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周銳的話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停地來回看,在心裏默數人數。


    說實話,席樂一路上沒感覺到哪裏不對。


    他環視了一圈,一二三四五……六?


    席樂抿唇,重新數了一遍,這次異常謹慎,他們總共就五個人,一眼就能看全。


    這次是五了。


    剛剛自己數出來的六是錯覺?


    席樂壓根記不起自己剛才數人數時那多出來一個“人”長什麽樣子,就好像忽略了一樣。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王林數了一遍,不滿地看向周銳:“哪裏有問題,你是不是數學不好,明明就是五個人。”


    周銳也懷疑起來。


    他重新再數了一遍,發現是五。


    那剛剛自己第一眼看到的“第六個人”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好歹也是個大學生,至於十以下的算數都數不好?”周銳無語,“我又不是智障。”


    “誰知道你是不是報複。”


    “你放屁!”


    兩個人爭吵不停的時候,席樂扭頭,低聲問:“你剛剛看是幾個人?六個還是五個?”


    “是有東西混了進來。”殷白鶴說話用詞毫不客氣,“不過現在應該不見了。”


    在所有人都沒發現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混了進來,又跟著他們一路回來。


    如果沒周銳發現,估計他們還不知道。


    魯東海被吵得頭疼,上前拉架,“別爭了,就當有問題,這裏本來就不對勁。”


    周銳和王林互相瞪了一眼。


    這時,席樂才注意到空地上幹幹淨淨的,正好殷白鶴也出了聲:“高明的屍體不見了。”


    眾人立刻丟下多出來一個“人”的事,圍到現場。


    高明的屍體不見了,地麵上的血跡卻還在,滲進了土地裏,混著一股腥味。


    魯東海說:“可能是鏡子世界自己打掃的,之前我那個世界也是這樣,第二天自動消失。”


    殷白鶴蹲下來,修長的手指按了按地麵,半晌開口:“是被別人弄走的。”


    大家驚了,議論紛紛。


    這村子裏簡直是問題太大了,有鬼就算了,現在連屍體都要搬走,搬到哪兒去了?


    席樂看了下周圍,沒有其他的拖行痕跡。


    高明身材並不瘦小,村民一個人顯然是無法不留痕跡地拖走的,那就必然是多人行動。


    說不定和村裏人想他們代替村民們去死的理由是相同的。


    “這到底什麽破村子,死了這麽多人,還想我們去送死,簡直就是殺人村,我看人比鬼還可怕!”


    有女生哭道:“我不想死了連屍體都被弄走了,如果我死了你們就把我燒了吧,當火葬了。”


    這話讓大家臉色又難看幾分。


    誰知道他們弄走高明的屍體去幹什麽。


    “你們說,會不會他們需要人去祭山神啊,一般劇情不都是這樣的嗎,我們就是祭品。”


    “我覺得很有可能,不然為什麽特意提祭山神,還讓我們住到那一天。”


    “……我想問一下,我們如果把那些木棍都毀了,鬼是不是就殺不了我們?”


    魯東海作為成功從上一個世界活下來的老人,首先就被新人們圍住,一個個問題丟過來。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也是半桶水亂晃。


    席樂正在看熱鬧,肩膀忽然被拍。


    “借張紙。”殷白鶴站在他身旁。


    席樂默默掏出紙巾,這還是他沒進鏡子前裝的,刀沒了,但是這種還是在的。


    雖然相處時間短,但他能感覺到對方修養很好,恐怕在現實裏也是家境不錯的。


    就連擦手上的泥漬也是慢條斯理的斯文。


    誰知道這時候殷白鶴正好抬頭,席樂猝不及防和他對視上,隻好笑了一下。


    爭吵總算停止下來。


    老好人魯東海安撫好周銳,又說了王林兩句,餘明的隊伍則恰巧出現大家的視線範圍裏。


    “餘明!”魯東海眼睛一亮。


    “東海哥。”餘明快步跑過來,感覺氣氛不對,“怎麽了?”


    “高明的屍體不見了,殷先生說是被人弄走的。”魯東海概括了一下,“我們出門沒發現什麽,但是……”


    他提了下周銳說的人數問題。


    膽子小的早就叫出了聲,連忙捂住嘴。


    餘明當然不覺得周銳瞎說。


    徐小圓和周銳的年紀差不多大,實際上她覺得自己能夠體會到周銳的害怕。


    還有幾個小時就到晚上,“一個人住”這個危險情況就像一把刀懸在他頭上。


    她看向並排站在一起的席樂和殷白鶴。


    長得那麽好看,這要是在學校裏,怕是風雲人物。


    不知道為什麽,徐小圓總覺得這兩個人吧,一個過於淡定,一個很神秘。


    實際上,她還是覺得買刀的這個青年更溫和一些。


    那個殷先生不經常說話,而且一旦有人讓他不高興了他就會懟回去,看上去性格就很不好惹。


    難怪魯大哥一直隱隱以他為先。


    魯東海問:“你們有沒有什麽發現?”


    餘明點點頭,“有一點。”


    原本是一無所獲的,而且其他人並不太想和很多村民接觸,但餘明不同。


    他想活著出去,坐以待斃是沒辦法活到最後的。


    餘明曾經親眼看著在離開前的前一夜,同伴慶幸自己活下來了,下一秒就當場死亡,鮮血濺了他一臉。


    “我們之前去了好幾家,大多數態度都很冷漠,問什麽都說不知道,要麽就是不回答。”徐小圓抱怨。


    餘明點頭,“不過不是每家都這樣,有碰見一個小孩子,他說他從沒見過爸爸。”


    小孩子顯然不會像大人那麽有心眼。


    “那個孩子被我們套出來了一點話。”餘明壓低了聲音:“每年的這個時候村子裏都會死人。”


    他補充:“男女都有,但95%是男的。”


    這話一出,隊伍裏的男性都不由得後背發毛。


    這鬼還帶著性別歧視的。


    周銳瞪眼,“說不定是隻女鬼,被男的騙了,要不就是被家暴了,所以才打死男人。”


    大家都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畢竟木棍竹條一類的工具,再加上死法,而且還是落後的農村,確實這個猜測方向十分合理。


    “被家暴的話,報複了她老公不就行了嗎?”有人說。


    李豔如皺眉,“都是你們男人做的好事!”


    徐小圓說:“就是!”


    “都還沒確定呢,你們就怎麽確定了?”丁一帆哎兩聲,但是聲音有點虛。


    主要這個猜測十分符合當前。


    席樂問:“你問了山神的事了嗎?”


    餘明看向他,“問了,祭山神是每年都會有的活動,祈求山神明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聽起來似乎沒毛病。


    “不知道那隻鬼是不是被她老公打死的,所以高明才被打死。”魯東海猜測:“如果能知道是誰就好了。”


    恐怖片不都是這樣演的嗎。


    找到源頭就可以想怎麽解決。


    主要是村子裏死的人那麽多,村民又隱瞞,從這裏麵找出來目標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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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樂想了想,“如果真是女鬼,村子裏死去的女性並不多,一個個查就好了。”


    隻是有這麽簡單嗎?


    席樂不知道鏡子裏的世界是什麽情況,聽魯東海和餘明之前的三言兩語,似乎很凶險。


    他們到目前也才隻死了一個人。


    他們站在橋頭沒多久,早上叫他們去吃早飯的男人走過來,說午飯時間到了。


    “這叫吃飯比坐牢還準時。”李豔如吐槽。


    “你坐過牢?”旁邊人問。


    李豔如:“……”


    他們到村長家時,桌上已經擺了食物,看上去還挺豐盛,起碼比早飯好。


    “斷頭飯吧。”周銳冷笑。


    “……”


    氣氛一下子冷凝。


    不過村長那個老頭不知道去了哪裏,隻留下他們戰戰兢兢地坐在堂屋裏。


    十來個人在一起自然會聊天,大家都竭盡所能不想提目前恐怖的事情,說的都是現實裏的。


    就像……還沒進鏡子前。


    另外一桌就比較安靜,席樂找了個話題:“你們有沒有看過《山村老屍》?”


    徐小圓舉筷子,“我看過。”


    李豔如附和:“聽說過,恐怖片,不想聽。”


    席樂說:“這個破村子,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九十年代的電影,那種陳舊的顏色。”


    “真是類楚人美的鬼,那誰能活下來啊。”徐小圓哆嗦了一下,“男主角都死了。”


    “但是是有辦法活下去的。”


    飯吃到一半,李豔如肚子疼,說要去上廁所,在桌上說了兩遍都沒人陪,隻好自己去。


    魯東海覺得不安全,但有心也沒辦法,他一個大男人。


    就在飯吃完時,村長終於出現,依舊是那副死人臉,偶爾盯著他們看。


    王林受不了,“您要是不樂意我們不來吃了怎麽樣?”


    村長的臉皺成樹皮:“吃吧,多吃點。”


    然後他就走了。


    席樂吃完就在打量這個屋子,中堂上兩張遺照擺在那裏,都是三十歲上下,長相很是相似,應該是兄弟。


    “這是他兩個兒子吧。”餘明說。


    殷白鶴說:“兩個兒子都死了啊。”


    席樂餘光瞥見老頭去而複返,渾濁的雙眼瞪著他們。


    “挺慘的。”殷白鶴表情沒變,仿佛沒有看到村長的身影,“以後都沒人給他送終。”


    “吃完就趕緊走!”


    他的話讓老頭惱羞成怒,把大家全都趕了出去,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眾人懵逼,紛紛眼神譴責殷白鶴。


    其實席樂對殷白鶴剛才的話並不反感,現在都是仇人了還那麽溫和幹什麽。


    有刀他早就威脅上了。


    魯東海煙癮又犯了,歎口氣說:“其實我很想大家全都安安全全地出去,即使互不相識,但不可能。”


    他轉向殷白鶴,“殷先生,你應該能安全離開吧。”


    殷白鶴沒說話。


    “生死有命吧,我盡力了。”魯東海苦笑了一下,“我也隻是個普通人,說不定我這次都會栽了。”


    他搖頭離開。


    席樂像一個旁觀者聽著他們的聊天。


    殷白鶴站在原地,偏過頭,“你從剛才就一直在看我。”


    席樂倒是不心虛,實話實說:“如果沒進鏡子裏,外麵喜歡你的女孩子肯定很多吧。”


    聞言,殷白鶴哦了聲,又問:“為什麽沒有男孩子?”


    席樂:“?”


    你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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