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了！”有人在另一個病房大喊。
走廊裏滿是這人的回聲, 空曠的走廊又在刹那間擠滿了人，任務者們匆忙地跑?傳來人聲的病房，??風而虛掩著的門被推?——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 在地上床上印下窗外鐵欄杆的影子, 年輕的男人站在病床邊，他猛?轉頭，但?人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任務者們的眼神都落在病床上。
這是第一天被帶走的任務者, 比起被截斷雙腿的任務者, 他的運氣似乎要好一些，他被截斷了兩隻手，而現在，他的“雙臂”又出現了。
隻不過那是一對猿猴的手臂。
長滿了黑毛的猿臂襯得他屬於“人類”的部分更加病態蒼白。
這雙手臂太大，太畸形, 指尖甚至到達了他的?腿。
“嘔——”有人忍不住, 跑到廁所去狂吐。
即便他們已經知道醫生在做人體試驗，但這是他們第一次麵對這種被改造過的“怪物”。
即便進過好幾次裏世界，但都?有?的麵對過這種“怪物”。
站在病床邊的男人渾身都在發抖，汗珠從他的額頭滑下來，他幾次張嘴，?一個字都?能說出來，好像有人堵住了他的喉嚨，扼住了他的脖子，等他終於找到自?的聲音時，任務者們已經走到了病床邊。
死去的病人應該死得很痛苦，有人掰?了他的嘴，發現舌頭都已經被他自?咬爛了，嘴裏全是碎肉, 虎牙也被咬碎。
大約對他來說，死反而是種解脫。
“感染了。”有人趴下去看手臂縫合的地方，那人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咧著嘴說，“就這麽直接縫上去？就算是五十年代，這也太可笑了吧？哪怕?有醫學常識的人也知道這不可能！輸血都要血型一樣的，他憑什麽覺得兩個不同物種能進行器|官移植？”
?人回答他。
這裏的醫生才是?正的怪物。
“死了一個。”陳蘭聲音平靜地說，“昨晚被帶走的四個還?回來，我們現在還剩兩個病人，醫生今天在?會，?幾天?人知道。”
眾人的呼吸一窒。
他們不??自主地看?陳蘭，?後迅速地移?視線，看?身邊的其他人。
似乎他們自?有說不出口的念頭，希望別人能說出來。
多數人都看?了馮鶴，此時此刻，他們都希望能有一個“壞人”站出來。
隻要不是自?說出來，隻要自?隻是附和，自?就不是一個可怕的壞人。
馮鶴的嘴唇勾了勾，他笑著說：“大家也不?太擔心，說不定醫生明天也不會回來，可能明天就能再送六個人走。”
他在裝傻。
可?人會拆穿他。
馮鶴偏頭的時候眼神掃過室內的所有任務者，他的眼底是隱藏得極深的蔑視和厭惡。
“難道我們就這麽坐以待斃嗎？！”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一直等待的人終於找到機會附和：“對啊！誰知道他?會?多久？！又不是?有人幾乎死完的裏世界，我們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我就是怕死，我就是想活下去，我有錯嗎？！我就不信你們都不怕死！”
終於有人忍無可忍說出了眾人想說的話：“隻要讓另外兩個人也病危，今天，馬上，就能再走四個人，加上病危的兩個就是六個！我們又不是要害死他們，隻要讓他們病危就行。”
“對對對，又不是害人命，隻是讓他們病危而已，這樣他們自?也能出去，出去了就好了。”
“總比剛剛那個死了的好吧？死的時候還人不人鬼不鬼。”
這話似乎很有道理。
任務者們越說越亢奮。
“那現在就過去。”
陳蘭?有動，也?有讓周雄和鄭怡動，不過讓她意外的是馮鶴竟?也?有跟過去，她狐疑的看著馮鶴的側臉，馮鶴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頭對她笑了笑。
陳蘭微微皺眉，倚靠在鄭怡身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你怎麽不跟上去？你不想出去？”
馮鶴歎了口氣：“他們人太多了。”
那出去的四個人該怎麽選呢？選誰服氣呢？
馮鶴推出去的那兩個借著“嚐試”這個理??才拿到了機會。
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辦法能讓人出去，多在這裏留一天，危險就多一分。
而多的這一分危險，可能就是致命的。
“再看看吧。”馮鶴?有再看陳蘭，他慢慢走出了病房。
等病房裏除了陳蘭三人隻剩下屍體以後，周雄才?聲??：“我們?不去？”
陳蘭點點頭，她有些心神不寧的揉了揉眉心，雙腿?有力氣，隻能靠鄭怡撐著她，她一改剛剛偽裝出來的平靜，憂慮地看?門外：“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鄭怡和周雄互看一眼，他們也很想過去，但??前幾次能從裏世界裏僥幸離?，都是靠著陳蘭，??此幾次糾結??後，還是決定跟著陳蘭。
陳蘭?聲說：“去找閑乘月。”
周雄不解道：“閑乘月現在應該也?什麽線索吧？”
陳蘭咳嗽了起來，她咳得臉頰通紅，似乎要把五髒六腑一起咳出來，眼淚從眼角落下，她緊緊抓住鄭怡的手腕，撕心裂肺地說：“跟著閑乘月，他肯定會有辦法。”
她對閑乘月倒是有信心。
?而閑乘月現在?不在走廊上，難得有醫生護士都不管他們的時候，他正被宿硯領著走到頂樓，瘋人院的頂樓有處上鎖的閣樓。
這個閣樓??前有任務者在?上鎖??前看過，?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
是個閑置的，空蕩蕩，?什麽物品的閣樓。
但在宿硯嘴裏，這裏就是通往外界唯一的通道。
上樓的時候閑乘月看著宿硯的後背，目光如炬：“你怎麽知道的？你上來過？”
宿硯?有停下腳步，他不慌不忙的往上走，好像是在自?家，信步遊庭，?有一點緊張和拘謹，聲音裏竟?還帶著一點笑意：“排除所有錯誤答案，就隻剩一個正確答案。”
閑乘月也笑了，隻是這笑容很冷，?有絲毫溫度：“我看起來很蠢嗎？”
宿硯愣了兩秒，腳步也停下了，他轉過頭，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我隻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也想證明自?不是那麽??。”
閑乘月看著宿硯的眼睛。
宿硯臉上的笑逐漸褪去，臉上的表情消失以後，他看起來像一把?過鋒的刀，充滿冷硬的戾氣，以及一瞬即使的凜凜殺意。
但他很快重新露出笑容：“要是出去了，閑哥能不能賞臉吃飯？”
閑乘月瞥了宿硯一眼，?有接受，也?有拒絕。
宿硯正色道：“一樓和地下室幾乎每個房間和走廊都被觀察過，如果有出去的通道，護工和護士也不會讓我們有自??活動的時間。”
“飯後半?時的自??活動時間都被控製在一樓，他們根本不擔心我們能在一樓找到出口。”
“二樓和三樓我也上去過。”宿硯，“醫生的密室我也進了，都?有出口。”
“更何況就算有出口，也不會安排在密室裏，醫生不會允許自?的私密場所被護士隨意進出。”
宿硯抬頭看了一眼：“隻有閣樓。”
??始的?門，不過是為了讓任務者們從?初就排除掉這個選項，既?已經去過了，既??有發現端倪，哪怕後麵被鎖也不會有人想要再去看看。
但慌忙間的探尋，一點??的障眼法就能把人眼騙過去。
閑乘月：“不夠。”
還不夠說服他。
宿硯笑道：“?重要的是，昨晚回來??後我上去過，在門把手上纏了一根頭發絲，剛剛我上去??後發現那根頭發絲已經不見了。”
證明閣樓有人進出。
宿硯：“?人會想到出口在離地麵?遠的地方。”
閑乘月終於再次邁步往上走：“不去告訴其他人？”
宿硯麵露迷茫：“我忘了，我隻是想早點把這個消息告訴你。”
他專注的看著閑乘月，似乎想從閑乘月嘴裏得到一句誇讚。
閑乘月?想到宿硯有這麽細心，也?想到宿硯能憋到現在才把自?的想法告訴他。
至於閑乘月自?，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人體試驗”以及瘋人院裏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上，他原本是想從護士身上下手，隻要找到機會，無論威逼還是利誘，又或者酷刑逼供，總能從他們嘴裏撬出點什麽來。
這麽一想，這個瘋人院裏的一切，未必不是另一種障眼法。
閑乘月忽?低頭笑了兩聲。
宿硯渾身一抖，他從閑乘月的笑聲中聽出了那麽一點微不可查的嘲諷和蔑視。
但那點情緒又太過細微，以至於他覺得是自?聽錯了。
“要不?，我下去告訴他們？”宿硯忽?記起了自?的“人設”，連忙說，“我剛剛?的是太激動了，我現在就下去！”
閑乘月：“他們已經找到出去的辦法了。”
閑乘月：“不過你想去也可以去，我先去閣樓看看。”
宿硯在“崩”人設和離?閑乘月??間糾結了幾秒，?心翼翼地??：“閑哥，你不會自?先出去吧？能不能等等我？”
閑乘月看著宿硯這一副憂心忡忡地樣子，竟?分辨不出他是?心還是假意，閑乘月平淡地說：“如果你夠快的話。”
他抬腿朝上走。
宿硯停留在原地，直到閑乘月他，兩人肩膀交錯，他能聞到閑乘月身上的味道。
像是洗發水的味道，又像是洗衣液的味道，甚至是閑乘月本身的皮肉香。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後迅速往樓下跑。
原本上來時不覺得有多長的樓梯，下去的時候宿硯?覺得長得似乎看不到盡頭。
心裏有惦念的時候，做事的時間似乎被一隻看不到的手拉長。
當他走下?後一步台階，腳剛剛落地，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陳蘭三人站在宿硯的麵前，陳蘭意識到了什麽，她忍下咳嗽的欲|望，聲音嘶啞地??：“出口在樓上？”
宿硯在麵對他們的時候並不帶偽裝，?那個必要，他神情冷淡，眼神中還帶著厭惡，對這些“同生共死”的任務者，他不僅?有感情，還隻覺得這些人礙手礙腳。
跟閑乘月生來的冷淡性格不同，宿硯的冷淡源於厭惡。
陳蘭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宿硯，??前每一次跟宿硯見麵，都是在閑乘月在場的情況下，隻要閑乘月在，宿硯就表現的像個大男孩，?朗大方，還有讓人覺得違和的善良。
眼前的宿硯，眼前陌生的男人，不是?祈求或合作就可以打動的人。
“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消息，一個交易。”陳蘭注視著宿硯的眼睛。
但她很快移?了目光，宿硯的眼睛——讓她覺得不舒服。
宿硯眉頭微皺，他不想在這三個人身上浪費時間，他甚至不想在那些任務者身上浪費時間，他隻是來通知他們，至於他們怎麽理解，走不走，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陳蘭：“你知道硬幣嗎？”
進到這個世界以後宿硯就?有關注過那枚硬幣，甚至?有去看硬幣上的?字。
??為這玩意似乎?什麽?，如果字多，字就?得幾乎看不清，如果近視度數比較高，那字少也看不清，它的功能似乎隻是?一些棱模兩可句子，對完?任務起不到任何幫助。
哦，它正麵的數字倒是可以標清楚人數。
但這也?什麽必要，??為人數少，數也數得清。
這麽看來，硬幣實在?什麽?。
它雖?就在他褲子的口袋裏，但是宿硯一直?有把它拿出來看過。
陳蘭：“其實硬幣是通關指南，是bug。”
宿硯看?她。
陳蘭難得覺得緊張：“硬幣是鑰匙。”
更多的話她?有說，她等著宿硯接受這個交易。
幾乎所有任務者?初都覺得硬幣會有什麽大作?，但是經曆了幾個裏世界??後他們就會放棄探索硬幣的作?。
也有堅持的人，比如陳蘭。
但陳蘭比其他人好。
她能走到今天，除了膽子大，腦子不笨以外，?重要的就是運氣好。
陳蘭握緊了自?手裏的硬幣。
她不在意關於硬幣的消息被周雄他們聽見。
她也不覺得自?能一直保有這個秘密，哪怕??後自?的優勢都?了，但至少能從這個裏世界出去，她雖?不覺得在現實世界活著有多好，但她想在裏世界“活著”。
在這裏她雖?病弱，但是她可以抽煙，可以喝酒，可以做一切在現實中不能做的事。
對別人來說，裏世界可能是地獄，但對她而言，裏世界才是人間。
在這裏她才是人，才是普通人。
周雄和鄭怡不可置信的看著陳蘭。
他們跟著陳蘭這麽久，陳蘭從來?跟他們透露過有關硬幣的任何消息。
這讓他們產生了一點被蒙騙的憤怒。
但這憤怒很快消散，現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
更何況他們下次還能不能遇到也是個??題。
現在?重要的是，他們也想知道硬幣到底有什麽?？什麽樣的?處才可以被叫做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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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跟陳蘭一起看著宿硯，眼神中帶著期待。
隻要宿硯答應這個交易，那麽周雄和鄭怡也能知道硬幣的?法，給自?多加一道保險。
“好。”宿硯答應了。
他下巴微抬：“你先說。”
陳蘭眯起眼睛：“如果我告訴了你，你反悔了怎麽辦？”
宿硯嗤笑一聲：“現在是你在求我，選擇權在我手上，你知道拿出你的籌碼，看我願不願意接受。”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交易，交易能不能?功全在宿硯的一念??間。
陳蘭深吸一口氣，賭了。
“硬幣是通行證，隻有帶著硬幣才能離?裏世界，一旦遺失，自動出局。”陳蘭，“這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陳蘭：“如果你想解決某個人，不?費力氣去殺他，隻需要搶到他的硬幣就行。”
陳蘭咳嗽了兩聲，她的聲音很?，隻有近處的人能聽見。
“除此以外，它上麵的?字其實是暗號，如果你對特定的npc使?這個暗號，就能得到npc的幫助。”陳蘭，“我已經使?過了。”
“灰姑娘有仙女教母，我?有。”陳蘭，“這是我硬幣上的?字。”
“我對萊恩?過，萊恩也有反映，但他的地位太低，起不到什麽作?。”
要不是??為npc太弱，而且什麽都不知道，她早就出去了。
周雄忍不住??：“你為什麽不告訴其他人，如果所有人都對npc使?，那裏世界根本困不住任何人！”
陳蘭：“隻能?一次。”
陳蘭有氣無力道：“無論有多少硬幣，多少暗號，一旦有人使?，其它人都不能再?。”
“我如果告訴其他人，其他人搶先使?了硬幣，而這個人自?偷偷出去了怎麽辦？”
“或者他為了找到可以控製地位更高，對他更有?的npc，偷別人的硬幣怎麽辦？”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我都會受害。”陳蘭臉色潮紅，“我不是聖人，比起其他人的命，我更在乎自?的。”
周雄和鄭怡震驚地站在原地。
宿硯?說：“?那個必要，隻要把npc抓起來，嚴刑逼供，也能從他們嘴裏撬出東??。”
陳蘭邊咳邊笑：“不一樣，嚴刑逼供不是每個裏世界都能?，如果有一個裏世界，所有的npc都是鬼混呢？你抓不住，又怎麽嚴刑逼供？”
“而且?硬幣，他們會配合你，給你線索，幫你隱瞞，陪你演戲，聽你的指揮。”
“如果他不知道，他還會幫你打探。”
“我原本就是讓萊恩去幫我找出口，原本就算你們?找到出口，萊恩應該也會幫我找到。”陳蘭抹了把臉，“但是我?想到，那些人會相處這種辦法，我等不及了。”
她的眼中有恐懼。
陳蘭定定地看著宿硯。
她不知道自?看了多久，但她覺得自??什麽力氣了。
終於，在她堅持不住，快要倒下去的時候，宿硯張?了嘴：“去閣樓。”
陳蘭鬆了口氣，她看?身邊的周雄。
周雄目光複雜，但?終還是背對著陳蘭蹲下去，陳蘭爬上了周雄的背。
三人一起朝樓上跑去。
宿硯?有再去看他們，他走?了病房。
病房裏很安靜，安靜的像是墓地。
宿硯推?了虛掩著的門，目光落到了室內。
?後他看到了普通人難以接受的一幕——
任務者正把枕頭按在“病人”的臉上，這病人隻是被移植了耳朵，並且隻是移植了外部輪廓，他的耳道和耳膜並?有被破壞，所以他的聽覺也?有受損。
這意味著剛剛他就躺在床上，聽其他人討論怎麽讓他瀕死。
窒息的痛苦就讓“病患”雙手在兩側胡亂掙紮亂抓。
但另外幾個任務者按住了他的雙手雙腳，讓他無法掙脫。
隔著枕頭，病患的求救和痛呼都傳不出來。
其他人都圍在病床旁邊，他們的眼中?有憐憫，也?有一點不忍，他們目光狂熱，好像病床上躺著的不是一個將要被他們害死的人，而是他們的救命稻草。
這一幕太可笑了。
床上的人在掙紮求生，但害他的?不是鬼怪，而是他的同胞。
或許他的同胞此時此刻正在心裏抱怨他虛弱的還不夠快，怎麽還?有瀕死？
他們看著他，看著他的肢體，看著覆在他臉上的枕頭，每個人都喘著粗氣，像是要啃食人類屍體的野獸。
宿硯退了回去。
他連去做樣子都不想去了。
“結束了嗎？”
“把枕頭挪?。”
“他不動了，快去叫護工！”
他們激動地大喊。
有人挪?了枕頭，他們去試探“病患”的鼻息，試探的人激動地大喊：“他?呼吸了！快！快去叫護工！”
他的激動中?有恐懼和悲傷，隻有興奮和愉悅。
宿硯走到走廊盡頭的拐角處，在這裏?人會看見他，除了從樓上下來的人。
護工很快被叫來了。
但是他並?有給任務者們帶來好消息。
護工的聲音從病房裏傳來，他很平靜：“這個人死了。”
任務者們連忙諂媚地說：“他剛剛斷氣，還有救！隻要把他送去醫院，他就能活下來。”
護工?說：“醫院不會處理屍體，我會讓人來把他的屍體帶去焚燒。”
任務者們慌了：“你就不怕被醫生知道，醫生處罰你嗎？！”
護工並不把這個威脅當回事：“你們可以去試試。”
“一個人死人還要去送去醫院？”護工似乎覺得任務者們的腦子有??題。
他直接走出了病房，有任務者想去阻攔，但他們還?有碰到護工，護工就已經轉身掏出了電棍。
外麵也傳來了保安的腳步聲。
任務者們隻能後退，這裏的電棍可不溫柔，電流比現代的□□更可怕。
他們不能在這個時候失去行動能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護工離?，再眼睜睜看著幾個護工進來，拖走了“病患”的屍體。
“剛剛誰下的手！下得太狠了！要不是連一點呼吸都?有，護工也不會直接拖走他的屍體去焚燒！”
任務者們憤怒起來，但他們的憤怒不是對著裏世界，也不是對著npc，而是對著自?的同胞。
下手捂人的男人連忙往後退，他在眾人恨不得撕了他的眼神中全身顫抖，他啞著嗓子說：“我不知道，我……我隻是……我?有經驗……”
他此時理智回籠，亢奮的情緒消失，他終於清楚自?剛剛做了什麽。
他恐懼的瞪大眼睛，從喉嚨裏擠出一句：“我、我不是殺人犯！”
但此時，任務者們看他的眼神比看一個殺人犯更恐怖。
“既?是他出了錯，這次就換?他吧。”
“讓手底下有輕重的來。”
“還有個病人已經被分走了，我們必須自?找人。”
“這樣?好，不?再選人。”
男人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些人，他忽?意識到自?將來麵對什麽，近乎癲狂地喊道：“我?被醫生帶走！我是個健康的人！你們不能這麽對我！”
?人在意他的想法。
人們看著他。
隻是這麽看著他。
走廊裏滿是這人的回聲, 空曠的走廊又在刹那間擠滿了人，任務者們匆忙地跑?傳來人聲的病房，??風而虛掩著的門被推?——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 在地上床上印下窗外鐵欄杆的影子, 年輕的男人站在病床邊，他猛?轉頭，但?人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任務者們的眼神都落在病床上。
這是第一天被帶走的任務者, 比起被截斷雙腿的任務者, 他的運氣似乎要好一些，他被截斷了兩隻手，而現在，他的“雙臂”又出現了。
隻不過那是一對猿猴的手臂。
長滿了黑毛的猿臂襯得他屬於“人類”的部分更加病態蒼白。
這雙手臂太大，太畸形, 指尖甚至到達了他的?腿。
“嘔——”有人忍不住, 跑到廁所去狂吐。
即便他們已經知道醫生在做人體試驗，但這是他們第一次麵對這種被改造過的“怪物”。
即便進過好幾次裏世界，但都?有?的麵對過這種“怪物”。
站在病床邊的男人渾身都在發抖，汗珠從他的額頭滑下來，他幾次張嘴，?一個字都?能說出來，好像有人堵住了他的喉嚨，扼住了他的脖子，等他終於找到自?的聲音時，任務者們已經走到了病床邊。
死去的病人應該死得很痛苦，有人掰?了他的嘴，發現舌頭都已經被他自?咬爛了，嘴裏全是碎肉, 虎牙也被咬碎。
大約對他來說，死反而是種解脫。
“感染了。”有人趴下去看手臂縫合的地方，那人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咧著嘴說，“就這麽直接縫上去？就算是五十年代，這也太可笑了吧？哪怕?有醫學常識的人也知道這不可能！輸血都要血型一樣的，他憑什麽覺得兩個不同物種能進行器|官移植？”
?人回答他。
這裏的醫生才是?正的怪物。
“死了一個。”陳蘭聲音平靜地說，“昨晚被帶走的四個還?回來，我們現在還剩兩個病人，醫生今天在?會，?幾天?人知道。”
眾人的呼吸一窒。
他們不??自主地看?陳蘭，?後迅速地移?視線，看?身邊的其他人。
似乎他們自?有說不出口的念頭，希望別人能說出來。
多數人都看?了馮鶴，此時此刻，他們都希望能有一個“壞人”站出來。
隻要不是自?說出來，隻要自?隻是附和，自?就不是一個可怕的壞人。
馮鶴的嘴唇勾了勾，他笑著說：“大家也不?太擔心，說不定醫生明天也不會回來，可能明天就能再送六個人走。”
他在裝傻。
可?人會拆穿他。
馮鶴偏頭的時候眼神掃過室內的所有任務者，他的眼底是隱藏得極深的蔑視和厭惡。
“難道我們就這麽坐以待斃嗎？！”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一直等待的人終於找到機會附和：“對啊！誰知道他?會?多久？！又不是?有人幾乎死完的裏世界，我們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我就是怕死，我就是想活下去，我有錯嗎？！我就不信你們都不怕死！”
終於有人忍無可忍說出了眾人想說的話：“隻要讓另外兩個人也病危，今天，馬上，就能再走四個人，加上病危的兩個就是六個！我們又不是要害死他們，隻要讓他們病危就行。”
“對對對，又不是害人命，隻是讓他們病危而已，這樣他們自?也能出去，出去了就好了。”
“總比剛剛那個死了的好吧？死的時候還人不人鬼不鬼。”
這話似乎很有道理。
任務者們越說越亢奮。
“那現在就過去。”
陳蘭?有動，也?有讓周雄和鄭怡動，不過讓她意外的是馮鶴竟?也?有跟過去，她狐疑的看著馮鶴的側臉，馮鶴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頭對她笑了笑。
陳蘭微微皺眉，倚靠在鄭怡身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你怎麽不跟上去？你不想出去？”
馮鶴歎了口氣：“他們人太多了。”
那出去的四個人該怎麽選呢？選誰服氣呢？
馮鶴推出去的那兩個借著“嚐試”這個理??才拿到了機會。
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辦法能讓人出去，多在這裏留一天，危險就多一分。
而多的這一分危險，可能就是致命的。
“再看看吧。”馮鶴?有再看陳蘭，他慢慢走出了病房。
等病房裏除了陳蘭三人隻剩下屍體以後，周雄才?聲??：“我們?不去？”
陳蘭點點頭，她有些心神不寧的揉了揉眉心，雙腿?有力氣，隻能靠鄭怡撐著她，她一改剛剛偽裝出來的平靜，憂慮地看?門外：“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鄭怡和周雄互看一眼，他們也很想過去，但??前幾次能從裏世界裏僥幸離?，都是靠著陳蘭，??此幾次糾結??後，還是決定跟著陳蘭。
陳蘭?聲說：“去找閑乘月。”
周雄不解道：“閑乘月現在應該也?什麽線索吧？”
陳蘭咳嗽了起來，她咳得臉頰通紅，似乎要把五髒六腑一起咳出來，眼淚從眼角落下，她緊緊抓住鄭怡的手腕，撕心裂肺地說：“跟著閑乘月，他肯定會有辦法。”
她對閑乘月倒是有信心。
?而閑乘月現在?不在走廊上，難得有醫生護士都不管他們的時候，他正被宿硯領著走到頂樓，瘋人院的頂樓有處上鎖的閣樓。
這個閣樓??前有任務者在?上鎖??前看過，?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
是個閑置的，空蕩蕩，?什麽物品的閣樓。
但在宿硯嘴裏，這裏就是通往外界唯一的通道。
上樓的時候閑乘月看著宿硯的後背，目光如炬：“你怎麽知道的？你上來過？”
宿硯?有停下腳步，他不慌不忙的往上走，好像是在自?家，信步遊庭，?有一點緊張和拘謹，聲音裏竟?還帶著一點笑意：“排除所有錯誤答案，就隻剩一個正確答案。”
閑乘月也笑了，隻是這笑容很冷，?有絲毫溫度：“我看起來很蠢嗎？”
宿硯愣了兩秒，腳步也停下了，他轉過頭，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我隻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也想證明自?不是那麽??。”
閑乘月看著宿硯的眼睛。
宿硯臉上的笑逐漸褪去，臉上的表情消失以後，他看起來像一把?過鋒的刀，充滿冷硬的戾氣，以及一瞬即使的凜凜殺意。
但他很快重新露出笑容：“要是出去了，閑哥能不能賞臉吃飯？”
閑乘月瞥了宿硯一眼，?有接受，也?有拒絕。
宿硯正色道：“一樓和地下室幾乎每個房間和走廊都被觀察過，如果有出去的通道，護工和護士也不會讓我們有自??活動的時間。”
“飯後半?時的自??活動時間都被控製在一樓，他們根本不擔心我們能在一樓找到出口。”
“二樓和三樓我也上去過。”宿硯，“醫生的密室我也進了，都?有出口。”
“更何況就算有出口，也不會安排在密室裏，醫生不會允許自?的私密場所被護士隨意進出。”
宿硯抬頭看了一眼：“隻有閣樓。”
??始的?門，不過是為了讓任務者們從?初就排除掉這個選項，既?已經去過了，既??有發現端倪，哪怕後麵被鎖也不會有人想要再去看看。
但慌忙間的探尋，一點??的障眼法就能把人眼騙過去。
閑乘月：“不夠。”
還不夠說服他。
宿硯笑道：“?重要的是，昨晚回來??後我上去過，在門把手上纏了一根頭發絲，剛剛我上去??後發現那根頭發絲已經不見了。”
證明閣樓有人進出。
宿硯：“?人會想到出口在離地麵?遠的地方。”
閑乘月終於再次邁步往上走：“不去告訴其他人？”
宿硯麵露迷茫：“我忘了，我隻是想早點把這個消息告訴你。”
他專注的看著閑乘月，似乎想從閑乘月嘴裏得到一句誇讚。
閑乘月?想到宿硯有這麽細心，也?想到宿硯能憋到現在才把自?的想法告訴他。
至於閑乘月自?，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人體試驗”以及瘋人院裏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上，他原本是想從護士身上下手，隻要找到機會，無論威逼還是利誘，又或者酷刑逼供，總能從他們嘴裏撬出點什麽來。
這麽一想，這個瘋人院裏的一切，未必不是另一種障眼法。
閑乘月忽?低頭笑了兩聲。
宿硯渾身一抖，他從閑乘月的笑聲中聽出了那麽一點微不可查的嘲諷和蔑視。
但那點情緒又太過細微，以至於他覺得是自?聽錯了。
“要不?，我下去告訴他們？”宿硯忽?記起了自?的“人設”，連忙說，“我剛剛?的是太激動了，我現在就下去！”
閑乘月：“他們已經找到出去的辦法了。”
閑乘月：“不過你想去也可以去，我先去閣樓看看。”
宿硯在“崩”人設和離?閑乘月??間糾結了幾秒，?心翼翼地??：“閑哥，你不會自?先出去吧？能不能等等我？”
閑乘月看著宿硯這一副憂心忡忡地樣子，竟?分辨不出他是?心還是假意，閑乘月平淡地說：“如果你夠快的話。”
他抬腿朝上走。
宿硯停留在原地，直到閑乘月他，兩人肩膀交錯，他能聞到閑乘月身上的味道。
像是洗發水的味道，又像是洗衣液的味道，甚至是閑乘月本身的皮肉香。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後迅速往樓下跑。
原本上來時不覺得有多長的樓梯，下去的時候宿硯?覺得長得似乎看不到盡頭。
心裏有惦念的時候，做事的時間似乎被一隻看不到的手拉長。
當他走下?後一步台階，腳剛剛落地，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陳蘭三人站在宿硯的麵前，陳蘭意識到了什麽，她忍下咳嗽的欲|望，聲音嘶啞地??：“出口在樓上？”
宿硯在麵對他們的時候並不帶偽裝，?那個必要，他神情冷淡，眼神中還帶著厭惡，對這些“同生共死”的任務者，他不僅?有感情，還隻覺得這些人礙手礙腳。
跟閑乘月生來的冷淡性格不同，宿硯的冷淡源於厭惡。
陳蘭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宿硯，??前每一次跟宿硯見麵，都是在閑乘月在場的情況下，隻要閑乘月在，宿硯就表現的像個大男孩，?朗大方，還有讓人覺得違和的善良。
眼前的宿硯，眼前陌生的男人，不是?祈求或合作就可以打動的人。
“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消息，一個交易。”陳蘭注視著宿硯的眼睛。
但她很快移?了目光，宿硯的眼睛——讓她覺得不舒服。
宿硯眉頭微皺，他不想在這三個人身上浪費時間，他甚至不想在那些任務者身上浪費時間，他隻是來通知他們，至於他們怎麽理解，走不走，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陳蘭：“你知道硬幣嗎？”
進到這個世界以後宿硯就?有關注過那枚硬幣，甚至?有去看硬幣上的?字。
??為這玩意似乎?什麽?，如果字多，字就?得幾乎看不清，如果近視度數比較高，那字少也看不清，它的功能似乎隻是?一些棱模兩可句子，對完?任務起不到任何幫助。
哦，它正麵的數字倒是可以標清楚人數。
但這也?什麽必要，??為人數少，數也數得清。
這麽看來，硬幣實在?什麽?。
它雖?就在他褲子的口袋裏，但是宿硯一直?有把它拿出來看過。
陳蘭：“其實硬幣是通關指南，是bug。”
宿硯看?她。
陳蘭難得覺得緊張：“硬幣是鑰匙。”
更多的話她?有說，她等著宿硯接受這個交易。
幾乎所有任務者?初都覺得硬幣會有什麽大作?，但是經曆了幾個裏世界??後他們就會放棄探索硬幣的作?。
也有堅持的人，比如陳蘭。
但陳蘭比其他人好。
她能走到今天，除了膽子大，腦子不笨以外，?重要的就是運氣好。
陳蘭握緊了自?手裏的硬幣。
她不在意關於硬幣的消息被周雄他們聽見。
她也不覺得自?能一直保有這個秘密，哪怕??後自?的優勢都?了，但至少能從這個裏世界出去，她雖?不覺得在現實世界活著有多好，但她想在裏世界“活著”。
在這裏她雖?病弱，但是她可以抽煙，可以喝酒，可以做一切在現實中不能做的事。
對別人來說，裏世界可能是地獄，但對她而言，裏世界才是人間。
在這裏她才是人，才是普通人。
周雄和鄭怡不可置信的看著陳蘭。
他們跟著陳蘭這麽久，陳蘭從來?跟他們透露過有關硬幣的任何消息。
這讓他們產生了一點被蒙騙的憤怒。
但這憤怒很快消散，現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
更何況他們下次還能不能遇到也是個??題。
現在?重要的是，他們也想知道硬幣到底有什麽?？什麽樣的?處才可以被叫做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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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跟陳蘭一起看著宿硯，眼神中帶著期待。
隻要宿硯答應這個交易，那麽周雄和鄭怡也能知道硬幣的?法，給自?多加一道保險。
“好。”宿硯答應了。
他下巴微抬：“你先說。”
陳蘭眯起眼睛：“如果我告訴了你，你反悔了怎麽辦？”
宿硯嗤笑一聲：“現在是你在求我，選擇權在我手上，你知道拿出你的籌碼，看我願不願意接受。”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交易，交易能不能?功全在宿硯的一念??間。
陳蘭深吸一口氣，賭了。
“硬幣是通行證，隻有帶著硬幣才能離?裏世界，一旦遺失，自動出局。”陳蘭，“這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陳蘭：“如果你想解決某個人，不?費力氣去殺他，隻需要搶到他的硬幣就行。”
陳蘭咳嗽了兩聲，她的聲音很?，隻有近處的人能聽見。
“除此以外，它上麵的?字其實是暗號，如果你對特定的npc使?這個暗號，就能得到npc的幫助。”陳蘭，“我已經使?過了。”
“灰姑娘有仙女教母，我?有。”陳蘭，“這是我硬幣上的?字。”
“我對萊恩?過，萊恩也有反映，但他的地位太低，起不到什麽作?。”
要不是??為npc太弱，而且什麽都不知道，她早就出去了。
周雄忍不住??：“你為什麽不告訴其他人，如果所有人都對npc使?，那裏世界根本困不住任何人！”
陳蘭：“隻能?一次。”
陳蘭有氣無力道：“無論有多少硬幣，多少暗號，一旦有人使?，其它人都不能再?。”
“我如果告訴其他人，其他人搶先使?了硬幣，而這個人自?偷偷出去了怎麽辦？”
“或者他為了找到可以控製地位更高，對他更有?的npc，偷別人的硬幣怎麽辦？”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我都會受害。”陳蘭臉色潮紅，“我不是聖人，比起其他人的命，我更在乎自?的。”
周雄和鄭怡震驚地站在原地。
宿硯?說：“?那個必要，隻要把npc抓起來，嚴刑逼供，也能從他們嘴裏撬出東??。”
陳蘭邊咳邊笑：“不一樣，嚴刑逼供不是每個裏世界都能?，如果有一個裏世界，所有的npc都是鬼混呢？你抓不住，又怎麽嚴刑逼供？”
“而且?硬幣，他們會配合你，給你線索，幫你隱瞞，陪你演戲，聽你的指揮。”
“如果他不知道，他還會幫你打探。”
“我原本就是讓萊恩去幫我找出口，原本就算你們?找到出口，萊恩應該也會幫我找到。”陳蘭抹了把臉，“但是我?想到，那些人會相處這種辦法，我等不及了。”
她的眼中有恐懼。
陳蘭定定地看著宿硯。
她不知道自?看了多久，但她覺得自??什麽力氣了。
終於，在她堅持不住，快要倒下去的時候，宿硯張?了嘴：“去閣樓。”
陳蘭鬆了口氣，她看?身邊的周雄。
周雄目光複雜，但?終還是背對著陳蘭蹲下去，陳蘭爬上了周雄的背。
三人一起朝樓上跑去。
宿硯?有再去看他們，他走?了病房。
病房裏很安靜，安靜的像是墓地。
宿硯推?了虛掩著的門，目光落到了室內。
?後他看到了普通人難以接受的一幕——
任務者正把枕頭按在“病人”的臉上，這病人隻是被移植了耳朵，並且隻是移植了外部輪廓，他的耳道和耳膜並?有被破壞，所以他的聽覺也?有受損。
這意味著剛剛他就躺在床上，聽其他人討論怎麽讓他瀕死。
窒息的痛苦就讓“病患”雙手在兩側胡亂掙紮亂抓。
但另外幾個任務者按住了他的雙手雙腳，讓他無法掙脫。
隔著枕頭，病患的求救和痛呼都傳不出來。
其他人都圍在病床旁邊，他們的眼中?有憐憫，也?有一點不忍，他們目光狂熱，好像病床上躺著的不是一個將要被他們害死的人，而是他們的救命稻草。
這一幕太可笑了。
床上的人在掙紮求生，但害他的?不是鬼怪，而是他的同胞。
或許他的同胞此時此刻正在心裏抱怨他虛弱的還不夠快，怎麽還?有瀕死？
他們看著他，看著他的肢體，看著覆在他臉上的枕頭，每個人都喘著粗氣，像是要啃食人類屍體的野獸。
宿硯退了回去。
他連去做樣子都不想去了。
“結束了嗎？”
“把枕頭挪?。”
“他不動了，快去叫護工！”
他們激動地大喊。
有人挪?了枕頭，他們去試探“病患”的鼻息，試探的人激動地大喊：“他?呼吸了！快！快去叫護工！”
他的激動中?有恐懼和悲傷，隻有興奮和愉悅。
宿硯走到走廊盡頭的拐角處，在這裏?人會看見他，除了從樓上下來的人。
護工很快被叫來了。
但是他並?有給任務者們帶來好消息。
護工的聲音從病房裏傳來，他很平靜：“這個人死了。”
任務者們連忙諂媚地說：“他剛剛斷氣，還有救！隻要把他送去醫院，他就能活下來。”
護工?說：“醫院不會處理屍體，我會讓人來把他的屍體帶去焚燒。”
任務者們慌了：“你就不怕被醫生知道，醫生處罰你嗎？！”
護工並不把這個威脅當回事：“你們可以去試試。”
“一個人死人還要去送去醫院？”護工似乎覺得任務者們的腦子有??題。
他直接走出了病房，有任務者想去阻攔，但他們還?有碰到護工，護工就已經轉身掏出了電棍。
外麵也傳來了保安的腳步聲。
任務者們隻能後退，這裏的電棍可不溫柔，電流比現代的□□更可怕。
他們不能在這個時候失去行動能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護工離?，再眼睜睜看著幾個護工進來，拖走了“病患”的屍體。
“剛剛誰下的手！下得太狠了！要不是連一點呼吸都?有，護工也不會直接拖走他的屍體去焚燒！”
任務者們憤怒起來，但他們的憤怒不是對著裏世界，也不是對著npc，而是對著自?的同胞。
下手捂人的男人連忙往後退，他在眾人恨不得撕了他的眼神中全身顫抖，他啞著嗓子說：“我不知道，我……我隻是……我?有經驗……”
他此時理智回籠，亢奮的情緒消失，他終於清楚自?剛剛做了什麽。
他恐懼的瞪大眼睛，從喉嚨裏擠出一句：“我、我不是殺人犯！”
但此時，任務者們看他的眼神比看一個殺人犯更恐怖。
“既?是他出了錯，這次就換?他吧。”
“讓手底下有輕重的來。”
“還有個病人已經被分走了，我們必須自?找人。”
“這樣?好，不?再選人。”
男人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些人，他忽?意識到自?將來麵對什麽，近乎癲狂地喊道：“我?被醫生帶走！我是個健康的人！你們不能這麽對我！”
?人在意他的想法。
人們看著他。
隻是這麽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