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平撫內息,便忍止不住運使起來靈氣。也不見他動作,隻引頸一呼,口鼻耳五竅之中各有一股悠長靈氣噴湧而出,頃刻在麵前聚成一團濃烈之氣。刹間屋內風蕩雲湧煙塵四聚,不急眨眼靈氣“滴溜”勁轉數圈,在他麵前撐起一道堅厚土盾牆。


    此“盾牆”之術雖是尋常術法,在他沛然靈氣催使之下,竟然生出一股莫名磅礴睥靡的淩人氣勢。陳風笑自信便是尋常練氣兩三層境的攻擊也頗難擊破,與先前一比較已是脫凡入真,不可同年而語矣。


    盡情運使一番,便朝榻旁一方玉盒屈指一點,“吧嗒”玉盒應聲裂開,才知道原來是之前那麵玄龜盾。


    當下鼻竅忽張,從中噴出一縷玄黃精氣出來,徑直把玄龜盾攝在半空,右手捏決依著祭煉之法打入道道靈氣。過不一會兒本有梨大的玄龜盾驀地“咯嘣、咯嘣”爆鳴數聲,迎風化作一麵丈許大小黑沉沉的堅盾,其上土氣漫溢凝實厚重,言語莫名其妙。比之方才“盾牆術”又堅實了數倍有餘,確實沒墮落了“玄龜”威名。


    陳風笑喜愛非常,便依著法決忽大忽小盡情玩弄,過了許久才肯收手。抬手打了一道法決出去,玄龜盾驀然淩空一震,徑直撞入他手心勞宮穴竅之中去了。


    《見聞》裏曾說:大凡人身之穴竅都可存精養物,像“中衝”、“勞宮”、“大陵”、“內關”諸穴因在指掌易及之處,兼之又屬厥陰心經,獨有血氣之利,因此修士多喜用以存養。


    要知道最初時候,修士自身靈氣與符器外物甚難磨合,尋常煉化一件低階中品符器,少說也需費用數月才能溫養成,而要做到如指臂使、渾然一體則需更久。因此低階修士多選在破境之時煉化符器,至於緣由前文有說,便不贅述。


    陳風笑當下一麵練習靈氣鞏固境界,一麵溫養、操練玄龜盾。雲起雲散匆匆又是月許時日,果然蒼天不負苦心人,不單是境界漸趨穩固,心神、靈氣與玄龜盾也是應和無礙。


    這一日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陳風笑從入定中幽幽醒來,稍作歇息屈指一算,先前與呂泉他們的半年之約竟已經快到了。


    他從前常聽說有前輩一閉關就是幾年、數十年,還道是以訛傳訛騙人的話。現在看來自己僅僅是破障一層境就用了這麽久時間,它日若是築基、成丹那還了得。


    眼見與呂泉三人六個之期已然在望,答應周運使的那兩套“藩籬”禁陣卻還沒有著落呢。他本還想再穩固一下境界,如今看來倒成了奢侈。這套禁陣他先前之所以煉製不成,多是因為境界原因,許多關鍵銘文沒法烙印。好在還有二十幾日,他自有信心不誤期限。


    想及此便自大匱之中置出那套“藩籬”禁陣來,靈氣鼓蕩疾點而出。


    林木蕭蕭,漫天雪飄。也不知是在何處山野之中,一前兩後逶迤走著三個帶笠行人。前頭的是一位膀圓腰粗的矮矬漢子,後麵兩人身形合宜隱在風雪之中看不清晰。正在此時後麵一人忽然笑問:“老楊,你又去找金三娘啦?”


    前麵的矮矬漢子步伐不停,咧嘴罵道:“管你屁事,不然你以為這定靈珠是大街上撿到的呀!”


    後麵那人也不惱,迎風故作姿態的翕動鼻子,笑容猥褻嘖嘖讚歎:“真香!還是三娘夠味!”


    “滾!呂耗子,想死不成!”


    矮矬漢子惱怒,挺拳就打。後麵那人腰身一扭“嘻嘻”躲到另外一人身後,眼見打到旁人矮矬漢子改拳為抓變向去拿。後麵那人縮在另外人後麵左突右冒滑不溜湫盡都避開,百忙之中不忘調侃:“哈哈,老楊你昨日莫不是被那婆娘……。”


    矮矬漢子怒甚,飛身急撲就要撕他。中間那人急忙出手隔開,大聲喊道:“莫打,莫打!小心讓那小鬼瞧見!”


    “就是,莫要在小輩眼前失了體麵!”後麵那人借機躍開連連擺手。


    矮矬漢子瞪眼喝道:“怕甚,裝什麽正經!再說,離黑石崖不是還有百十裏地麽。”


    “這風雪越發大了!老楊,不玩笑了,還是趕路要緊!”後麵那人正色道。其餘兩人盡都收斂心神,朝前躍身飛奔。身形片刻遠去,大雪紛飛荒原茫茫,不過片刻功夫地上再無半絲蹤跡。


    這三人正是呂、楊、馮,六個月前他們與陳風笑約定在今日在黑石崖碰頭。此地在黃杏穀外麵三四百裏地,是往西南葬魂穀方向出山必經之埡口。


    三人想是十分熟悉此地,翻山越嶺不走半點迂回,徑直朝黑石崖飛掠而來。全速奔了半刻鍾,風雪之中遙遙就見前方橫著一片雄渾大山,望眼盡處直喇喇矗立著一座崔巍高崖,如斧剁刀劈昂霄聳壑。崖下有一山溪穿流,溪穀深寒盡被皚皚大雪覆壓,看不出原來麵貌。


    這會兒溪旁高處一塊巨岩之後,緊貼著背風處生了一堆柴火,橘紅火舌舔著隆冬寒雪說不出的熾烈溫暖。火堆上麵架著一隻嫩鹿,正烤得“嗞剌、嗞剌”冒油,嘀嗒在在柴火上騰起一股股青煙。


    旁邊近坐著一位小郎,青袍道髻身量幹瘦。這時眼見火候適宜探手自囊中摸出幾個包、罐。打開一個香甜盈鼻,知道盛的是是椒鹽、蜜汁等調味之料。


    許是久做此事少年耐著性子用調料先細細刷滿了頭遍,待鹿肉酥焦,方要再複刷一遍時候,忽然身子一僵。隻聽得身後遠方勁風激蕩須臾臨近,還未看清來人就有大笑聲席卷湧來:“陳小子,你倒是會享受!”再一看這小郎不是陳風笑是誰。


    聲如炸雷,音如湧浪。話音剛止巨石近前無聲縱落下來三人,其中一個矮矬漢子迫不及待的摘了鬥笠,瞪眼大叫:“真香!老子正好餓著呢!”


    低著腰搓著手,大嘴腆著饞涎“哈哈”走到近前,探手就扯下一條後腿,也不管熱油滾燙張口就啃。這人倒是好認,不用看貌識容,隻聽聲音就知是楊猛。


    旁邊陳風笑撇嘴曬笑:“真是個棒槌,連吃也不會!”


    “喂,小鬼說什呢!老子怎不會?哼,你看看你片雪不加身平白無故浪費靈氣,看起來瀟灑,其實是愚蠢至極!”楊猛故作不忿,要知道修真界殘酷至極,隨時隨地都有性命爭鬥。危難時刻一絲一毫靈氣都可能左右戰局。像陳風笑這般無所顧忌不思警惕,實在叫他們這些老江湖生憤。


    陳風笑聞言心神一震,訕訕笑道:“多謝前輩指正,小子受教……。”


    他知道楊猛話糙理不糙,是自己一時麻痹大意,失了惶恐之心。想及此,丹田靈氣收回棄了術法,任由風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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