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海市的修行者,與金陵城廝殺半天,滿地皆是鮮血的華海,有一家賣板麵的小攤,難得的還在營業。


    老板是一位佝僂著身子,有些駝背的中年人,小攤旁的鍋裏,剛下進去新鮮的板麵。


    鍋的旁邊,擺放著幾張桌子,其中一張桌子上,放滿了吃板麵所要加的鹵。


    鹵的香氣,順著微風飄散,人聞了之後,肚子裏的饞蟲頓時蠢蠢欲動。


    在滿地鮮血,到處廝殺,有無數修行者隕落的華海,竟然還有小攤冒著生命危險出來賣板麵。


    何惜白手裏依然拿著原先的那本書,從華海大學走到板麵攤旁邊,然後坐了下來。


    “吃什麽?”老板頭也不抬,雙手還在揉著麵團。


    何惜白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江華清要死了,你還不走?”


    他對板麵攤的老板,似乎很是熟絡,拿起一雙筷子,夾起一塊豆腐吃了起來。


    “一塊豆腐兩元。”老板說道,“江華清要死了,和我有什麽關係?”


    “其實你清楚,江華清困在金陵城的鄭家人,趁著金陵城的強者大舉進犯華海的時候,已被南宮世家的強者救走,南宮家你惹不起,隻好孤注一擲,想要把鄭伊人搶走。”


    何惜白咀嚼著香中帶辣的豆腐,滿嘴的油膩,他平靜的說道。


    此時,老板抬起頭,一雙眼睛充滿著渾濁的目光。


    “她正在閉死關,無法參與這件事情中來,如今江華清和江塵都會死,待到她出來,我需要對她有所交待。”


    老板靜靜地說道,在他提到那個她時,滿臉柔情,渾濁的目光中,隱現出精芒。


    似乎,那個她,是他心中的希冀。


    何惜白微微一歎,說道:“何必那麽癡情?你守護了她二十年,已經夠了,她是陌家人,而你與陌家是天生死敵,你與她注定不可能,如今江華清和江塵的死,皆是咎由自取,二十年前的禍根,此時一旦爆發出來,誰都壓不住。”


    “秦家小子此時已經成長起來,他的實力已經非常可怕,即便是我也感到心悸,你如果抓了鄭伊人,觸了他的逆鱗,那麽你也會死。”


    老板停下揉麵的手,淩亂的頭發下的眼睛,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彎著的身體直了起來。


    他的身材高大,沒有一絲佝僂的模樣,相反他的模樣剛毅,可以看出年輕時必是一位英俊之人。


    “我不想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天天淪落在街頭,回到家裏孤零零,冷清清,難道像你這樣就是好的歸宿?”


    “作為一名修行者,你確定你適合,或者能夠藏身於華海大學,直至生老病死?”


    “你是修行者,你的心不在這裏,而是在修行,在天道。”


    老板語氣微冷,看著何惜白,帶著質詢的意味。


    何惜白說道:“顧易行,不要執迷不悟,我不會看著你去送死,陌蘭此人,不值得你這麽做。”


    顧易行聞言,手掌微微一握,一股可怕的氣勢,從體內爆發出來。


    砰!


    一聲響,板麵攤子直接粉碎,豆腐在強大的氣勢之下,變成了齏粉。


    此時的他,竟然是一位靈元境巔峰的強者。


    “不準說她!”


    顧易行死死盯著何惜白,語氣冷到了極點。


    在他心中,陌蘭就如同雪山上的雪蓮花,任何人不得褻瀆。


    何惜白依然坐在凳子上,在他強大的氣勢保護下,屁股下的凳子沒有受到絲毫波及。


    “不管如何,顧易行你別忘了,你是顧家人,陌蘭早已嫁做人婦,她的孩子都已經死在了華海,你再如何維護她,也改變不了事實。”何惜白拿著書,站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顧易行緊握著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做著劇烈的掙紮。


    “如果陌蘭出關,非要報仇的話,你告訴她,秦家人不能殺,否則的話,我不介意去海東星島的陌家走一遭。”


    何惜白留下一句話,徑直走進華海大學。


    “為什麽如此袒護秦家?”顧易行不解,質問說道。


    他實在想不出何惜白與秦家有何交集,但是不明白為什麽何惜白如此袒護秦家。


    “秦朗是華海大學上學,他是我的學生!”


    顧易行盯著何惜白的背影,眼中充斥著無盡的折磨,鄭伊人就在華海大學,這一點可以確認。


    殺進華海大學,勢必要與何惜白交手。


    況且,何惜白不但袒護鄭伊人,就連秦家也偏袒。


    何惜白有著風公子的稱號,在修行界是一位極可怕的人物,顧易行不確定自己能夠勝得了他。


    不過,應該一試,不出手試一試,他如何甘心?


    “對了,豆腐錢,喏,暫且欠你一元,早上起來忘了帶錢,這一元錢還是坐公交的錢。”


    就在顧易行掙紮,想要出手之際,忽然何惜白的聲音飄了過來。


    一枚硬幣,從何惜白的手中彈出,飄然的飛了過來。


    硬幣並不重,不過卻像有人托著,不偏不倚,不高不低,直直的飛向顧易行。


    顧易行見到硬幣飛來,豈敢怠慢?


    他看得出來,這枚硬幣有何惜白真氣的加持。


    於是,他運起真氣,凝神以對,如臨大敵,然後謹慎的伸出手。


    他的手出現在硬幣下方,此時硬幣落在他的手心。


    轟!


    硬幣落在手心。


    這枚硬幣宛若山嶽之重。


    顧易行心中一驚,急忙氣轉三十六重天,欲把硬幣死死的拖住。


    因為,此刻他放手亦不是,不放手亦不是。


    呼!


    硬幣就像是一枚暗器,被這股力量直接打飛,射向天空不知所蹤!


    顧易行滿臉羞怒,指著才進入學校的何惜白,怒喝道:“何惜白,你敢耍我!”


    他又羞又怒。


    因為在他氣轉三十六重天,凝神以對,以前所未有的認真,想要把重逾萬斤的硬幣拖住時。


    硬幣身上疊加的力量,忽然間憑空消失,變成了一枚普通硬幣。


    這正是為何那枚硬幣,被他一舉托飛,射進天空不知所蹤的原因。


    隨即,他便沉默下來,想到何惜白神仙般的手段,散發著精芒的眼睛,逐漸變得渾濁。


    秦朗從江華清的話中,不難聽出對方的背後還有指使者。


    江華清的背後到底是誰?


    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能量,去指使江南省的第一強者?


    “你背後是誰?”秦朗淡淡地說道。


    此時秦天行也再次走上高台,盯著江華清。


    當年的辛秘,即便是秦天行,也知道的內容不多。


    江華清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說道:“踏入道基境,就由不得你猖狂了秦朗,你殺了我,殺了辰兒,你們會灰飛煙滅。”


    “想知道我背後的人是誰,那麽請到下麵問我吧!”


    他說完,便欲自盡而死。


    秦朗冰冷的目光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忽然,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抬頭看向遠處天空。


    輕微的破空聲傳來,一枚從天而降的硬幣,不偏不倚恰好洞穿江華清的眉心。


    江華清雙眼一瞪,眼珠子差點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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