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濯英真人稽首道:“戚師兄何出此言?”


    戚伯符翻手收了靈氣,撫須沉吟道:“某家遍查諸兆,竟發現陳小子丹田、經脈之內並無多少靈機散逸。剛開始我以為是丹藥收束之功,如今看來當另有他情!”


    陳風笑忙叩首道:“殿主前輩不說,小子差點忘記了。我那丹田精氣早前稀裏糊塗的全跑到身內的四個穴竅當中去了,並不在丹田經脈之中駐留。”當下把穴竅辟立之事盡說了出來。


    戚伯符心有疑惑,他方才寰轉察看並未發現陳風笑所說的其餘存氣穴竅。若他所說是真,能把築基修士都瞞過去的事情,豈非詭異?


    想及此彈指又是一點,靈氣直取他所說的四個穴竅,映入神識的皆是空空蕩蕩,一如先前一般並無什麽殊奇之處,上下徘徊良久方才退了出來,不禁沉聲問道:“陳小子,你修習的是何功法?”


    “稟殿主前輩,小子修的是《洞真玄黃經》。”陳風笑老實回答。


    戚伯符聞聽此言一時默然無語,正身對著洪嶽稽首道:“洪上座,弟子並未察知其子所言的存氣穴竅!”


    洪嶽深望陳風笑一眼,淡然道:“先莫去管它!此事事關門內顏麵與陳小子的功行安危,這個金精之氣無論如何都需要拔除的,汝等但依先前議定的章程行事便是!”


    戚伯符肅容稽首道:“謹遵上座法旨!”說罷虎目迫迫環首四顧,沉聲道:“開始了!”


    話音方落定,便自鼻竅之中直直噴湧出兩縷清氣,此氣如煙似霧嫋嫋行到當空,相吸互引縈繞交織,眨眼融合一體,刹那間滿室生輝精光蕩滌。


    驚駭中,但聽得一聲金鳴鐵吟之聲裂空大響直透神魂。陳風笑乍聞此音,恍惚就覺得體內一涼,冷如寒霜刺痛骨髓。丹田當中徒然光華大作熠熠輝耀,似乎有一沉墜之物浮於靈海空處,可惜形狀樣貌盡都淹沒於刺目精光當中,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幾乎於此同時,其體內經脈當中的金精之氣猛地躁動沸騰,振振躍躍如蠅逐腥一般,沒命的往他丹田駐飛的這物撲聚而來。


    金精之氣噗一躁動,陳風笑登時便覺得經脈丹田之內如剝皮剃筋一般徹髓深痛,合身上下忽是極寒忽是極熱,幾欲撕裂爆炸。


    眼見無幸,旁邊四位殿主各自屈指一點,木、火、土、水四種靈氣,倏然沒入其體內,牢牢定住他體的先天五行之根本,再順勢合力逼壓、圍剿殘餘金精之氣。


    隨著五位殿主匯聚齊力,不過片刻,陳風笑忽然覺得除去丹田靈海之外,其餘四個先前被“撐”開來的穴竅莫名動蕩起來。


    裏麵隆響震天,混沌湧聚,竟似天地辟生末日臨世一般。雖無實質之威能,卻有狀貌之景象。而施法五位殿主真人竟無一絲一毫察覺,當中玄異實在叫人費解。


    驚駭間,眨眼其勢成聚,在各自穴竅之內匯做一卷荼靡颶風。此風同樣無形無質渺渺不可察知,隻是在神魂靈識深處模糊有一絲映照罷了。可惜他此時被五股靈機牢牢束縛住絲毫動彈不得,除了努力收束心神之外,其餘諸事都隻能眼睜睜瞧著。


    渺渺茫茫也不知過去多久,許是經年或是一瞬。昏昏冥冥當中忽聽有一道堅金鏘鳴之聲,撕空裂錮氣勢甚宏,刹那把陳風笑驚醒過來。


    靈識內視一看,恍惚便瞧見丹田之內那團光華熾烈如焰奪人目視,其下靈氣湧蕩中間有一團栗子大小的玄黃精氣,隨著呼吸吐納咄咄跳動。


    陳風笑見了登時欣喜若狂,此物正是他的本源精氣,可惜經此一劫比之先前損減、萎靡頗多。


    再一察觀,果不其然修為竟從三層初階直落到二層高階去了。


    事在己身,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險,雖是如此卻也萬幸,若非是《洞真經》功法殊異,換作旁人指不定現在已經功散氣消泯落凡俗。


    思緒紛亂時候,那團熾光徒然“鐸”的鏘鳴一聲,刹那炸做億萬華彩,自其身體經脈當中直透而出,漫在空中忽閃兩下,即刻杳杳不見蹤影。


    於此同時座上其餘四位殿主同時撤功,一時殿堂之上肅穆無聲。玄冥殿殿主周聚然思忖稍許,稽首問道:“諸位殿主可察覺到有什麽異樣之處?”


    擎天殿殿主沈弘毅肅容道:“若說起怪異之處,我之本源精氣不知何時竟無端少了一絲,如此無聲無息的損耗而沒,委實在叫人疑惑不解!”


    所謂“本源精氣”,乃是修士功行之根本。此事頗為深奧晦澀,當中“靈氣”、“精氣”,“外修”、“內煉”十分微妙複雜,《修真見聞》裏麵也曾簡明扼要解說過此事:


    其中“靈氣、靈機”譬如機器運轉所用之油料,是天地“外物”。而“機器”恰如修士所習功法,“油料”經由轉化,進而生出“動能”,此“動能”便稱為“靈精之氣”(古之修士也統稱稱其為“靈氣”,蓋因此氣雖可操縱使用,卻並未經心法煉化。),這一過程稱為“外修”。


    這些初納入體的“靈精之氣”暫時貯存於“本源精氣”之外的丹田經脈當中,隨著功法運轉再進一步便煉化成“本源精氣”,而此“本源精氣”一旦塑造而成便如身體之上的筋肉一般,力量自其中生發出來,雖也有多寡、罄盡之時卻不會無端磨滅掉。一旦磨滅損傷,輕則境界掉落,重則功散。這一過程稱為“內煉”。


    因此每一絲“本源精氣”都需經曆“外修”、“內煉”之功,方才能駐身長存,算作己之修為。像陳風笑之前那團核桃大的玄黃精氣,就是他的“本源精氣”,一旦耗損修為自然相應掉落下去。


    而築基修士的“本源精氣”卻有別於練氣修士,《修真見聞》曾如此敘述:“練氣修士存氣,飄飄渺渺並無常形,或是盤團如圓實,或是旋轉如颶風,白雲蒼狗變化萬千,蓋因其‘精’不堅實之故。


    逮至築基時候,凝氣化液,始有形狀。托此宏力才可以飛天遁地,翱翔物外。


    上古修士之所以取為‘築基’,乃是言有‘基礎初築’之意,修真漫漫不入此境終不知道為何物矣!


    至於再上境稱為‘結丹’,修士凝液成丹,道種始生……。”


    幾位殿主不過是逼壓這小小的金精之氣罷了,卻稀裏糊塗的損耗了一絲本源精氣,倒是讓他們如何都想不明白。


    當下互相確認,才知除了玄黃殿殿主薑厚承之外其餘四人皆有損耗。上座洪嶽見狀,擺手止語道:“左右不是外人,此事莫要再提。”


    諸人聞言肅穆,齊稽首稱“是!”又說了幾句明日閉幕之事洪嶽便讓他們退出殿去,獨留下陳風笑自己跽坐在席上。


    洪嶽淡然道:“陳小子,平日裏喝不喝得茶湯?”


    陳風笑俯首道:“小子急躁,少做這等雅事。”


    洪嶽抬眼一瞥,撫須笑道:“葬魂穀內頗有幾味好茶,你可知否?”


    陳風笑聞聽“葬魂穀”三字,登時心內一淩,不禁暗生情愫。大道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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