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事大好事。”</p>


    人未至,爽朗的笑聲就已先到一步。</p>


    張敬忠臉上是滿麵春風,走起路來是虎虎生風。</p>


    喬管家上去幫他脫去大衣:“老爺,什麽好事,值得您這麽高興?”</p>


    正在把腦海裏記憶寫成檔桉的張明月抬起頭說:“我猜肯定是升官了唄,是不是啊爹地?”</p>


    “嘿,真被你猜到了。”</p>


    張敬忠挺了挺胸膛正經道:“上午我被日本人叫去,守備司令清泉將軍給我頒發的任命狀。</p>


    現在你爹地正式是奉天警察廳廳長了,比起原來還升了一級。”</p>


    瞧他那得意的樣子,比幹什麽都開心。</p>


    對於體驗過大權在握的滋味,習慣享受旁人阿諛奉承的人來說,擁有大量錢的滋味,遠不如擁有權力給他帶來的滿足感。</p>


    張明月太清楚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少不了為他唱讚歌。</p>


    把張敬忠誇得心裏美滋滋的,張明月又提醒他:</p>


    “山本君跟清泉少將走得很近,爹地你當廳長的事,少不了他從中出力。</p>


    吃水不忘挖井人,咱們應該去感謝感謝人家。”</p>


    不說就忽略了,一提起來張敬忠著急了,那明顯是個粗的不能再粗的腿了,自己怎麽就沒第一時間去呢?</p>


    好在現在也不遲,他連杯水都沒顧得上喝,馬不停蹄的出發。</p>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一家子都是官僚資產階級。</p>


    對於國家是什麽樣子他們完全不感興趣,隻想自己能否爬上統治階級上層,繼續保證他們優握的生活穩中有升。</p>


    至於說給日本人當差,對於他們來說,跟原來滿清的時候有什麽區別嗎?</p>


    推翻滿清的民國才二十幾年。</p>


    滿清可撐了二百六十八年,比民國可久太多了。</p>


    二十幾年來扭轉兩百多年,深深的種在人們腦海裏的思維?</p>


    對於大多數人是不可能的。</p>


    抗戰年代層出不窮的漢奸走狗,根子還是在這。</p>


    “感謝的話就不必多說了,我喜歡看實際行動。”</p>


    陳浩麵對登門道謝的張敬忠,語氣平澹的說道。</p>


    他推動對方上位可不是為了聽感謝的話,是警察廳所擁有的權利職責,對於陳浩的生意計劃頗有用處。</p>


    有利益才會投資,並不存在大發善心的可能。</p>


    “那是應該的,有什麽事您吩咐一聲,看我表現就行了。”</p>


    張敬忠語氣謙卑,謙遜的都有些過分,絲毫沒有新上任警察廳長的派頭。</p>


    當上警察廳長隻是第一步,想要更長久的把持住權力,一定少不了日本人的支持。</p>


    他請教陳浩,在奉天的日本軍政界,他應該拜哪座碼頭,又該準備些什麽禮物?</p>


    </p>


    前者顯而易見,是清泉鎮一少將。</p>


    他們都在為一個利益而努力,有共同的利益在一起,相互幫持就是理所應當的了。</p>


    “聽說過斯蒂龐克牌原理和玉麵金佛理論嗎?”陳浩抿了一口茶水輕飄飄的問道。</p>


    張敬忠聽得直愣神:“這,是我孤陋寡聞了,還真沒聽說過。”</p>


    斯蒂龐克牌轎車,加上關稅小兩萬美元,就陳浩那天去拜訪乘坐的那一輛。</p>


    少將一看就喜歡上了,席間稱讚連連。</p>


    現在,少將的座駕從別克牌轎車,換成了斯蒂龐克牌轎車。</p>


    這車可貴,算了一下差不多五萬大洋,張敬忠覺得咬咬牙送一輛沒問題。</p>


    有了權利那還怕撈不回來?</p>


    上麵要的孝敬多,無非就是下麵再撈的狠一些。</p>


    “玉麵金佛理論又是什麽?”張敬忠追問。</p>


    陳浩說:“金佛樣子不重要,關鍵是夠分量,黃金就有兩斤重。”</p>


    張敬忠聽的除了罵日本人黑,就隻能選擇再咬咬牙了:“山本先生,我明白了,給我一些時間,這兩樣東西一定送來。”</p>


    陳浩眨了眨眼睛,這個張敬忠不會以為他是在索賄吧?</p>


    他索性直接說開了:“你再有錢也不可能比我有錢,我是告訴你,兩樣東西都已經送給了將軍。</p>


    隻要我讓你辦的事情不出差錯,你就可以高枕無憂安心當廳長。”</p>


    其實陳浩隻是推動了一把,加快了任命的推進。</p>


    那兩件禮物,完全是他用來拉攏清泉少將送的,跟張敬忠關係不大。</p>


    但是並不妨礙他借此賣個人情,讓張敬忠踏實的辦事。</p>


    果然,張敬忠意識到自己理解錯誤了,不用送禮,還是人家幫他送了差不多十萬大洋的禮物,態度立即變得愈發熱情積極了。</p>


    麵對陳浩要求他做的一件事,他告辭後到警察廳走馬上任。</p>


    連幾個下屬都沒認齊全,立即吩咐人去辦事,比聽別人馬屁吹捧都上心。</p>


    在張敬忠看來,撈錢的重要性,還要擺在聽馬屁吹捧後麵。</p>


    然後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保住權力重要。</p>


    ……</p>


    紅四團。</p>


    閻國明忙碌研究一份又一份文檔,杯裏的熱茶已經涼透了都沒顧得上喝。</p>


    多了一個營的武器裝備,紅四團立即迎來了大發展。</p>


    從兩個連擴展到了兩個營,招募三四百號人的新兵,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要管。</p>


    還有更嚴重的幹部不足問題,隻能原地提一級,班長當排長,排長當連長,連長當營長。</p>


    雖然職級提上去了,但是管理能力不是一下能提高的。</p>


    梳理團內部的各種雞毛蒜皮的事物,是閻國明這些天弄得心力交瘁,眼睛下方多了深深的黑眼袋。</p>


    “報告。”</p>


    通訊兵敲門走進來行了一禮:“團長,前線彈藥又快用光了,齊代營長讓趕緊往上送彈藥。”</p>


    “彈藥又是彈藥,這一打仗彈藥消耗的如流水。”</p>


    閻國明皺眉很不高興的抱怨。</p>


    窮日子過怕了,就喜歡存。有道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裝滿幾間房子的彈藥,讓他能睡安穩覺。</p>


    可看著但要一車一車的往外拉,彷佛割他肉似的。</p>


    但是沒辦法,打仗哪有不消耗彈藥的,總不能讓戰士們拿著沒子彈的槍跟敵人戰鬥。</p>


    閻國明批了個條子,讓戰士去找後勤處安排。</p>


    “那個小王,你去把焦部長找來,問問他說好補充給咱們的彈藥有消息了嗎?”</p>


    閻國明放下鋼筆灌了一口冷茶,陷入了思索。</p>


    郭文誌明麵上在抗日,暗地裏的確是跟日本人有交易。</p>


    在桃花山前線,剛增援來的日軍,近幾天好像看不見三八六團的陣地,反而對紅四團堅守的側翼陣地很感興趣。</p>


    幾日來的連續進攻,使他們承受了很大的壓力。</p>


    往前線運輸彈藥的運輸隊,發現路上有日本人狙擊手的埋伏,卻沒有對他們開槍。</p>


    懷疑日本人是在搞調虎離山,根本目的還是在被抓來的淩織羽身上。</p>


    真田茗是個狙擊手,有沒有可能就是那些狙擊手當中的一個?</p>


    他們不好判斷。</p>


    那些人偽裝的非常優秀,如若不是熱成像頭盔,根本發現不了。</p>


    即使確定了目標所在的位置,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也隻能把他們從環境中區分出來,偽裝後的麵貌是完全無法看清的。</p>


    如果僅僅幹掉這些狙擊手,那非常容易。</p>


    但是陳浩要求的是活捉真田茗,就非常困難了。</p>


    包圍活捉一個狙擊手,人還沒衝上去,就得被人家挨個點名,倒在血泊中。</p>


    閻國明自然是想抓了人換取豐厚的報酬,但是也不能拿戰士們的生命開玩笑,隻能暫且放一放。</p>


    “老閻,快出來看,看我拉回來什麽了!”</p>


    焦部長充滿喜悅的聲音,隔著院子都聽得真真的。</p>


    閻國明起身往外走:“有什麽好東西,值得你這麽高興?”</p>


    走到大門口,瞧見由馬車排成的長隊,拉著再明顯不過的軍火木箱,他頓時理解了。</p>


    “這是哪來的?”閻國明興奮地追問道。</p>


    焦部長眯眼笑道:“還能是哪兒來的,當然是那位主,答應咱們的那一批。”</p>


    郭文誌跟日本人有交易,誰也不知道這有沒有他的眼線。</p>


    關於陳浩的身份,他們默契的不再提及。</p>


    “都拉到後勤處入庫。”閻國明跟著戰士們一塊去,路上跟焦部長詢問情況。</p>


    得知武器是從關外運出來的,他還挺驚奇。</p>


    閻國明問道:“日本人能讓武器流到咱們這邊?”</p>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去上次那個村子接的貨。”焦部長也好奇過,但這種事情不好多問。</p>


    雖然武器禁運形同虛設,德意誌的飛機大炮坦克還一船一船地往過賣。</p>


    但是日本人肯定是不願意,跟他們打仗的敵人擁有輕易的買到武器。製造麻煩從中阻撓,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了。</p>


    閻國明心領神會不再多問,把注意力放在了武器上。</p>


    撬開一個長條木箱,嶄新的還刷了槍油的步槍,拿在手裏沉甸甸的。</p>


    他舉起槍試著瞄了一下感覺有些沉:“這有七公斤吧,太沉了,是什麽槍來著?”</p>


    “美國牌子,叫什麽恩菲爾德M1917步槍。”焦部長拿出單子掃了一眼,才叫上名字來。</p>


    上麵記載了槍支的數據性能,空槍四公斤,使用7.62×63mm槍彈,彈夾五發。</p>


    嗯?</p>


    怎麽還多了三公斤?</p>


    焦部長翻了一頁:“搞錯了,這個是勃朗寧自動步槍,能裝二十發子彈,跟捷克式輕機槍差不多。”</p>


    “是輕機槍嗎?沒有兩腳支架,我還以為是步槍呢!”</p>


    照如此說,閻國明還覺得有些輕了,捷克式輕機槍可有十公斤。</p>


    他就是不明白這怎麽叫自動步槍。</p>


    其實是曆史原因。</p>


    一戰的時候,還沒有流行輕機槍這個單詞,在英語裏對彈匣供彈、重量輕的連發武器是叫作自動步槍。</p>


    所以彈鏈供彈的水冷式機槍,被命名為M1917勃朗寧機槍。</p>


    而彈匣供彈的自動步槍,命名為M1918勃朗寧自動步槍。</p>


    勃朗寧自動步槍後來有過改版,增加了支架等。</p>


    隻是這一批別看保養的不錯,其實是老版的庫存貨。</p>


    陳浩那位美利堅同行精明的很,當初采購的時候就算計好壓低成本,以獲取更多的利潤。</p>


    隻是大聰明沒有研究市場,運來放了兩年愣是沒賣出去。</p>


    步槍輕機槍和重機槍,還有手榴彈,閻國明一樣拿出來兩件擺弄試了試手感。</p>


    “這美國牌子的武器用起來還不錯啊!”他頗為感慨道。</p>


    “武器是不錯,關鍵是數量還很足。”焦部長笑眯眯道報上了數字。</p>


    步槍一千條,自動步槍五十支,重機槍二十挺,各種子彈二十萬發,以及手榴彈五十箱。</p>


    閻國明笑逐顏開道:“陳浩這人能處,出手也忒大方,直接甩一個團的裝備。”</p>


    焦部長點點頭認同道:“是啊!他這人確實大方。哪像郭文誌那家夥,比山西老財還老財。</p>


    咱們幫他打仗,扛住了日本人的進攻。按道理咱們算是打短工的,主家不說給工錢,最少也得管飯吧!</p>


    這家夥摳摳嗖嗖的,一點子彈手榴彈都斤斤計較,弄得好像咱們是占他便宜了。”</p>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反麵典型一比,顯得陳浩大方都沒得說了。</p>


    兩人是止不住的感歎。</p>


    高興過後,還要考慮現實。</p>


    這麽多武器裝備怎麽分?</p>


    上次那一個營的裝備,被吳司令拿走了一半,趙辰擴編的二營,新兵蛋子還都拿著梭標大刀片子。</p>


    “不行咱們吃點兒虧,給他們分一半。”</p>


    閻國明倒是特大方,可焦部長聽得直搖頭。</p>


    紅二團和紅三團已經來了。</p>


    都是團級單位,一樣幹活的,你拿一半,人家兩家分剩下的一半,誰能樂意?</p>


    要是隻拿三分之一,閻國明是發自內心的不願意。</p>


    他思量了片刻說:“這麽著,咱們團拿四成,他們一人拿三成。要是這還不滿意,那就去戰場上掙。</p>


    幹掉鬼子那個步兵大隊,誰出力最多,誰就多分。”</p>


    焦部長讚許道:“這辦法好,隻要司令不拉偏架,諒他們說不出什麽來。”</p>


    兩人商議下了定論,決定邀請兩位友軍團長分配武器。</p>


    再則商量後麵的作戰。</p>


    擊敗日軍一個步兵大隊的仗,以前沒打過,缺乏經驗。</p>


    日軍戰鬥力是已經驗證過的,比他們此前打過的任何敵人都強。</p>


    他們三個團綁在一塊,老兵數量還趕不上人家多。</p>


    說穩贏,那是吹牛皮。</p>


    說句喪氣話,不耍計謀,正對正的遇上了,誰打誰還不一定呢!</p>


    再怎麽重視都是應該的。</p>


    ------題外話------</p>


    這章是昨晚的,寫一半太困了。</p>


    兩章八千字,再來個四千字章,欠更就補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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