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院落, 離開偏僻又隱蔽的地帶,路上陸續遇到了人。


    有高層, 也有嫡傳,這些人臉色都很不善, 手裏提著武器,用警惕的目光搜索著四周。雙方交錯而過的時候,眼神要在倆人身上放個兩秒,才慢慢的移開。


    沈傾不動聲色,心下卻是鄭重,引發了這麽大的騷亂, 隻怕之後的行動會更難。


    遇到昨天相談甚歡的一個師侄, 莊越還主動上去搭話, 問了下, 得知搜了一夜山後沒有任何的收獲。


    “看來這人還挺厲害。”莊越以看熱鬧的心態分析,“一晚上都沒有找到, 那多半之後也不會被抓住了。”


    沈傾走在一旁,沒有說話, 對方不參與這個話題, 莊越顯得習以為常。畢竟他認識的沈傾, 就是這樣的人, 似乎沒有什麽能引發她的興趣,安靜而少言。


    莊越也不覺得無聊,他跟朋友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會話嘮, 一個人就能撐起所有的熱鬧。


    “我看啊,這個人不是以絕對不會被發現的方式藏了起來,就是已經離開後山。”莊越下了結論。


    沈傾有些訝異的看了看莊越,因為莊越完全說對了事實。


    離開後山的路口處,倆人遇到了莫非仙。


    “莫師姐。”莊越向她打招呼。


    “莫殿主。”沈傾微微頷首。


    莫非仙不著痕跡的審視了下沈傾:“你昨晚一直留在後山?”


    沈傾掩在袖中的手緊握,平靜坦然的回答:“是,莫殿主。”


    莊越微笑著說:“沈傾是為我來道賀的,我倆說到很晚,就讓她在我那邊住下了。”


    莫非仙高深莫測的輕輕“哦”了一聲。


    莊越沒意識到,沈傾卻明白他絕對是被懷疑了,從昨天晚上差點跟莫非仙撞了個正臉,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強大的意誌力,讓他克製著自己,無論內心如何,麵上也不表露分毫動搖。


    本來朱碧潮一直讓莫非仙盯著沈傾,鑒雲殿殿主還沒怎麽在意,一大早在後山路口這裏遇到沈傾,一下讓莫非仙有了懷疑的對象。


    “莫師姐,如果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一會兒還有課程要上。”莊越打圓場道。


    “嗯,你們去吧,上課要緊。”莫非仙輕輕的點了點頭。


    看著倆人的背影消失,莫非仙沉思了一下,抬手一招,不一會兒幾個身影落在她的身邊。


    “通知各處的人,都散了。”莫非仙沒什麽表情的說。


    “師父?”其中一個不解的看著她,“可人還沒有抓到啊。”


    “不用白費力氣,再繼續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收獲。”莫非仙丟下這麽一句,就轉身走了。


    另一邊,已經來到宮殿群附近的莊越,有些抱怨的說:“莫師姐真是,竟然問到你頭上來。”


    “畢竟我出現的時機不對,莫殿主疑心也是應該的。”沈傾平靜的說。


    被莫非仙那句話搞得,莊越心裏都有片刻懷疑,雖然很快這年頭很快被拍飛,可還是留下的存疑。


    可這會兒沈傾從容應對的樣子,一下讓那點存疑給潰散了。


    莊越成為嫡傳之後,課程也有很大的調整,從原來的大班,換成了隻有嫡傳為同伴的小班。


    功法和劍法的大課取消,由各自的師父來教授。


    原本隻是講講異聞傳說的課程內容,增加了遊曆指導,實用性更強。


    其他通用內容,也變成身份和地位更高的講師。比如丹藥課,從原來連嫡傳也不是的大齡師姐,變成了某位正式的丹師。


    學了一天下來,莊越頭都大了,沒精神的趴在桌子上。結束課程的沈傾拿著幾冊書,從書架中走過來,坐在他的身邊。


    “哎,現在這日子,比以前可緊張多了。”莊越大大歎息。


    沈傾唇角一彎,說:“如果你將來不打算成為丹師,這些內容聽聽就罷了,並不強求完全掌握。”


    “可我管不住自己啊——”莊越哀歎,“隻要是上課講過的內容,不記住,怎麽對得起花費的時間?”


    這是從小,莊爸莊媽給養成的學習習慣,隻要莊越上課認真聽見,記住了老師講的內容,那麽下課之後再怎麽玩,都不會再管他。


    就是憑借著這股勁,莊越才能在保持前三的成績的同時,還不耽誤交朋友和玩耍。


    正式丹師講述的內容,有了很多延伸的部分,相關應用也變多,一股腦的塞過來,就算他是學霸,也吃不消了。


    就好比原來隻是學習簡單的自然生物,學學花名,認識認識草跟樹。結果課本一下變成了藥典大全,直接從小學難度,升到大學難度。


    沈傾不打算勸莊越,等適應了普通弟子跟嫡傳弟子完全不同的授課方式,莊越自然而然會調整好。


    他相幫也沒法幫,因為進度不同,倆人沒在一個課堂。


    “你打算選修哪一種,作為輔助修行?”沈傾合上書,問爬起來的莊越。


    有些口渴的莊越舔舔唇,遲疑了一下說:“還是符咒吧,貪多嚼不爛,有這一項輔助鬥法就夠了。再說,我還要繼續編撰的工作,也沒有時間去搞什麽煉丹之類的。”


    看著那忽現忽隱的粉色舌尖,被舔得水潤亮澤的唇瓣,沈傾眸色一暗。目光挪開,他站起身,有些突然的說:“我先回去了。”


    “啊?”莊越愣愣的,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傾已經轉過書架,不見了。


    莊越撓了撓頭發,覺得最近沈傾有點不對勁,老是忽然離開,不是有事,就是要回去。


    “怎麽回事?難道是我最近哪裏做的不對,讓沈傾討厭了?”莊越忐忑的想著。


    想破腦袋,也不明白最近哪裏得罪了沈傾,莊越沮喪的把腦袋磕在桌麵:“算了,不管是什麽錯,還是先道歉吧。”


    太陽西斜,落在莊越的發上,他跳起來,“對了!今天要去裳雲殿!”


    成為嫡傳弟子後,跟剛入內門時一樣,也是有新的衣服領的。五件常服,五件練功服,共計十件。款式跟普通弟子不一樣,用料要更加的好。


    仙雲殿早前通知過莊越,算算時間差不多,應該都做好了。


    來到鑒雲殿,他直接去找紀師姐。紀師姐已經正式在鑒雲殿任職,有熟人好辦事,沒用多長時間,莊越就拿到了衣服。


    “莊越,你要不要做些私服?”紀師姐對他說。


    “嗯?可是門內不是要求穿這些製式衣服嗎?”莊越奇怪的說。


    紀師姐笑著,衝著莊越擠了下眼:“你是師叔輩的,總歸是有特權的。你沒見嗎?有部分高層,常年穿的都是私服。”


    莊越立馬興奮了起來,“真的可以嗎?”紀師姐又肯定了一次,莊越說:“我定五套私服!”


    紀師姐很爽快的拿出兩個厚厚的冊子:“這本是布樣,這本都是最新的款式,選選吧!”


    每年外門大集,產業裏的那些坑貨同門們,總是要打包圖樣,裏邊有將近三分之一都是新款衣服。


    對於隻能擦擦邊,在繡樣上變通,換著花樣轉回成本的裁縫們,這些新款衣樣,都是廢紙。能撈回來的機會,也隻有少數的高層和嫡傳了。


    對於那些人,紀師姐不太能搭得上關係,如今莊越魚躍龍門,成了現成的人選。


    看著紀師姐放光的雙眼,莊越隱隱覺得,自己好像要被坑。可穿私服的誘惑太大,就算被坑,他也捏著鼻子認了。


    把兩本冊子從頭翻到尾,莊越勉強選好了五身。


    紀師姐記錄下來,“你選的這些,也太低調,太樸素了。明明有很多亮麗,窈窕,又修身的款式。”


    “哈哈。”莊越尬笑,“我,我這個人就喜歡樸素點。”


    他真是白興奮了,冊子裏全都是京城裏小姐們時興的裙子樣式,漂亮是真漂亮。可惜,他不是女裝癖,沒有搜集的愛好。


    “好吧,你五天後來取。”紀師姐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釋。


    “莊越在這裏嗎?”一位嫡傳師姐過來,“我正找你,鮫綃製好了,殿主請你去過目。”


    莊越立刻什麽都顧不得了,把新衣服先塞給紀師姐,告訴她一會兒回來取,就跟著那位嫡傳師姐去了殿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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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裳雲殿是三進式,主殿後邊的那座殿宇,是獨屬於殿主的。


    窗戶都大開著,殿內的光線十分亮,殿主背著手,站在兩個大架子跟前欣賞。那架子上,掛著一個布卷,柔軟的布料垂落著,夕陽的光輝落在布麵上,角落裏一片耀眼的金紅。


    “哇——好美!”莊越眼睛都看直了。


    無意識的被那美麗無匹的布料吸引著,走到殿主身邊,凝視著鮫綃,遲遲的回不了神。


    靠近了看,鮫綃像是天邊在燃燒的火燒雲一樣,美得如夢似幻。


    “等過一陣,你再看。”旁邊裳雲殿主說。


    “嗯嗯。”莊越目不轉睛。


    等到太陽的餘暉完全消失,布麵上的金紅也漸漸的消退,殿內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才呈現出鮫綃本身的樣貌。


    果真如傳言般,這鮫綃薄如蟬翼,摸著絲毫沒有皮子的厚重感,而是像紗一樣半透,手摸上去,卻又極為的親膚舒適。


    燈光照耀在上,隱隱有一層朦朧的光澤,如雲如霞,隨著角度的不同,還變幻出不同的光暈。


    “你們狩獵的那個鮫人群,應該是由不同的兩個族群合並而成。”殿主托起其中一匹,“族群不一,底色也不相同,這匹偏月白,這匹偏青銀。你看看,要用哪一匹,作為主料?”


    莊越犯起了糾結,月白色像夜空中的月亮,很是柔和。青銀色如冰藍的冰糯種翡翠,給人一種清透感。


    他盯著兩匹完美得不可挑剔的鮫綃,心下一動。


    作者有話要說:  萌發了性意識的騷年喲~可不得了啊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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