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三州與仙都和魔宮妖都都不一樣。


    在太虛派的時候, 謝冰看的最多的就是雲煙浩渺的仙山霧海, 主色調為白色, 修士個個仙風道骨,淩然於眾。在魔宮的時候, 以繁複黑色為主,連天際都是黑色的, 穿透瓊宇的高柱與房屋瑰麗奢侈,處處透著縱情聲色的恣意放縱。


    而幽都不同, 它是死寂的, 深沉的。


    頭頂上是一片深沉的黑色,在白天的時候天際會漏出一抹微微的白色,直到夜晚,便是濃稠到無法穿透夜幕的黑色。


    通向最近的小鎮, 隻有一條窄窄的小道。


    到處是低壓的虯紮樹枝,重重疊疊, 盡管謝冰的視力還不錯, 卻總是感覺眼前籠罩著一層虛幻的什麽, 仿佛從黑霧中足以衝出來令人驚懼的存在。


    頭頂上不時飛過成群的蝙蝠與黑鴉, 發出來怪異的聲音,高大的枯樹上有時會倒吊著一些似人似怪的東西,就像是長在樹上一般極為恐怖, 一眨眼間便不見了。


    這裏就像是恐怖片現場。


    走著走著,一根白色的枯骨從土壤裏悄無聲息地鑽出來,瞄準了謝冰的腳踝抓了上去!


    謝冰攙扶著南宮無寐, 走的很慢很慢,她真是草了,她的運氣這麽不好的嗎?連枯骨抓人都隻抓謝冰不抓南宮無寐。


    她腳下沒停,先天法器冰霜靈劍自從從發帶變成冰霜色的靈劍,自動發招,自動將枯骨砍成了碎片。


    枯骨發出一聲無聲的哀嚎。


    她個子高了,看的也遠了,視線隨便一掃便看到腳下土壤在瘋狂湧動,蠢蠢欲動地想要反攻,謝冰心念微動,冰霜靈劍“轟”的插進土中,冰霜色的光影瞬間不見了!


    直至七秒後,地下傳來一聲悶響,又是“轟”的一聲,眼睜睜看著黑漆漆的地麵上裂紋縱橫,泥土翻飛。


    而冰霜靈劍像是邀功一樣,抖了抖身體,從黝黑的土壤裏蹦了出來,懸浮在謝冰麵前。


    它太亮了。


    亮到整個黑暗中它是最炫目的崽。


    謝冰低聲說:“你自己坐會兒。”


    她鬆開了南宮無寐,一手抓著冰霜靈劍隨著心意變幻成冰霜發帶,她現在是燕青的模樣,一身黑衣風流倜儻,長發如墨簪起來,頭上還簪著一朵黑色的不知名花朵——在幽都境內變幻成了浪子燕青,四季花都變成了幽都的花。


    冰霜發帶是她的顯眼特征之一,謝冰不敢再弄在頭上,她剛才是將冰霜發帶拴在了右手腕上,不露出袖口就看不到瑩瑩的光。


    可是現在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妥,她摸了摸腰間出現的白色折扇,這是一把名人扇,上麵的詩句謝冰沒聽過,上麵的署名謝冰也沒有聽過,應當也是幽冥的哪位文豪大神所寫。她實際上對於修仙界的文化並不了解,懶得看扇子上寫的什麽,隨手便將名人扇擱置在儲物錦囊裏。


    她總是要打架的,要是忽然從發帶變成冰霜靈劍,直接就露餡了。


    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發帶,“你打架太顯眼了,不然就變成扇子吧。”


    冰霜發帶有些委屈,它努力了半天,變成了一個通體冰霜色的折扇,謝冰又敲了敲它,“顏色太風騷,再低調一點。”


    這樣通透晶瑩的冰霜折扇,實在是太漂亮了!她怕是一拿出來折扇就被認出來了。


    冰霜折扇努努力,將折扇上的光芒收斂,變成了通體透明,隱帶著霜色的扇子。


    它盡力了……


    謝冰跟扇子糾結了半天,總算是弄好了,她隨手將扇子插在自己腰間,收手就要攬住南宮無寐的肩膀。


    南宮無寐繃著臉,直接蹲下,躲開了謝冰的手。


    他看上去疲憊極了。


    剛才謝冰讓他坐會兒,他不肯坐下,繃著臉站在原地。現在謝冰準備拉他肩膀走,怎麽就蹲下來了?


    他穿著一身黑裙,這最後一套女修黑裙還是之前大師兄給謝冰買的,這套衣裙最貴,因為它不用調尺寸,會根據第一次上身效果自動變幻尺寸,所以也是最貴的。


    隨著南宮無寐蹲下來的動作,裙擺一動,直接鋪滿地上,翻飛縈繞,看上去就像是一朵黑色罌粟花,美麗極了。


    謝冰眼眸中一動,“魔尊大人穿女裝,還挺好看的,真是小嫵媚。就是缺了點什麽……”


    缺了點什麽呢?


    她也蹲下來,與南宮無寐平視,瞬間與他的目光平視。


    南宮無寐的目光太可怕了!!


    他的麵容其實很是平淡,就是因為平淡,謝冰將他的長發拆開之後重新梳頭換了女修的發型,才顯得毫不突兀。


    因為身體靈氣散了正在遭受反噬,他的唇色看上去很慘白,眉頭也不自覺地輕蹙著,多了幾分惹人憐愛的意味。


    雖然是一米八幾的個子,但是修仙界中什麽模樣的修士都有,不仔細去看,也看不出來是個男人。


    “我,好,看?”


    “我,嫵,媚?”


    謝冰的誇讚讓南宮無寐更暴躁了。


    他陰沉著臉,顫了顫嘴唇,“謝冰,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謝冰敷衍點頭,伸手掰住南宮無寐的臉看了看,瞬間他的眸色便幽深了起來,那是凜冽的殺意,但是謝冰也不是為了看他的真容……他的真容她一清二楚。


    她隨手從儲物錦囊裏掏出來一盒胭脂,大拇指沾了沾小盒子,便要向著南宮無寐的臉上抹去。


    南宮無寐的瞳孔都縮了!


    他再閃身——可是剛才便是蹲下來躲謝冰,這次躲無可躲,身體往後傾,謝冰往前來,她的身體手長腳長,直接將南宮無寐結結實實壓在身下。


    謝冰從上而下壓在南宮無寐身上,一把摁住了亂動的魔尊大人。


    她的手,一把掐住了南宮無寐的脖頸。


    麵上噙著笑,謝冰的笑容卻冷得令人發顫,“南宮無寐,我現在不殺你,不讓你跪下喊爸爸就已經是萬幸了,你再躲,躲到哪裏去?”


    這個畫麵很熟悉。


    熟悉到南宮無寐眸色變了幾變,最終緩緩地閉上眼睛,“你會後悔的。”


    他認命了。


    謝冰漠然一笑,“我後悔的事情多了去了。”


    比如說她現在就有點後悔沒殺南宮無寐。


    她懶得理魔尊大人的心情,大拇指直接往下,擦在了南宮無寐蒼白的嘴唇上。


    拇指指腹觸碰到的那一瞬間,便感覺到冰涼彈軟,魔尊大人的嘴唇……摸上去感覺倒還不錯。


    她隨手在他唇上抹了抹胭脂,染上了紅色,捧著他的臉仔仔細細端詳了一番,又在嘴唇上揉撚了一番。


    南宮無寐緊緊閉著眼睛,酥麻的觸感直接從嘴唇傳到頭頂。


    謝冰以男人的身體壓製住他,兩個人這樣的接觸,若是旁人,早已經被他碎屍萬段。


    他冷聲道:“可以了嗎?”


    謝冰滿意地看著自己打造的咬唇妝,“你更適合這種,很好看,很完美。”


    這下應當是沒人看出來了。


    她從南宮無寐身上爬起來,南宮無寐睜開眼睛,默默坐起身來,拉了拉他的衣裙,忽然道:


    “你……看到了?”


    謝冰一時沒明白南宮無寐什麽意思,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她極為坦然地點頭:


    “看到了。”


    謝冰默默想,不僅看到了,還摸過了。


    下一句,南宮無寐又問:“……你都看了什麽?”


    “……該看的都看了。”


    謝冰露齒一笑,蹲在坐著的南宮無寐麵前,露出來變態的笑容,“不僅該看的看了,該摸的也都摸了,胸肌腹肌都摸過了,魔尊大人還想知道什麽?”


    南宮無寐:“……”


    他垂著頭,剛染上紅色的唇想要說什麽,最終道:“事急從權……本尊不怪你……”


    謝冰笑得更變態了,比色魔還要變態那種笑:“魔尊大人,我太急了,要是再不配合我,我也要死了,死之前肯定等不及,一定要給魔尊大人暖床了。”


    魔尊大人僵硬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謝冰:“你現在是男人!”


    “對。”


    謝冰笑眯眯道,“殺人嘛,你在行,雙修嘛,我在行,所以現在你不行,我還行,你再鬧騰我就……”


    她想了想,“日你!”


    南宮無寐的臉色瞬間青了。


    謝冰早就不耐煩了,剛才南宮無寐一直不讓她扯著走,現在又因為女裝的問題跟她鬧,她有那麽善良嗎?


    她威脅了南宮無寐,站起身又俯下身便要將南宮無寐抱起來:“你走不動了,我們必須盡快進城。”


    瞬間,變成公主抱的姿勢。


    南宮無寐的臉色更青了。


    他周身沒有力氣,自暴自棄地咬謝冰手腕,“不能這樣抱我。”


    謝冰被他咬的不疼,但是咬的煩。


    行,謝冰放下他,準備背他。


    南宮無寐僵立在原地,死活不上她的後背:“本尊從未被人背過!”


    “你走不走?”


    謝冰沒想到都這麽威脅南宮無寐他還這麽龜毛,謝冰冷笑一聲,“是你自己選的。”


    她微微俯下身,麵對麵,一把抱住南宮無寐。


    健碩的手臂用力,直接極為熟練的分開他修長的大腿。


    一個標標準準的考拉抱。


    南宮嫵媚抱著謝冰:……


    他想要說什麽,驟然間反噬加劇,胸腹間湧上一股血,他生生咽了下去,沒有露出一點倪端,隻是臉色更為蒼白無力些。


    他無力地回抱著謝冰,平平無奇的臉上恍恍惚惚:“……你這是什麽姿勢?你怎麽可以用這種姿勢對本尊?”


    “……你這般熟練”……的掰開大腿,“……到底有多少雙修伴侶?”


    他說話聲音斷斷續續,漸漸微不可聞。


    謝冰摁著他後背就走,不耐煩地道:“你怎麽滿腦子的黃色廢料?我抱孩子抱多了!”


    當初她哄孩子那會兒,就是這麽抱宿采逸的。


    她考拉抱著他,走路快多了,謝冰總算是沒有那麽煩躁了。


    南宮無寐頭無力地靠在她健碩的肩膀上,沒回話。


    可能被她氣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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