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雨納悶兒,怎麽又多出一個人?不會又是師叔輩的吧,看身材不像練武之人啊。


    薑乾開口道,“崔家那位夫人雖說命數不差,可命格上與你不是最相配。這位婦人是為師將平城探查了個遍,才找出來的,最適合做你及笄的全福人。”


    那婦人顯然不樂意,“您當初說讓奴家來,簪個頭發即可,結果竟然等了這麽久,這天都黑了。”


    薑乾不耐煩地答,“之後會多貼補你一些的。”


    婦人這才算滿意地走過來,她看著邀雨嘖嘖讚歎,“這是誰家的姑娘,生得可真俊!可許了人家了?我家二兒子同你年紀相仿,我看你們倆正合適!”


    薑乾一把拉住婦人,“讓你來簪發,你怎麽還相起媳婦來了?你少打我徒兒主意,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可排不上你家。”


    胖婦人不滿地“嘖”了一聲,甩開薑乾的手,“知道了,知道了。簪子呢?”


    雲道生忙上前,將手中的盒子打開,取出裏麵的一根烏木簪子遞給胖婦人。


    寇謙之道,“這木簪在師門受過十年香火,如今刻上你的小字,希望能保你平安。”


    胖婦人接過來,看著烏木簪上連個銀頭都沒包,就覺得有些寒酸。


    不過她收人錢財,為人辦事,也不好多言,便清了清嗓子道,“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長生,女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伯某女。”


    邀雨立刻打斷道,“等會兒,等會兒,我這小字兒是誰給我取的?”


    方才在崔家主宅,簪發時崔夫人問她可想好小字了,邀雨當時就懵了,她根本不知道及笄的時候還要昭告自己的小字啊。


    聽到邀雨說自己沒有取,崔夫人的表情就像吞了隻蒼蠅,硬著頭皮才把事情糊弄過去了。


    可這胖婦人方才說的小字是哪兒來的?


    薑乾得意道,“是為師幫你取的。”


    邀雨皺眉,“您給我起的小字是‘長生’?女子不是應該取什麽敏佳,淑慧這類清雅的小字嗎?”


    薑乾嫌棄道,“你跟那些字兒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心裏沒點兒數?”


    邀雨不說話了……


    薑乾催道,“快點兒答話!突然中斷,多不吉利!”


    邀雨趕緊答,“哦哦,什麽來著,哦對,某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


    胖婦人這才笑著伸手打算給邀雨簪發,然後就看到她頭上已經有的,那根拓跋燾選的百寶點翠簪,“誒呦,你這不是已經有簪子了嗎?我瞧著可比這根木頭的漂亮多了!”


    邀雨這才想起來,趕緊一伸手把簪子給拔了下來,對胖婦人道,“好了,您簪吧。”


    胖婦人愣了一下,才伸手把烏木簪給邀雨簪上。


    待邀雨抬起頭,臉上便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她順手將那根百寶點翠簪遞給胖婦人,“這根簪就給夫人您了。權當是我讓您久等的賠禮。留給您二兒子娶媳婦做聘禮吧!”


    子墨走過來好好打量了邀雨一番,“恭喜雨兒,終於長大了。”


    墨曜也笑嘻嘻地道賀,“恭喜女郎及笄。”


    祝融大手一伸,將邀雨,子墨,墨曜一同抱在懷裏“吼吼”地笑個不停。


    邀雨覺得此刻自己的心裏滿滿的,原來及笄禮有多盛大不重要,觀禮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多謝師傅。多謝師叔。多謝小師弟。”邀雨笑著,挨個向三人抱拳施禮。


    薑乾此刻仰頭朝天,邀雨施禮時他隻“嗯”了一聲。


    寇謙之打趣他道,“師兄,您該不是哭了吧?”


    “我沒有!我觀星象呢不行啊!”薑乾嘴硬道,說話時卻帶著鼻音。


    所有人都低頭抿嘴笑,邀雨卻突然上前拉住薑乾道,“您別急著哭,說不定等會兒跟我解釋完了,還要哭呢。墨曜,回家去把我的練功服取來。穿著這裙子,連輕功都使著費勁。”


    薑乾被邀雨拖著往屋裏走,嘴上還抗議道,“你這話什麽意思,你還敢欺師滅祖不成!”


    邀雨可不會被他嚇到,臉上笑著,手上的力道卻不減,“您這說的是什麽話?十二年不見,徒兒的功夫如何,您難道不該考校考校?”


    寇謙之道,“師兄,您就別再逗她了,不止她等了十二年,您不也同樣在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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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乾聞言歎了口氣,“是啊。這十二年,怕是我這一生最難熬的十二年了。”


    邀雨不明所以地看看師傅,又去看看小師叔。


    薑乾撥開邀雨的手,反手拉起她,“走吧,咱們都去屋中說話。”


    所有人跟著進了屋內落座。


    薑乾撓撓頭道,“我這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他看向寇謙之,“要不還是師弟你來吧。”


    寇謙之想了想,覺得邀雨和薑乾脾氣都比較衝,還不如由他這個外人解釋比較好,於是點頭同意了。


    他問邀雨道,“你可知道薑太公?”


    邀雨蹙眉,“薑尚,薑子牙?”


    薑乾這時就不滿地想要打斷,被寇謙之瞟了一眼,就沒聲兒了。


    邀雨疑惑地看著師傅吃癟,追問道,“我的事跟薑子牙有什麽關係?”那可是都作古了一千多年的人了。


    寇謙之又問,“那你可知薑太公最擅長什麽?”


    邀雨認真想了想,“釣魚?”


    這回薑乾忍不住了,“是卜算啊!卜算!你個不學無術的丫頭!”


    邀雨梗著脖子頂嘴道,“我就是不學無術啊!我師傅又沒教過我!”


    薑乾又沒聲兒了……


    寇謙之笑著看著這師徒倆,明明在一起的時間不過半年,脾性怎麽就那麽相似呢?


    “你師傅說的沒錯,”寇謙之溫和道,“太公最擅長卜算天機。當年太公輔佐武王登基後,便被封於齊地,太公便不再過問政事,一心專研道法,並將他所有心血寫成一部《呂尚法函》。”


    寇謙之說著歎息了一聲,“這部法函所含奧義深不可測,你所學的內功也皆出自於此。隻可惜我輩人才凋零,如今法函中能夠解讀,承襲的部分越來越少了。”


    邀雨驚愕,“師叔是說,我們是薑子牙的徒子徒孫?”難怪剛才自己叫薑太公名諱,師傅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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