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朕回去。”拓跋燾突道。他心裏清楚,邀雨是拓跋鍾的保護傘,既然孩子找不到,便把傘收走,不愁對方不現身。


    “憑什麽?”邀雨終於收起笑容,冷冷地望向這個北魏的新帝。


    “憑什麽?”拓跋燾冷笑,“憑你敢在朕的麵前耍花樣,憑仇池國虧欠朕的,還有,”他突然俯身貼近邀雨的臉,近得連呼吸都拂過她麵頰,“憑朕喜歡。”


    “陛下不怕天下嗤笑?”邀雨側過身,拉開和他的距離道,“本宮不顧危險護送陛下回國,手裏更有陛下才剛頒布的封地詔書。便是拿了陛下些酬勞,陛下無須惱羞成怒吧。”


    聽到邀雨故意的譏諷,拓跋燾卻渾不在意道,“讓你的人送這些阿堵之物回仇池吧。但無論你說甚,你都要同朕回去。”


    “好,但子墨、祝融需與我同行。哦,對了,還有那個半死不活的宋人。”


    拓跋燾幾乎快把贏風這個人忘了。隻因他這幾日都隻關注邀雨的動向。而贏風自上次被邀雨打傷後,吊著一口氣療傷到現在還是昏迷不醒。


    隻要她肯回北魏,拓跋燾倒是無所謂邀雨帶多少人,也幹脆應道,“準。”


    “既如此,便走吧。”邀雨說完,坐回馬車中,靜等拓跋燾帶她回去。


    “你不反抗?”拓跋燾皺眉道。


    “反抗?”邀雨嘴角微翹,“殺了你們所有人嗎?”她說著用手拄臉,似乎認真思考起來,“確也不難呢……可是……”她說完衝拓跋燾嫣然一笑,“本宮尚不舍得。”


    拓跋燾覺得心漏跳了一下,方要開口,便見邀雨已經冷下臉來,淡淡道,“陛下的命可是拓跋破軍用命換來的,怎可輕易殺了。”她說完,便向後一仰,幹脆在馬車中躺下休息了。


    此時的建康城中,劉義隆剛交了差出來。他其實連皇上的麵都沒見到。自己這位皇兄,做太子時還顧及一點兄弟情誼,登基之後,便將其餘兄弟視作無物。


    劉義隆這趟差事也算是做得不錯,不僅帶回了魏皇的休戰協議,還有仇池過的邊貿許諾。可那又如何,皇上不過是差了個太監說了句辛苦了,就沒有他話了。


    既然皇上沒有旨意,劉義隆自然也不急著回荊州。他在建康城還有不少事兒要處理。


    昨日他才剛回到自己以前居住的皇子府,就有仇池的人將書信遞到了門房。這位檀女郎看似根基尚淺,實際在劉宋也是有耳目的。


    劉義隆看著送來的信函,不禁又想起從北魏回城時的情景。當時秦忠誌領了邀雨的命令,要送他們安全進入劉宋地界再返回。


    這位秦丞相殷勤周到,一路上連驛站的熱水都提前打點好了。估計是沒少為檀邀雨安排出行。可是秦忠誌再如何周到,也是熱臉貼冷屁股,當時劉義隆正因為檀邀雨出手傷了贏風,又把他帶走了的事兒惱怒不已。


    若不是顧忌贏風的性命,劉義隆真想讓暗中跟隨的荊衛把這一隊仇池人都殺了!或許,他也可以綁了秦忠誌,拿去跟邀雨換人。


    他正在盤算如何才能平安帶回贏風,馬車外麵的侍衛來稟報說秦忠誌求見。


    劉義隆從小就體弱多病,本不適宜出使北魏這種舟車勞頓的事,可是沒辦法,誰讓他最不受皇上待見,所以這種隨時會掉腦袋的差事,自然毫無疑問要落到他頭上。


    在海上受到海盜攻擊時,他便因船身劇烈顛簸而塗得昏天暗地。後來見贏風受傷,他更是急火攻心。以至於關心外露,失了同檀邀雨談判的先機。


    劉義隆不想耽誤行程,硬是挺著不適,強行上路。眼下正想借著隊伍修整時好好休息一下,沒想到秦忠誌卻來了。


    一見到秦忠誌的臉,劉義隆就皺皺眉,也不知道檀邀雨是從哪兒尋到長得如此像狐狸的人?她自己難道看著就不別扭嗎?


    “外臣知道殿下需要多休息,也就有話直說了。殿下也知道,咱們仇池地偏國小,連著幾場戰事下來,實在是傷筋動骨,挪不出多餘的銀錢。不知道,萬護衛的傷藥費,您打算如何支付?”


    劉義隆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贏風身上的傷哪一處不是檀邀雨打的?這世上難道還有問受害者要傷藥費的道理!


    劉義隆想理論,可看到秦忠誌的狐狸臉堆滿了虛偽的假笑,就知道同這位是沒法講什麽君子道義的。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仇池國真是把這兩樣都占全了!不亡國都對不起先賢!


    “你想怎麽結?”劉義隆最終敗下陣來。畢竟贏風的性命最為重要。


    “有殿下這句話,外臣就放心了。等殿下平安抵達建康時,自有人會將所需用度奉上。”秦忠誌有意買了個關子,沒有把要求立刻就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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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劉義隆多些時間,讓他胡亂猜想仇池會如何漫天要價。這樣等看到他們實際的要求時,再跟他自己的想象一比,才會覺得還不算吃虧。


    果然,劉義隆一回到皇子府,就依約收到秦忠誌派人送上的信函。他快速讀完,隻覺得檀邀雨這幫人還沒得失心瘋。他們提的要求還不算太難過分。


    一入了夜,劉義隆便隻帶了個隨從,光明正大地去了京城最有名的妓院淩香閣。他留在京城雖然沒引起劉宋小皇帝的注意,可是其他各方勢力,比如各門閥世家,還是有派人盯著梢的。


    那些人見劉義隆出了皇子府,直奔淩香閣,便趕緊派人回去稟報。他們大多數都覺得,這位三皇子久病纏身,還不忘了逍遙快活,當真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


    淩香閣的老鴇無比熱情,引著他們進了最好的一間包房,上了酒菜,也不多問,自覺地退了出去,留劉義隆一人在房中自斟自飲。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老鴇又引著一人進到隔壁房間。接著屏風後的百寶閣“咯吱”一聲輕響旋轉,進了隔壁間的那人借著旋轉的百寶閣就來到了劉義隆的房間。


    “哈哈,害殿下久等,是老臣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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