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震庭凝眉不語,抬臂舉指一點,便有一道清泓靈氣撞入其體內。過不稍許,就見陳風笑猛地手足舞蹈,沒頭沒尾大喊:“……敢問前輩尊名!”


    話剛說出口,即刻便驚醒過來。陳風笑迷迷糊糊舉目一看,隻見麵前竟揚揚站列著六七位玄衣修士,各自身上氣息宏大灼人探看,當即不禁嚇得神魂一窒,一個骨碌翻起身來趴在地上驚呼:“前輩……薛師叔!”他本來是喊的“前輩饒命”,忽然之間便瞧見了站在旁邊的薛弘正,當即大喜過望驚恐盡去。


    薛弘正見他氣息通暢肌體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也不多說其它隻點頭笑道:“回來便好!”


    旁邊鍾震庭見了目中咄咄有光,撫須笑道:“你我可真是有緣,沒想到劉師兄竟把土丸賞賜給了你!”


    陳風笑見鍾震庭被眾人擁簇著,兼之聲音熟悉即刻便猜到了是誰。不過其如此沒頭沒尾的這麽一嘴,倒讓他心中納悶不解,不知道他葫蘆裏買的什麽藥,正經的不問忽然說這個做什麽,暗自腹誹道:“他不會是眼饞我這寶……。”


    還未說完陳風笑忽然記起來鍾震庭能窺及心念,想及此頃刻就出了一身冷汗。當即忙把土丸收在掌心雙手托舉在頭頂,恭敬道:“清越門玄黃殿座下陳風笑,請前輩指點!”


    鍾震庭擺手笑道:“你許是不知,這個土丸是當初我之水丸的伴生之物,並未真正成長起來。論威能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若非如此焉能是你這等境界所輕易祭煉的。”


    陳風笑聞言心生沮喪,暗道:“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原以為賺到寶貝了,沒想到竟是個樣子貨。”


    “非也,非也!像這等低階五行寶物雖說攻伐欠佳,卻勝在生息堅強耐受綿長,用作守禦確是極好。即便是幼苗,隻要不是強行煉化傷及其本真靈性,完全可如犬兔寵物一般不斷飼養直至成就。貧道這裏正好有一方法,左右無用便給你吧!”那邊程通甲與周纖笑說著跨步進來。說話間彈指一點便有一道豪光落入陳風笑手中,凝目一看見是一方兩三寸長的青玉簡。


    鍾震庭見了眉角微震,撫須笑道:“如此厚禮怕是不妥……!”


    言到此處,鍾震庭麵色徒然大變,厲聲斷喝道:“當心!”想是早有準備,舉手就往旁邊陳風笑眉心疾點出一指濃厚清氣,幾乎同時旁邊程周兩人亦點了一指。


    早在鍾震庭斷喝未起時候,在場眾修便恍惚聽得天外廓廓有聲,隻在刹那積蕩成裂天奔雷,瞬間穿越諸障直抵神魂,速度之疾烈言語難說其極。


    “啊!呀!”在場諸修除去程、周、鍾三人勉勵能夠站立之外,其餘幾位俱都抱頭痛喝驚狂嘶吼,血水涔涔自七竅溢流而出。


    而陳風笑在雷音剛起刹那,其手中方才程通甲所給的玉簡亦同聲炸開,化作一股清氣徑直撞入眉心髓海之內,巍巍撐起一道堅厚光罩。


    堅盾方起緊接著就有一片莫名力量從四麵八方碾壓而來,轟擊在光罩之上洪音疾烈如山崩倒。饒是此盾罩堅固玄妙在如此強絕之力之下也不過隻堅持了一兩息便“咯叭”寸寸崩碎。好在此時程、周、鍾各自度來一指奇力,這才勉力抵消餘力保住神魂本真。


    饒是如此,陳風笑亦覺得髓海震蕩黯黯似夜,其痛深邃不可忍止,當即悶哼一聲,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在地。


    不急轉念,電光火石之間旁邊程、周、鍾三人靈氣呼嘯各自灌注功力運使術法盡落於陳風笑身上。澎湃靈力方一觸及便相互旋轉交織於一體,即刻聚成一團靈機宏大的凜冽颶風光繭,卷著他往一個莫名方位疾衝而去。


    陳風笑方從銅棺密窟當中脫身出來,還未說道兩句稀裏糊塗又被颶風光繭縛著不知往哪裏投去,這會兒隻聽得周身風馳電掣去如星投,外麵血海滔滔幻滅如畫一時竟看呆了。


    不過眨眼,周遭血海當中徒然一暗,數聲淒厲尖嘯透射而來,緊接著就有無數撕天裂地的巨力密集擊來。颶風光繭登時震蕩轟鳴,隻堅持了五六息便被暴擊崩裂眨眼潰散無影。


    陳風笑身在其中早就嚇得頭皮發麻,直至颶風光繭崩碎這才看見原來是三個魁偉凶厲的蝠人在外麵舍命奮擊。如此猛然見了,登時把他嚇得寒毛倒豎肝膽俱裂,心內暗呼:“我的媽!”


    眼見無幸,陳風笑當即聚集渾身靈氣催動土丸撐起一團堅盾企圖頑抗,還未成就,忽然之間天地徒暗,三個蝠人眼見及身的恐怖巨力盡被莫名抹去。


    驚駭之際陳風笑徒然便覺得周身諸力皆去如陷虛空,一時間神魂顛倒寒透骨髓,周遭光怪陸離、霞彩紛呈。恍惚就有億萬種聲音自髓海深處齊湧而出,喜、怒、憂、思、悲、恐、驚,諸多魔念冥音纏聚縈繞朝著其靈識疾撲上來。


    即便陳風笑再傻,這會兒也能隱約猜到此種情形或許是跟上次出陣一般,又要有詭異之事生出,如此看來當初九通門掌門所言實在大謬,想想也是,像這等上古大陣怎會有如此漏洞存在,即便是萬千年來磨滅甚巨也非是普通修士所能輕易穿渡的。


    危難之際,陳風笑竭力排遣諸念保守本真,這些情欲魔念見他意圖沉寂登時躍躍鼓噪,洶湧咆哮一股腦的排闥而來。其靈識立時便被淹沒其中,隻有一絲本真明滅不定巍巍屹立。


    好在來襲諸魔念皆是由他本身所發,不像上次一般是自體外陣法當中侵入的魔物那般攻伐暴戾。


    一剛一柔各有不同,但殊途同歸之處皆是想消滅修士的本性真源,進而煉化吮吸用作大陣運轉的養料,若非如此血海大陣又焉能保存到如今。


    隻說陳風笑髓海當中一時間盡被魔念充斥卻沒有絲毫辦法,他雖功力凝實異於常人,但畢竟境界低微髓海之中連神識都還未生成出來,隻有一道空澈澈的靈識,如此看來其至淪為屍肉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先前也曾說過,修士需要到達練氣五層境根基初成之後才能由靈識蛻變成神識。此中道理就如同一粒種子,若想讓他生根發芽就必須要水肥兼具,慢慢滋潤蓄養直至破壁,並非是方一修煉就會生成的。


    在這裏或許有人會有所疑惑,不管是靈識、神識皆在上丹田,似乎是巫族所專擅之法。此話雖是言之有理有據,卻非真確。


    要知道祖師一法三傳,其實皆出於同源。能有如今之隔閡全因上古時候三法門下之間的重重恩怨糾葛積聚,以至於後來強行分類區別,生硬的劃分出“魂力”、“血氣”、“靈氣”三丹田專屬之說,各族為其功法吹噓附會以為正統。


    其實不管三族當中誰者,神魂之重要皆與性命等同,三族先祖最初時候或多或少都有相互借鑒,因此傳承至今各涉及性命之處,都有相適應的修煉之法。為維護正統,這些秘密《要聞》當中自然不會去記載,裏麵涉及上古之事多是美言人族貶鄙旁類。以此看來,仙真與凡俗豈有異乎?


    隻說魔念紛起之後,陳風笑虛無靈識登時被禁錮住絲毫抵抗不得,那些紛亂情誌、欲念層層疊疊自髓海當中湧積而來,便是他心神再是堅固,麵對此情也無能為力。


    眼見性命危急,其腦海深處豁然開朗,恍惚有聲不住持功低吟呢喃,《洞真經》當中的神識修煉之法竟自光華閃耀曆曆浮現。


    他先前因為境界未竟一直不曾修煉,這會兒忽然湧上來,一時間福至心靈不自覺的便依著修煉起來。


    功法方起刹那,陳風笑便覺得先前隱沒沉寂的那四個被金精之氣撞開的隱秘竅穴匯同丹田靈海莫名一震。其勢初始微不可查,俄而便在他髓海本真的極深之處聚成一徑漩渦。


    狀貌雖是孱弱,卻幾乎罄盡全身氣力,丹田靈海尚好,其餘四個隱秘竅穴徒然萎靡幾欲幹涸崩塌,當即哀鳴一聲隱沒不見。大道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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