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越很早就醒來, 這一天,他將搬去後山, 正式入住專門為他新起的小樓。


    跟批量入門的嫡傳弟子們不一樣,莊越早早的受過流程的培訓, 有充裕的時間,他計劃把自己的一些東西,都搬過去。


    鍾雲衣和董莞得知,也很早就起床,專門過來幫他搬家。


    “我還是第一次去後山,不知道嫡傳和高層們住的地方會是什麽樣?”董莞興奮的搬起個箱子。


    莊越額頭冒汗, 把箱子從她手上奪過來, “東西還沒有裝完呢!”


    鍾雲衣把礙手礙腳的董莞推到椅子上, “你還是不要添亂了。”


    在這邊住了一年, 莊越的家當不知不覺也積攢了不少,裝了三個箱子。


    鍾雲衣抹抹汗水, 叉起腰,看看空蕩蕩的屋子, “董莞再把櫃子都檢查一遍, 別落下東西。”


    收到指示的董莞終於有了事情做, 精神抖擻的衝去把所有的櫃子抽屜都打開。


    對麵房間沈傾走了出來, 拿著毛尖筆和墨汁,他遞給莊越:“這是之前放在我屋子裏的,你也帶到那邊去吧。”


    剛開始跟沈傾看書學習的時候,莊越還記得要收拾幹淨自己的東西, 到後來懶得拿那些每次都會用到的文具,就隻把書冊和紙張帶回來,毛尖筆跟墨水就放在沈傾書桌上。


    “好。”莊越點點頭,接過東西,放在專門裝書跟文具的箱子裏。


    他動作很緩慢,周圍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屋子,讓他很清楚的意識到,從今以後,他跟沈傾就不在同一個屋簷下了。


    盡管之後,他們還能在史記室相見,互相也可以造訪對方的房間,到底還是有些悵然。


    別人談情說愛,都是越住越近,他跟沈傾可好,越搬越遠。


    莊越心裏苦笑,他跟沈傾彼此之間,隻能說互有好感,連曖昧都談不上,又哪裏能算得上戀愛關係。


    關上箱子,莊越暗暗決定,要經常抽時間跟沈傾見麵相處,維持住好感的熱度,他怕因為距離遠了,倆人變生疏。


    東西收拾妥當,一行人就準備出發,三個箱子放著書的那個最重,他不好意思讓女孩來搬,就自己搬了這箱。


    鍾雲衣跟董莞也一人一箱,沈傾看看再沒有大件行李,就幫莊越提上百錚。


    月貌居離得後山比較遠,汶若雲的住處隱秘又偏,再加上搬著東西走不快,四個人用了一個半小時才走到。


    “這就是嗎?”鍾雲衣看著隱在藤蔓後的牌子,“好難找,要不是莊越帶著,我可找不到。”


    “師父需要清淨,如此隱蔽,才不會有人誤入打攪。”莊越喘口氣,箱子分量太重,累得他夠嗆,“我的住處就在前邊,馬上到了。”


    仙雲殿給修的這棟新樓,占地麵積不算大,三丈寬,四丈長。一樓是待客起居,二路樓是臥室書房,上下兩層加起來,大約260平的麵積。


    鍾雲衣跟董莞參觀完,發現了一個問題:“地方是挺大,不過這樓裏沒灶,你怎麽燒水洗澡?我剛看了,好像沒有單獨洗浴的地方。”


    莊越正歸置東西,聞言抬頭說:“這院裏有女使,會負責做飯燒水,每天用的熱水她會送過來。另外,洗浴有專門的浴池,還是從禦湯山引過來的溫泉水。”


    “哇——”董莞發出羨慕的聲音,“竟然每天都可以跑溫泉澡,我也好想做嫡傳弟子!”


    莊越笑著說:“這是宮主對師父的優待,並不是所有嫡傳的院落都有溫泉。”


    盡管跟莊越要好,鍾雲衣和董莞也不敢逗留太久,稍稍坐了一會兒就要走。莊越說之後請倆人吃飯,算作幫忙搬東西的謝禮。


    鍾雲衣跟董莞滿足了好奇心,手牽著手離開,沈傾幫著莊越收拾完物品,看時間差不多也告辭了。


    “拜師禮是在正午舉行?”沈傾背對著莊越,整理著書架。


    “嗯,拜師禮完後,傍晚還有個拜師宴,算是師門聚餐。”莊越低著頭疊衣服。


    練劍是比較費衣服的,一個不小心劍氣就把衣袖給弄破,他不得不又多做了練功服,慢慢衣服就越來越多。


    沈傾放書的手一頓,轉過身看莊越,“宮主也會出席?”


    “會吧。”莊越把疊好的衣服放進衣櫃,走過來跟沈傾一塊放書,“畢竟師父很得師伯看重,聽說不止宮主,連鑒雲殿等幾個殿主也會來。”


    拜師禮時隻有師承相關的人在場,晚上的拜師宴人數要更多,算是莊越的第一次亮相。


    沈傾若有所思,手上的動作不由的放慢,莊越從另外一頭方叔,不一會兒就跟他的手碰在了一塊。


    莊越心頭一跳,挨了兩三秒,才不自在的收回手,“不知不覺,我竟然有這麽多書了。”


    很大的一個博古架,上邊幾個格子都被放滿。這裏邊有莊越自己買的,也有沈傾送的,還有一部分是從上善若水借的。


    成為史記室的編撰後,莊越可以無限製的借閱,沒有數量規定,也不存在限定時間。畢竟他是內部人員,有的時候把書冊帶回來,也是為方便工作。


    沈傾眼含笑意,像是沒發覺她的小動作似的,“隻怕日後,這一個架子放不下,記得施藝曾說,大半編撰屋裏有整麵牆的書。”


    “哈哈,我可沒那麽大的雄心,有些書直接用書室裏的就行了,沒必要自己收藏,畢竟保養和打掃也挺麻煩。”莊越笑著擺手。


    沈傾待到很晚,等用過了飯,才從後山返回。


    踏著月色,沈傾思索著,他本來想等到沐雪節晚宴,朱碧潮露麵的時候,再去峽穀下方探查。


    沒想到莊越拜師禮的晚上,朱碧潮也會暫時離開,要不要把握這次機會?


    可不確定離開時間多久,會是一個很大的風險。


    沈傾站住腳,回頭望向後山,高聳的山峰在黑暗中,好似一個怪獸。


    最近總有種微妙的預感,隱隱一股緊迫感,讓他沒辦法繼續安心等待。


    轉天,就是莊越的拜師禮,很早仙雲殿的人就過來,帶著他前往華雲殿。


    在女使的幫助下,莊越換上宮裝禮服。這是一襲淡紫色的華麗長裙,外罩薄紗是月白色,全套的首飾都戴上,讓莊越覺得腦袋好重。


    “別緊張,你今天這一身很美麗。”一直陪同的仙雲殿執事,為莊越打氣。


    莊越強笑著,被誇美麗,他並不開心好嗎!


    仙雲殿的女使為他又修了修容,左右看了看,點點頭:“可以了。”


    莊越深吸一口氣,搭著執事的手,站起身。他一步步的跟隨著執事,向著華雲殿中心走去。


    親身體驗,他才明白為何宮主和殿主們在沐雪節的時候走的那麽緩慢,頭發上的重量不說,緊緊束縛著的腰帶,層層疊疊墜在身後的裙擺,就讓人沒辦法暢快自在的走動。


    紅毯兩旁站滿了人,莊越緊張不已,壓根沒有辦法去注意同一個師承的到底有幾個,隻知道人很多。


    到了台階下,執事站住了,她隻能陪到這裏,剩下的就看莊越自己。


    莊越拿出在領導麵前主持活動的鎮定來,穩穩的邁步,上了高台。


    前方掛著畫像,一層層的牌位被供奉在桌後,汶若雲也穿著一身禮服,正等著那裏。


    莊越跪在蒲團上,三叩九拜之後,背誦起仙雲殿交代過的內容,大意是歌頌一番明光宮在民間的聲望,弟子因仰慕拜入師門等等。


    汶若雲地位特殊,莫非仙親自代師父朱碧潮主持這次拜師禮,頌念起相對應的篇章,表示這人經考察,人品不錯,天賦出眾,可堪為本門弟子。


    拜過師祖的牌位,又給汶若雲敬了茶,跟莊越的表現有直接關係的環節,這就算完了。


    接下來,就是排序齒了。


    汶若雲是她那輩最小,不出意外莊越將會是她唯一的一個徒弟,既是大弟子,也是關門弟子。


    而之前幾年開始,汶若雲師侄輩都已經不再收徒了,就更別提汶若雲那一代了,莊越又成了名副其實的“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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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來認人的師姐們,個個都有了年紀,調侃著:師父是小師妹,徒弟也是小師妹,也算是一脈傳承了。


    並笑著表示,她們會遵照傳統,好好照顧小師妹的。


    麵對“小師妹”這麽個頭銜,莊越表示,隻想哭。


    還算是體貼,知道彼此之間的年齡差太大,這些師姐們沒有繼續逗莊越,而是介紹自己的徒弟們,幫助莊越熟悉自己這一師承的事情。


    一個下午的時間,莊越跟十來個比他年齡都大的師侄們開茶話會,出乎眾師侄們意外的,莊越並不顯得拘謹。


    等弄清了人名,誰是誰的徒弟之後,就直接成為了中心和焦點,不著痕跡的引導著話題的走向,讓眾人度過了一個輕鬆愉快的聚會。


    分別的時候,十來個師侄已經能很自然的喊他師叔了,甚至相約下一次,大家有時間再來辦茶話會。


    很長時間沒有主持過類似的談話活動,莊越不免感到疲憊,他卻還不能回去休息,又被仙雲殿的人拉過去整理了下儀容,傍晚的拜師宴開始了。


    莊越打起十萬分的精神應對,明光的嫡傳高層幾乎都到場,這些人不見得是跟汶若雲相熟,純粹是看在朱碧潮的麵子上。


    還好,莊越作為主角隻在一開始被介紹了下,剩下的不用他去應酬,有莫非仙代勞。


    這些殿主們平日裏都忙,難得有機會聚到一塊喝酒聊天,不知不覺天色黑了下來,朱碧潮看了看更漏,扭頭對汶若雲說:“若雲,時間不早,讓你徒弟陪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你就別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傾: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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