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拓跋燾汙蔑她和子墨,邀雨立即不滿道,“子墨乃我兄長,魏皇莫失了禮數。”


    “好,你既不願入朕的後宮,那麽就把仇池早日歸還吧。”


    邀雨冷笑,“陛下在蓬萊島上的金口玉言,怎麽還不如小子們口頭的誓約值得信任嗎?”


    拓跋燾竟嗤笑,“你尚且連仇池國內的老臣都沒收服,便是朕反悔了你又能怎麽樣?”


    邀雨不禁懊惱,果然當時就該要他拿聖旨白紙黑字的寫下來才對。


    邀雨想了想,“既然如此。本宮就便跟陛下討一道能讓仇池群臣信服的聖旨吧?”


    “那你可是決定要嫁給朕了?”


    邀雨搖頭。


    拓跋燾劍眉一挑,一副“那我憑什麽要幫你”的表情。


    “本宮會為陛下證明,拓跋破軍是真的救駕而死的。”


    拓跋燾盯著邀雨的眼神越來越冷。的確,自己再怎麽說,拓跋破軍的屬下也未必會全信。畢竟拓跋破軍死了,受益最大的就是他這位皇帝。


    但若是檀邀雨肯幫他證明,效果便大大不同。畢竟拓跋破軍的屬下都認為檀邀雨是拓跋破軍的人。


    “你倒是好算計,”拓跋燾冷哼一聲。


    “不過是以陽謀算陛下的陰謀。咱們雙方都不吃虧,何樂而不為?”


    拓跋燾眯起眼,他倒是真的挺欣賞這位檀邀雨。自己的後位,當是由如她這般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心想,邀雨今年才十三出頭,也不急於一時。隻是那個子墨成日成夜地跟在她身邊,難免日久生情,倒是要找個機會除了去。


    “好。朕答應你。以後朕便是你在北魏新的靠山。”


    邀雨心想,就你個傻大個兒,我檀邀雨何時需要靠別人?


    邀雨離開拓跋燾的馬車後,拓跋燾似乎心情不佳。北魏這邊沒一個人敢多問,就隻有拓跋燾身邊的貼身內監宗愛,眼睛一刻都沒離過邀雨馬車。


    大家都悶聲趕路,倒是比預期提前了半日抵達平城。


    一進平城,邀雨便要離隊去將軍府。照理來說,拓跋破軍的屍體是要運回宮中,再由家人領回的。可拓跋燾一聽邀雨要走,便不顧眾人勸阻,以拓跋破軍護駕有功之名,非要親自護棺槨回府。


    於是一隊人馬呼呼啦啦地直奔將軍府。可到了將軍府門前,所有人都愣了。


    原本氣派恢弘的將軍府,如今卻隻剩殘垣半壁,一場大火,燒沒了一切權利和地位,隻留下一片焦黑。


    “怎麽回事!”拓跋燾衝門口的幾個官員大吼。


    幾人是平城執金吾叔允,郎中令和主薄,一大早就聽說將軍府出事了,慌慌張張跑來,正清理著,哪想到皇帝親臨,嚇沒了半條命,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回話道,“回皇上,這、這‘這……”


    叔允“這”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個東西,倒不是他嚇破膽,實在是他們也才剛到,事情也還沒搞清楚,不敢妄言。


    邀雨可沒那個耐性,她幾步跑到圍觀的百姓那邊,隨便拎起一個中年男子就問,“你說,怎麽回事。”


    中年男子從沒見過聖駕,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冷不丁被人拉起來,以為自己犯了什麽事,立馬嚇破了膽,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他身邊的婆娘是給官宦人家做廚娘的,多少練出幾分膽色,連忙磕了個頭道,“回這位女郎,咱們住著離這隔兩條巷子,昨晚醜時聽見梆子聲,出來看時這邊已經大火衝天了。當時附近的人都趕過來救火,可這火太大了,後來守城兵來了,一直撲到天光才撲滅。”


    旁邊的拓跋燾聽見,麵色更沉,強壓怒火問叔允,“人呢?”


    叔允此時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慌張道,“火太大,屍體都燒的七七八八了,隻找到一些殘肢……”他說著用手指了指裏麵的白布。


    拓跋燾也不管別人阻攔,上去掀開一張白布,果然如叔允所說,隻剩下燒的焦黑的胳膊腿,連人形都看不出來了。


    “皇上……”宗愛這時候跑上前勸道,“不吉利。皇上還是莫看了。”


    拓跋燾忽然想起什麽,猛地回身找邀雨,果然對上她一對森冷的眸子。拓跋燾無聲地歎了口氣,怕是不止邀雨,估計滿朝文武大臣也會覺得,這是他做的,意在斬草除根,不然將軍府被燒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沒人來報。


    當初他暗中籌劃刺殺拓跋破軍,為避人耳目費勁千辛萬苦,哪裏還有功夫安排一場火災?難道不怕打草驚蛇?


    “將軍府的小郎君呢?”拓跋燾無奈地問。


    這次倒是郎中令反應過來,走到一小塊白布旁略略掀起道,“在小郎君的房裏找到了一具男童屍骸,人似是跑到房門口,卻被斷了的梁柱壓住,未能幸免……”


    拓跋燾歎了口氣,揮揮手。那郎中令見了,忙將白布蓋下,免得再惹皇上不開心。他方將白布放下,就被人猛掀起來。正是和皇上一起來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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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些?”邀雨掃了眼地上的殘骸,衝郎中令吼道。隻剩下個頭骨,半個身子已經燒沒了。


    郎中令心裏打了個突,心裏摸不準這女郎是誰?斜眼瞄了下皇上,也未見責怪女郎殿前失儀。估摸著是自己惹不起的主,於是恭敬道,“回女郎話,就這些。”


    邀雨眯起了眼睛。燒成這樣,莫說她,親爹媽也未必認得出了。隻是邀雨覺得不對勁,嬌娘呢?家裏著大火,就算冒死,嬌娘也不會扔下鍾兒不管。鍾兒若是沒逃出來,嬌娘死也會死在一起的。


    她又連翻了幾張白布,裏麵都是不成人形的焦屍,看得人頭皮發麻。就算有嬌娘,她也看不出來了。


    邀雨咬了咬牙,無論鍾兒的屍體是真是假,她總歸不能不管不顧,畢竟答應了拓跋破軍的。


    “祝融,把屍體帶上,咱們走。”


    “慢著。”拓跋燾一揮手,立刻有一群人上前堵住邀雨去路。


    子墨和祝融轉到邀雨身旁,將邀雨擋在身後。


    邀雨已經氣炸了,忍了這麽多天,結果換來的是什麽?


    “你若想打,就做好死的準備。”邀雨惡狠狠盯著魏皇,殺人,她最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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