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輪,這次校驗的第三輪。


    這會子,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校驗台上。


    不想錯過這場比試的任何一個細節,盡管沒有開始,也是如此。


    謝姝也站到了校驗台上。


    一男一女,相隔不遠,似乎下一刻就要開始比試。


    謝姝的神情始終都是淡淡的。


    按照校驗以往的規矩,應戰的人與挑戰的人,由挑戰的人定下相應的規則。


    應戰的人既然選擇了接受挑戰的人的挑戰,那麽便要接受挑戰的人的規則。


    這是校驗一直不變的規矩,一直這樣延續了下來。


    就是因為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事情,所以第三輪總是最激烈的。


    激烈得讓人熱血沸騰,每次三輪比試過後。


    大家總是意猶未盡,大呼過癮。


    此次當然也不會例外,謝姝是被挑戰的人。


    既然這挑戰她應下了,那麽這立規矩的人必然就是趙青。


    校驗官看著台上站著的兩人,也著實有些難以決斷。


    這謝姝到底是一個閨閣女兒家,年齡尚小。


    這男子與女子若是選擇的文類倒也沒有什麽,可偏偏不是文類。


    是武類,武類可不是鬧著玩的。


    像謝姝這樣加入的小姑娘,又怎麽會騎射這門課。


    雖說她是謝大將軍的女兒,可打小就生活在南楚京都的。


    眾人皆知的謝姝是在京都長大的,想必是連馬也不會騎。


    又怎麽能夠完成這樣高難度的?騎射比試呢?


    想來,應當是這趙青故意與謝姝為難,讓她難堪罷了。


    湘王意趣盎然的看著台上這兩人,眼睛轉了轉。


    饒有趣的笑道:“今日這場校驗倒是十分的好看,總算沒有白來。謝姝是個蠢貨,這等不知天高地厚,怕是謝家大房會因她連累江河日下,落不得什麽好。”


    淩王也讚同道:“謝大將軍名聲一直都是挺好的,有了謝姝這個草包女兒,真實乃人生不幸。”


    何止是人生不幸,應該說是倒了血黴,攤上了這樣一個女兒。


    不僅是一個草包,還蠢得不行。


    今日這種情況,還敢應下這挑戰。


    就是一個沒有帶腦子出門的女人,還敢這般狂妄的接下這個挑戰。


    明明是有人給她下絆子,無論她怎麽做,皆是眾人的笑柄。


    偏巧她還做成這副模樣,徒給人增加笑料。


    趙青的得意之色溢滿了他的臉龐,掛上了笑容。


    “既然今年騎射男女比試是第一次,那我們不妨也摒棄以前的規矩。”


    “咱們另立一個新的規矩,這樣才會更加有意思。”


    “往年那樣子太無趣了,我們也需要有一點新意。”


    “咱們這是騎馬射箭,騎馬射箭射中靶心這個太平常了。”


    “咱們換成互射,各自在頭上頂一個蘋果。”


    “騎馬射對方頭上的蘋果,看誰的箭術更加精湛,能夠射中頭上的蘋果。”


    “我做你的靶子,你做我的靶子,這樣也很公平,你覺得呢?”


    話音一落。


    一瞬間,全場悄然無聲。


    校驗官麵容上也露出了幾分驚慌之色。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可就是要丟掉性命的。


    這學子之間的一場校驗,若是鬧出了人命。


    必然是收不了場的。


    況且,盡管謝姝是一個草包,但她到底是謝忠的女兒。


    若是謝姝在校驗場上出了什麽意外,誰能夠賠得起謝將軍的一個女兒。


    誰能夠承受起他的怒火?


    誰又能夠擔得住這個責任?


    校驗官有些緊張,連連說道:“趙學子……”


    趙青將自己的頭一撇,不甚在意。


    打斷了校驗官還準備要說的話。


    張嘴得意的說道:“先生,您不必說了。藍山書院這曆來的規矩不都是這個樣子嗎?自然該由我來立規矩,我說了算。謝姝是為謝大將軍的女兒,難道也是畏首畏尾之輩?”


    謝月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起來,臉上帶有笑容。


    看上去好像是擔憂,實則是愉悅。


    易代秋有些焦慮的看著台上的謝姝,貝齒微微咬著下唇。


    身子有些僵僵的,這趙青立了這等規矩,當下也沒了主意。


    “確實應該如此。”許久沒有開口的成王,此刻便半眯著眼說道。


    有些蔑視的看著台上,一隻手擱在下巴之上。


    到底是少了一隻手,看上去有幾分怪異之感。


    陰鬱的眼睛裏露出了一絲不明的意味,凶狠的麵容帶上了一個怪笑。


    “從南楚創辦校驗之初,就是這個規矩。怎能說改就改?朝令夕改。這謝家的女兒又怎能臨陣怯場?即便是在戰場上也是如此,難不成謝大將軍遇到強大敵人就要退縮?如果真的是這個樣子,校驗改規矩我似乎也明白了。”


    說罷,半眯著的眼也閉上了,好似剛剛說的話跟他沒有關係一樣。


    謝姝聽到成王嘴裏冒出來謝忠的那一刻,眼神之中瞬間充滿了冷意。


    猶如冬日尖尖的寒冰,能夠立刻刺穿人的心扉。


    自己的父親為南楚守護著疆土,鎮守著邊關。


    卻被這些人拿來作為口舌之快,找謝家大房的軟柿子捏。


    真當她是謝家大房的軟柿子?能夠任他們拿捏?


    用她來詆毀自己的父親,嘲笑不成?


    謝姝望向對麵趙青得意的臉,感受到眾人嘲諷的目光。


    這一刻,壓在她心底的憤怒,徹底被觸發了。


    這些人觸碰到了她心中的逆鱗,她的父親謝忠。


    自重生以來的謝姝,一直都是隱忍不發。


    但,她上一世,一朝為後。


    錙銖必較的性子,必然是不會再忍。


    謝姝麵若寒霜,口若冷霧。


    “家父鎮守邊關,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保衛者南楚的疆土。才會有你我今日參加這繁花似錦的春日宴,眾學子校驗場上的比試。”她冷然道。


    “這校驗比試又算得什麽?真正為百姓,為南楚上陣殺敵,才算真正的好男兒。你立下的規矩,我既然敢接受你的挑戰,那是規矩當然也是——”


    “敢——”


    謝姝的話語有些不善,語氣之中夾雜著些許諷意。


    場下,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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