一一次覺得真正活過,卻是因為龍夜。我是失敗了,不過,對於龍夜,未必就算失敗。龍夜再怎麽厲害,那也是藏著一身本事,對蛛網開始關注起來。但是,他想要揪出蛛網的人,沒那麽簡單。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蛛網的做法太過苛刻了,一點點的失誤就要死,我是不認同的……”


    男子悠悠說著,將殺死的女子背起來,放到一輛普通馬車上,駕著馬車離開。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蛛網裏的兩個精英密探,其中一個跟唐夜接觸過了,但做得不是很好。考慮到有可能出現漏洞,所以女子密探決定殺了男子以保萬無一失。這是蛛網的行事風格。蛛網不允許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差錯,所以他們締造了密探界的神話。然而沒想到,男子不想死,出其不意搶在女子之前殺了她。


    男子將女子的屍體放在馬車上,駕著馬車緩緩離開廣寒天宮。他回頭看一眼,神情有些玩味。雖然他知道唐夜開始關注起蛛網的事了,但是自信唐夜不會察覺到他,畢竟他差點死在了唐夜那把方天畫戟之下。有誰會把他跟蛛網聯係到一起呢?


    男子笑了笑,等他離開北方雪域,那就會徹底消失蹤影,誰都不會察覺到他的身份。然而,突然,他看到前方一棵樹下站著一個看上去百無聊賴的人。


    唐夜!


    看到唐夜的那刻,他傻眼了。為什麽唐夜會在這裏?


    在廣寒天宮的布置下,大道兩旁在深夜也還有明亮的地方。唐夜聽到動靜,看向男子那邊。看到男子時他愣了愣,萬萬沒想到居然等到這個人出現。


    這一刻唐夜很佩服,蛛網的人不會是精英,不是等到了,他幾乎沒想過眼前這個人就是蛛網的密探。


    他差點殺掉的徐如風!


    白天在眾多武者中想要出風頭的徐如風,感覺就是一個自負的劍客,在眾多武者中是比較愛表現的人。甚至因為和唐夜的決鬥,差點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現在沒有把命搭進去,也毀了半邊臉。如果是密探,做到這個份上,確實夠敬業的。


    或許,徐如風的任務,本就是該死掉呢?


    蛛網的成員,以死完成一個精妙的布局很常見。如果死能夠將局布得完美,蛛網的人是非常樂意做的,認為這樣比活著有意義。


    但是徐如風好像不這麽想,到底是活著更好一些。他有足夠的自信不會暴露,因為比起懷疑他,還有更多的人值得懷疑。那幾個推動眾多武者情緒的人,幾乎都是密探,隻不過不是蛛網的,而是和龍家為敵的。而龍家要對付這些密探,也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那又如何再有時間去懷疑他這樣一個因為受重傷而黯然離場的人?


    然而現在唐夜站在他麵前。這一刻他身體僵硬,有種動彈不得的感覺。這對他來說太失敗了,他自信著絕不會被發現的,而唐夜暴露的東西很多,比如唐夜的實力,唐夜的一些運作手段和布局等。他要將自己存在過的痕跡抹,可是現在看來沒有那個機會了。


    他不明白唐夜是怎麽懷疑的他的。


    這一定是撞了****運吧!


    快速想了一秒,徐如風不認為唐夜知道了他是蛛網一員的身份。他覺得唐夜到這裏可能就是吹吹風,然後湊巧碰到他。那麽就可以繼續偽裝成還是白天的那個徐如風,然後慢慢離開。


    然而,就在他裝著陰沉下臉,那包紮了的臉對唐夜非常憤怒時,唐夜笑了,搖搖頭對他說道:“不用再藏了,蛛網的人果真厲害,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你,我是絕對不會去懷疑你的。盡管我把所有人都放在了腦海中去篩選,但你也是早就篩選掉的了,不會再懷疑你。可是你偏偏就是,嗬……”


    聽到唐夜話,徐如風臉色一沉,同時還有幾分僵硬。對於唐夜表露出來的本事,他作為蛛網密探,自然是早已發覺。否則他和那個女子秘密對話時,就不會把唐夜當成一個可怕的人,一不小心就讓他們的事失敗。所以,唐夜這麽說了,徐如風知道,再也不需要偽裝了。


    他失敗了。


    或許,蛛網一直以來從未被人發覺的神話,就要破滅了。隻是他不甘心,為什麽是在自己身上出現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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