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收拾好攤位,陸遠主動挑起了沈大柱的擔子,沈大柱初時很是受寵若驚,但陸遠說趕緊回去要緊,他會功夫,由他挑擔走得快,沈大柱也就不再堅持了。


    南市並非完全都是集市,自宋朝開始,居市開始不分家,市中有宅,宅中有市是常見的布局。沈大柱的家就在這南市的中段,既不靠近西麵的居宅路段,也不靠近東麵的府衙官邸,算是很一般的地段。三人一路小跑,半刻鍾不到便進了沈大柱家中。


    到了家裏,三人落定,沈大柱打了兩杯桔子跳招待兩位客人,三人就這樣圍坐在一間小茅屋中,茅屋簡陋的讓陸遠和盧乃大有些難以置信。一張床,一張方桌,四條椅子,一個灶台,沒了。出恭的恭桶放在屋後,平日裏每天清晨有人來收。


    “兩位貴客,來我這破茅屋想談什麽事情?”沈大柱雖然對陸遠幫他挑擔子很感激,但卻是知道無利不起早,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道理。陸遠跟盧乃大對望一眼,自覺開口。


    “沈大叔,我們也不兜圈子了。你這桔子跳是個好東西,也能賣好價錢,若是能夠一直賣下去,出不了三五年,恐怕整個泉州府城的富豪中,你都要排進前十。”陸遠先是肯定了沈大柱的前程。


    “多謝陸公子的誇獎。兩位公子來到我這破茅屋,就是想要這個桔子跳的配方吧?”沈大柱先是道了聲謝,緊接著眉頭一皺,看向了陸遠。


    “沈大叔別緊張,我跟乃大不會用強,我為人你是知道的。我們倆確實對桔子跳的配方感興趣,但也不會平白無故來斷了沈大叔的財路。但大叔想過沒?今天你的桔子跳能賣好價錢,明天能賣好價錢,但後天呢?桔子跳依舊能賣好價錢,但卻未必是你的桔子跳了。遠的不說,泉州府城那些紈絝子弟的德行你也見過,他要是想搶這攤生意,你擋得住嗎?”陸遠問了句。


    “我沈大柱賤命一條,他們想用強,那我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說半個字,到時候我死了,他們也休想得到桔子跳的秘方。”沈大柱眼神一凜,說出的話倒是硬氣。


    陸遠跟盧乃大對視了一眼,倒是都笑笑。


    “沈大叔別動氣,咱好好商量。有活路走,何必要你死我活的?我先說完我的想法,你聽完仍舊不肯,那你當我們倆從來沒來找過你就是了。”陸遠安撫著沈大柱的情緒。


    “陸公子請說。”


    “我先說說我跟乃大能幫大叔做什麽吧。首先,乃大是廬山氣門的四公子,我先跟你透個底,廬山氣門是什麽,不用我跟大叔解釋了吧?”陸遠先是問了沈大柱一句,沈大柱點點頭,示意陸遠繼續說,“廬山氣門雖然不經商,但勢力龐大,在武林高層中能夠有話語權;而我平安鏢局乃是走鏢的,能夠將桔子跳賣到五湖四海,甚至西域。有廬山氣門做背景,有平安鏢局負責銷路問題,豈不比大叔自己在泉州府城賣獲利更多?更關鍵的是,遠的有廬山氣門給你撐腰,進的我平安鏢局就在城西,即便是府衙公子,想要動大叔的東西,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說是不是?”


    “陸公子,此言倒是有些道理。隻不過,我沈大柱沒有那麽大的心,日子過得去就行了。”沈大柱口稍微鬆了點,陸遠立馬看到了契機。


    “大叔,你今年貴庚?”陸遠伺機問了句。


    “我今年三十有二了,勞公子掛問。”


    “我記得大叔還沒成親呢吧?”陸遠再次問了句。


    “是,本來打算這桔子跳能賣得好,這兩年攢夠錢就讓媒婆給說門親事的。”


    “誒,這就對了嘛!你看,你要是自己賣,頂多賣個一兩年,說不定還有殺身之禍,到時候賠了性命沒了錢,不是虧大了嗎?若是跟我和乃大合作,不說將來家財萬貫,眼下保住性命是沒問題的,其次,生意做得更大一些,說親的時候你也硬氣一些。若是能夠將桔子跳賣到五湖四海,又能跟廬山氣門搭上關係,你這地位自然也就不一樣了。你自個兒賣,即便平平穩穩賣兩年攢夠錢,到時候娶親也就是媒婆介紹啥,你要啥,頂多媒婆介紹三個,你三挑一。但若是跟我們合作,到時候錢有了,地位有了,那就不是任由媒婆說了,而是全城媒婆搶著給你說親,有了錢了,擺在你麵前二十個女子,要是都看上了,就挑一個做大,剩下全都收為側室,將來生他個幾十個兒子,到時候子孫滿堂,人丁興旺,不比自個兒賣賺點蠅頭小利來得強?”陸遠挑挑眉誘導,這下沈大柱沉吟更久了。


    “陸公子美意我自然知道,隻不過,我們之間要怎麽合作?不是我信不過陸公子,隻是這事關我的飯碗,不得不慎重。”沈大柱表情凝重,顯然已經十分動心了。


    “這是自然的,我也不跟你繞彎子,大叔你的人脈和手段有限,最大的依仗和成本投入就是秘方,考慮到將來出力方多為我和乃大,所以所有收益中,大叔分三成,我和乃大分七成,至於我跟乃大的分成,我自會跟乃大商議。大叔別看三成少,在這生產方麵,光憑我平安鏢局,每天就能兌出三百桶果汁出來,恐怕大叔不眠不休苦幹十天都未必能夠兌出三百桶吧?總盈利十倍,分給大叔的有三成,那也是你現在收入的三倍,更別說一旦合作,我們還會招更多人來做生產方麵的事宜了。再說投入方麵,銷售甚至大部分生產方麵的事情我跟乃大背後的勢力已經能夠全包了,大叔隻要坐在家中,啥事都不用幹,錢就滾滾而來,這豈不是比每天起早摸黑要強得多?”陸遠將合作與否的利弊說清楚,將為何三七開的原因解釋清楚,如此沈大柱疑心也去了一半,對於三七開倒是能夠接受。


    “最後一個問題,公子自然是信人,但若是有人竊取了我的秘方,然後將我踢出局,那……”沈大柱尚未說完,陸遠就打斷他。


    “大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實話實說也沒關係,大叔擔心我陸某人見利忘義,最後獨吞了這樁生意。其實還有一種合作方法,隻是大叔可能要稍微辛苦一點。這桔子跳最核心的秘密就是那特殊的鹽,其他生產方麵事宜由我平安鏢局接了,大叔隻要能夠提供足夠的鹽供應生產,那秘方依舊在大叔手上,但我們的生意照舊可以合作。隻不過有個問題,那就是大叔生產鹽的速度,將會是最終製約我們規模的關鍵因素。”陸遠將這個方案拋出來之後,沈大柱再次陷入沉思中。想來應該是在糾結是否將生產鹽的方法一同交給陸遠。


    “要不這樣,大叔,我們先合作一陣子,我陸遠有的是時間,你先將配方留著,隻提供鹽,先合作三個月,甚至半年一年,等到期限到了,你再最終決定是否讓我們的人參與鹽的生產,你覺得如何?”陸遠再次提出一條建議,聽到陸遠的話,隻見沈大柱眼睛一亮,顯然是接受了這個提案。


    果不其然,稍作思考,沈大柱就拍了一下桌子,似乎是為了讓自己下定決心。


    “如此,沈大柱就將性命交托在公子手上了!”


    “成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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