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道誓”他是知道的,《修真見聞》上麵便有所載,顧名思義就是修士指天應地以“道途”起誓。


    這等誓言可不比凡俗那些口花花,一旦允諾成言,若有絲毫違背,在進境之時定會滋生魔障,蝕心侵智源源不斷直至道途毀斷,端得是厲害無比,是以像世俗那些服毒保密的下賤手段在修真界已不多見。


    “呂前輩但先說來,小子聽了再做斷定便是!”陳風笑淡然道。


    呂泉悠悠泯了一盞茶,肅容道:“想必你也知道亡魂穀是個什麽地方,裏麵不止有墓塚遺寶,更有無量靈草、寶礦。傳言葬魂穀深處生有一股靈脈,因此萬千年來依著散逸出來的靈氣滋養出無數靈藥仙草。


    雖說如今年年采奪甚多,但是亡魂穀深入地下又盡被禁陣風暴籠罩,自古以來誰都未曾見過其真麵貌,隻知道此地廣闊亡邊長無盡頭。像我等這些散修不過跟那些跳蚤臭蟲一般,在外圍遊逛拾些牙穢罷了。


    唉,這個大夥都曉得咱不多講。隻說是七八年前我兄弟四人與他人組隊進去闖蕩,也不知是運氣垂青還真怎麽的,不久就陸續有所收獲,我與另外三人竟各自采到了一株三百年以上的清靈草。大夥兒群情激昂也顧不得危險,沿著禁陣裂隙沒個頭腦的往裏麵闖蕩探索。


    當初那裂隙一看就是新近生成的,裏麵難免不有詭繆之事。可惜那時眾人財寶迷心,靈藥仙草播撒一地,任誰都熱血沸騰不肯輕易收手。


    我等七拐八扭走了不知有多久,迷迷糊糊忽然就看到前麵有一片漆黑古鬆林。老夫修煉的功法頗重靈感勘察,可嗅知危險,當時匍一看到這片古林,刹間就覺心魂震顫,全身靈氣大亂。


    我便立即出聲製止‘勿要前行!’那群人都紅了眼自然不聽,以為我耍什麽心機,爭論幾句甩下我們就闖了進去。畢竟寶物誘人,老楊他們都眼羨不過,在那裏躊躇逡巡也想進去瞧一眼……。”


    “別說啦!都是財寶弄人,還提這些傷心事做什!”楊猛在一旁打岔。


    呂泉擺手道:“省得,省得了!我兄弟四人都想遠遠輟在後麵瞧瞧,萬一是我感應錯亂了呢!當下便循著之前那些人的腳步小心跟進去,走不多久突然看到前麵有光亮透射,放眼一望目視盡處竟有一片光幕橫亙,裏麵朦朧矗立著數座莊嚴殿堂,通體也不知用白玉還是水晶砌築,彩光透徹奪人心神……。”


    “行了,行了!陳道友現在你已知道緣起,這個密塚光看外頭已是玄秘難言,若能有幸進到裏麵,即便是隨意摸出一兩件的寶物,也足夠我們肥幾年的了,你說是不!”楊猛出口阻止。


    呂泉又道:“那群人真是豬油蒙心,這些禁陣哪能是隨便就能碰觸的!自己死了不算,連帶著老三也飲恨身隕。唉,當初但凡有個禁陣師在列,也不至於如此!”


    說話間自懷中掏出一方玉簡憑空推到陳風笑麵前,努嘴道:“喏,陳小子這是墓塚之上禁陣模樣你看下吧!”


    陳風笑探手摘過來,過目瞧看,訝道:“這就是‘存影玉簡’,真是稀有!”


    楊猛瞪眼道:“這破玩意可費了我三人好些靈石!”


    貼額一點,神魂驀然來到一方陌生天地,定眼四看周遭混沌粘稠不可透視,前麵不遠處堪堪橫著一片朦朧光幕,其上玄光閃耀流轉不息,玉宇瓊樓依稀及目。


    不要小看這個存影玉簡,此物手法特異製作繁複,須由禁陣師與煉器師合煉,都按存駐時間長短做價。像這等不過一兩息模樣的,在市麵上少說也要值近兩百枚下品靈石一塊,對於一般的散修來說可謂貴重至極。


    陳風笑屏息靜氣仔細察看了有一柱香時間,方從其中退出意識,閉目凝神思量許久才緩緩吐聲:“若小子所料無差這應該是‘勾連禁陣’!”


    旁邊馮棄之眉眼一緊,出口發問:“有什說法?”


    “此禁名雖稱作禁陣,實則與門派那些守護陣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體量與威能相應縮減罷了。之所以叫它‘勾連’是因其集合‘困’、‘陷’、‘迷’、‘殺’諸陣,按照無量天地術理相依相生互聯互通而成。


    若想破解必須諸陣齊開才行,你們想想要同時解開這四五個禁陣,光是所需靈力就要海量,便是練氣圓滿境的前輩高人一個閃失都能刹間給抽成幹屍去!”


    當下又把這個禁陣概要講了一遍,呂、楊、馮三人初始還心生疑惑,及至後來陳風笑把其中術數道理梳根理葉娓娓講出來。三人這才恍然明悟,都說真妙,不覺暗自佩服陳風笑於此道洞見深邃研習曠遠,其中精妙處更是他們聞所未聞之道理。


    要知道呂、楊、馮三人這些年為破解這道禁陣阻隔,把辛勞賺取的靈石大半都花在這上麵。於此道耳濡目染見多識廣,多多少少也都算是個行家人。期間他們更是曾找過幾個頗有威望的禁陣師,不過一看此陣都是搖頭長息無能為力,全說此陣無解。


    “陳小友,要知道有合就有開,此陣萬千年來威能早便磨滅散逸的沒剩多少了,到如今難道都解不開麽?”呂泉麵籠寒霜凝眉問道。


    陳風笑幽幽長歎:“這等禁陣煉製之時就沒有留有解開的餘地,譬如繩索之死扣,若要存心解開必須用水磨功夫一絲絲把那繩索割斷,此是最直接和穩妥的辦法!”


    楊猛眉眼忽張,雙目咄咄道:“什麽繩索鐵鏈的,到底解不解的開嘛!”


    陳風笑故作不聞,淡然笑道:“割繩斷索手起刀落誰都會做,而用在此地卻不然。首先,每絲每毫都需恰到好處,不可深不可淺於似斷非斷時候停住,待全部梳理完畢彈指即就!”


    呂泉聞聲振奮,當下揚聲道“老楊、棄之,破陣之事如何謀劃、準備,我等全聽陳小友安排,你們以為可否?”楊、馮兩人自無不可都默不作聲點頭應和。


    陳風笑忙擺手道:“別慌!說雖簡單做來實難,你們也知道小子我境界實在太低,若要成事少說要練氣兩層才敢前去,咱們還需從長計議為好。”


    呂泉凝眉道:“但不知陳道友還需多久躍升?”


    陳風笑哭著臉道:“你們許是不知,小子礙於資質低下,進境委實緩慢,又買不起增益丹藥……。你看看……諸位前輩,要不先慢慢等我境界上來,或是另覓他人再圖良謀?”


    他們都是人精如何聽不出其中所指,馮棄之沉著臉道:“你想怎樣?”


    陳風笑嘻嘻笑道:“以我如今情形,若窺上級至少也要六丸增氣丹……。”心中卻說:“哼,欲取先予的道理都不懂。隻想吃肉不想掏錢,哪有這好事兒?老子要是不鬧騰一下,到最後還不讓你們當了軟柿子,任由拿捏。”


    “你小子想挾技自重,漫天要價是不!”楊猛惱怒,瞋目扼腕狀如餓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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