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說的昆侖眾人麵麵相覷,連瑤長卿一時間竟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自從做了這昆侖掌門,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這麽訓斥他了。要知道他可是昆侖掌門,昆侖乃是天下道門領袖,坊間就有天下道門出昆侖一說,就連門下弟子入世修行也是見人高三級,哪個不給麵子,今天在昆侖山上,玉虛宮前,一個昆侖掌門竟讓人當晚輩一般訓斥。這可是亙古未有的事啊。


    “混賬!”郝長劍大喝一聲:“哪裏來的妖婦,還自稱什麽聖母,竟敢在我昆侖山上撒野,快快報上名來,否則休怪貧道劍下無情!”


    “嗯?”那聖母臉色一寒,“找死!”


    郝長劍看到那聖母臉色變寒的時候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冰冷刺骨,聽她說完“找死”兩個字隻覺得心頭一緊,慌忙橫劍身前,還未來得及再使手段,一股巨力撞來。


    這一撞之力用得巧妙,勢大力沉卻又沒有將郝長劍撞飛,反而讓他覺得還有一股向下的力好像要將他壓到地下去。郝長劍隻覺得自己是海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可能傾覆,這種感覺就像自己剛入山門時麵對當初掌門師尊的壓力。


    “不可能!”郝長劍大喝一聲,身上黃光一閃,壓力頓時輕了不少,感覺現在活動也自如了些。隻是那澎湃的力道依然推著自己,即使腳不動,身子卻不停後退。


    “哦?土氣朝元!這就想擋住我?”那聖母冷笑一聲,玉足微提,向前小小的踏出一步。就在她這一步踏出的那一刻,郝長劍幾乎是瞬間退了一丈,他有中央黃帝坐定土氣朝元,身不動,這一退加之身上還有一股向下的壓力,竟是在麒麟崖上劃出兩道溝來。


    郝長劍此時突然一把推倒了發冠,從泥丸宮處飛出兩把小劍,迎風漲起三尺被他抓在手中,嘴一張從口中射出一道庚金之氣,白花花附在那雌雄雙劍上。身上黃光大亮,裹著身前放著刺眼白光的雌雄雙劍向前踏出一步。


    “哼哼!”聖母鼻子裏哼了一聲,顯然不把這手段放在眼裏。“這對劍倒是好寶貝,不過金氣朝元而已,你們還是不知道差距嗎?”


    說完那聖母抬起右手伸出纖纖食指,指尖前突然亮起白光,不像郝長劍的庚金之氣那般刺眼,卻讓看見的人覺得銳利無比。隻見那聖母輕輕向郝長劍一點,白光倏而飛出直奔郝長劍麵門而去。


    “莫傷我郝師弟!”


    “嗡!”白光去路上突然出現一口鍾,那白光打在鍾上轟然散開,而大鍾也被撞得嗡鳴不停。


    一見這口大鍾那聖母不由的臉色一變,伸手從袖子裏掏出一尊玉如意來,劍指一點,如意大放光芒,護在身前。


    鍾聲停下來時,這聖母安然無恙,可她身後一幹人隻覺得手軟腳麻失魂落魄。


    “所有弟子先回玉虛宮!”瑤長卿對身後門人吩咐道。


    “落魂鍾!怪不得那對劍眼熟,原來現在昆侖山上是廣成子的道統,隻不過這寶物在你們手上實在是暴殄天物。”


    那聖母話還沒說完突然回手抓起玉如意向頭上抽去,此時一方印離她頭頂也隻剩五尺距離了,聖母的玉如意剛剛舉過頭頂便與那印撞到一處,隻聽得“哢嚓!”一聲脆響,那玉如意寸寸碎裂開來。接著那印攜萬鈞之勢向聖母砸下來。


    “噗!”這大印一下印在那聖母的胸口上,直接將那聖母砸了一個仰麵朝天。這邊裏瑤長卿卻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竟然隻是砸倒了,瑤長卿手裏這寶貝來頭他相信全天下沒有幾個可比,他接掌以來都從未有用得著的時候,今日即使用上這鎮山之寶,加之自己暗下辣手,竟然隻將她砸跌一跤。這是在開玩笑嗎?


    “啊!聖母!”那聖母身後一群人更是大驚失色,趕緊上前一人來摻,其他人更是七嘴八舌指著瑤長卿大罵:“無恥老道!竟然偷襲我家聖母!”“竟然妄稱名門正派,原來是偷偷摸摸的小人!”


    “原來現在玉虛宮是廣成子那廝的道統!連這寶貝都留了下來,你很好!”


    那聖母甩開前來攙扶她的弟子,站起身來說道:“你昆侖上下這道行不見當年盛景,隻是這臉皮與手段倒是全都繼承下來了。”


    “所有人回玉虛宮!”瑤長卿衝那聖母施了一個大禮,道:“晚輩也是迫不得已,隻怕教聖母識見了這寶貝便難以建功啊!不過……”瑤長卿頓了頓:“不過若要天下人知道聖母這身份地位,怕也隻會說聖母以大欺小罷了!”


    瑤長卿此番話落,仿佛在昆侖眾人頭上澆下一盆涼水,這聖母什麽來頭,連掌門都要自稱小輩。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玉虛宮裏從來都隻會巧舌如簧搬弄是非。”


    瑤長卿衝番天印一招手,那印滴溜溜變小朝他手掌飛來。同時他麵帶微笑衝著聖母說道:“先前晚輩救人心切,倒是晚輩失禮了!”


    麒麟崖上張劍一看著被落魂鍾擋下的攻擊大鬆了一口氣,而對麵那什麽聖母也被掌門砸了一跌,就在形勢一片大好之際,他忽然看見自己師傅將一柄劍祭到空中,接著雙手執劍直刺瑤長卿。嚇得他大叫一聲:“師父!你做什麽!”


    “師弟怎麽了!”瑤長卿聞聲大驚,他還沒等回頭卻隻見一截劍尖從自己的胸口穿出。“噗”一聲他的視角已經變了。


    “爹!小心!”瑤金翎眼看著自己的郝師叔積累了半天的法力,目標竟然變成自己的父親,發動的一瞬間便至父親與死地,當郝長劍的寶劍沒入瑤長卿的後心時,她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人狠抓了一把。


    “噗”隨後瑤長卿的身體爆成一團濃霧,下一刻他在後方一丈遠處突然憑空出現。還未等她鬆一口氣便看到了瑤長卿身後郝長劍祭起來的另一把劍。太近了,近的幾乎是抵在瑤長卿的身上。前方,麵對著劍尖上掛著一個草人的郝長劍,嘴角扯開一個弧度,左手劍指微微一勾,他祭在空中那把劍立刻刺下。


    縱使瑤長卿經驗豐富心思縝密,在當下自己被同門修道幾十年的師弟偷襲後,在替身草人替救他於致命一劍時,在替身草人將他隨機傳送開一段距離那一刻,他也無法立刻明晰事態。在劍氣臨體那一刻,他能做到的也隻能是本能的側了一下身子。


    就這本能的側一側身子,到底是沒能讓郝長劍的寶劍刺破自己的心髒。但這依然不是什麽好事,這寶劍瞬間穿透了他的胸膛,那劍氣順著傷口侵入,刹那間瑤長卿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好像被鋼刀刮了一遍,“哇”的一聲吐了好大一灘血。


    但這時容不得瑤長卿顧忌體內傷勢,恰好此時番天印回到他手上,他順勢翻手砸向寶劍,下一刻番天印準確的砸到胸前露出的劍尖上,那劍被印砸中刷的一下從傷口處倒飛出去。把體內的寶劍砸飛,瑤長卿伸手從袖子裏抽出兩張道符,胸前背後傷口上“啪啪”各貼一張。隻見那道符青光一閃,然後就消失了。而瑤長卿的傷口也消失了,仿佛剛才沒挨那一劍。


    “掌門師兄寶貝不少,隻是師弟我的劍可不僅僅是鋒利而已,不知道體內的劍氣師兄能否降服的了。”


    瑤長卿麵色慘白,手裏掐住印決,雙唇緊閉似乎情況不容樂觀,此時連說話都不可以。


    “嗬嗬嗬嗬!”那聖母笑起來,“婷婷說此次上昆侖山來,她都安排好了,隻管讓我事半功倍,我還以為隻是借用這傳送陣一下,沒想到她在這昆侖裏還埋了一顆暗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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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子中,石桌上,茶壺裏的水咕嘟咕嘟的翻滾著,青衣道人放下茶杯,剛才天上降下一道匹練似的星光,直飛入昆侖後山。一般人根本看不到這星光,但青衣道人眼中的世界卻是另一種樣子,有道是“不畏浮雲遮望眼,隻緣身在最高層。”


    青衣道人抬眼看了看那星光的來處,嘴裏輕輕說道:“怎麽?你現在當官當得很是威風嘛?道根沒了,連骨頭都是軟的了?”


    說完青衣道人低頭從腳邊拾起一片碎瓦,用中指在茶杯裏沾了沾,然後以茶水在瓦片上寫了一個“通”字,接著手指一彈,瓦片嗖的飛向那星光源頭,眨眼間消失不見。


    然後青衣道人便不再看那星光,“好吧!該去玉虛宮走一遭了。”說完青衣道人伸手在石桌上一抹,那套茶具便統統不見,連一點水漬都沒有留下,仿佛那茶杯、那咕嘟咕嘟響著水的茶壺都是幻覺一樣。


    青衣道人轉身負手向山上行,一步到昆侖城外,在常人眼中,這昆侖城便是山頂了。但實際上卻相謬千裏,這裏隻是山腰,真正的昆侖山門隱在禁止之中。若沒有指引,特殊功法根本不得其門而入。


    青衣道人站在城門外皺起眉頭,他印象裏上次來還沒有這座雄城。“真是愈發墮落了!”他抬腳,第二步便過了昆侖城。回頭看看這座城,忍不住撣撣衣服。“汙穢不堪!臭不可聞!”這便是他對這大陸上人所向往的仙家福地所給出的評價。


    第三步他便進了昆侖的山門,沒有了讓他討厭的凡塵惡味,青衣道人顯然心情好了不少,左瞅瞅,又看看,沿著台階拾級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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