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將計就計


    他虛弱地道:“水。”,聲音很輕,猶如蚊蠅。


    她聞聲驚跳起來,那樣子害他突然很想笑,卻反而咳了幾聲,見他咳了起來,她立刻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緊張地探身到他近前,小心翼翼地輕聲問他剛剛說了什麽?聲音小到幾乎他都聽不見,似乎生怕稍大聲點會驚嚇到他,又似乎是怕剛剛那個聲音不是他發出來的,而是她的幻聽。那一雙眼睛瞪得太大,幾乎能從中清楚地尋到他此刻的慘淡模樣,那種因為他而起的擔憂和害怕,令他不由自主地輕扯起了唇角,又聽她再次輕聲問道:“王爺你剛剛說了什麽?想喝水是不是?”


    終於見他輕點了點頭,她驚喜般四處找水,手忙腳亂的模樣是他從未在她身上見到過的,明明水杯就在眼前,她卻沒有看到,慌亂無比地奔出了門外,焦急地對外麵高聲喊道:“各位夫人,王爺他醒了,王爺他醒了!他想喝水……,水在哪裏?!”


    他又想笑了,因為她的聲音,在焦急時,竟忘了變音,隻是這個時候,誰又會聽得出呢?


    接二連三眾人奔了進來,一下子塞滿了整間屋子,所有人又驚又喜地注視著他,眼中隻有他,見到他醒了,俱是驚喜一片,幾位夫人激動得當場流下淚來。


    老太醫也隨後擠了進來,仔細地為他把了脈,一邊捋著胡子一邊慢慢地道:“明郡王已無大礙,今後隻需安心靜養,切忌受到任何刺激,仔細調養身子,隻需半年必能恢複往日風采。”


    一席話聽得眾人歡心鼓舞,在眾夫人眼裏,什麽仔細調養,安心靜養都是小菜一碟!


    看著屋內聽到自己無事而歡欣雀躍地人們,明路微微的笑了,心中填滿了溫暖。


    透過人群,他的目光尋到了躲在門邊若有所思的田惜日……


    如果說曾經的田惜日隻是個夢,那個夢卻早已碎了。


    此刻他心中明白,麵前男裝的她——雖化名李瑜卻已不再是他的夢,無論她到底是誰,她是男還是女,都是他真心所愛。


    在剿滅山賊之前,納蘭曾為他出過主意,讓他假裝受重傷拖延婚期,之後再毀婚,但任誰也沒想到,從昨夜開始,一切都已亂了。李瑜就是田惜日,田惜日就是李瑜,從知道的那一刻起,他就不願假裝受傷來拖延婚期,卻不料事與願違,他反倒真的受了重傷。


    她剛剛在床邊所說的話,他全聽到了,一字不落。對於她的欺騙,和她毀婚的理由,他惱,卻不恨。女人表麵上三從四德討好男人,但骨子裏卻同樣嫉恨與其他女子共分夫君的疼愛。他的幾個侍妾亦如此,暗中為了爭寵而不擇手段。田惜日畢竟是個女人,有這種想法也屬正常。隻是,她不想嫁給他,真的隻因他妻妾成群嗎?或許,這隻是原因之一而已。想起她與索閣、龍茗之間的曖昧,他便有些惱。不過,他們畢竟有婚約束縛著。


    再說,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婚約,沒人能從他手上搶走她,沒有人。她注定是他的,她隻會是他的。


    隻是如今,他重傷在身,婚期勢必拖延,她又心存毀婚之意,身旁又有龍茗、索閣等人虎視眈眈,於他十分不利。


    唯今之計,他隻有繼續裝作不知曉她的身份,在養傷期間,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一方麵可以每日見到她,得以親近。另一方麵他會試圖讓她真的愛上他,無論用什麽樣的代價什麽樣的手段,他都會讓她真正的屬於他。


    明路養傷,已過了八天,這幾日,皇上的封賞已經頒下,大量的珍貴藥材送進了明郡王府,皇上每隔幾日便派人來探望明路傷勢病情,傳旨要明路好生將養。


    明路與田惜日的婚期本來在這個月底,但因明路受傷頗重,皇上下旨婚期推遲到了明年四月,延期整九個月。九個月,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但對於明路來說,卻是太長了。


    一日,納蘭、禧恩又來探望明路,與明路說了些後續的事情,張歸一等人已被關在天牢,定在秋後問斬。當日攻打山寨時,張歸一的隨從阿三趁亂逃了,幾人都有些擔心阿三等人會來劫天牢,所以這幾日天牢戒備森嚴。


    明路聽後,反而擔心阿三等人識破葉飄飄的真實身份,轉而對她不利。便暗中派了人守在田惜日的住處附近,卻無意中發現,龍茗竟然與田惜日住在一起!


    得知這個驚人消息的那一日,明路一整天也沒說過一句話,整個王府陷入了一種莫名緊張的狀態,直至黃昏時分,李瑜匆匆趕來氣氛才有所緩解。


    惜日匆忙趕來時隻見王府管家親自在外恭候,遠遠看見她的身影,便小跑著迎了上來,躬身一拜,互相客套了幾句,管家急忙親自在前帶路,邊走邊說道:“李公子,小人鬥膽多說幾句,王爺今兒是滴水未進,連藥都不吃,是誰勸都不聽,王妃這幾日又住到了大佛寺,不在府中,幾位夫人也都被王爺擋在門外。王爺這一整天隻傳了一句話出來,就說要聽李公子您彈琴。李公子,您一定要勸勸王爺進些膳食,您也知道,王爺這身子骨還虛,不能餓著半點……”


    “王爺是不是有什麽事?”田惜日問道。


    管家回道:“這個小人也不知了,王爺昨天還好好的,今兒就突然……唉,大夫也請來過,可王爺連大夫也不許進屋,就是不給看,王府上下這都急死了。”


    田惜日暗疑道:明路這是怎麽了?她緊蹙眉頭,看著一旁焦急的管家隻好安慰道:“管家放心,我盡量勸勸王爺便是。”


    寢房外,兩名侍衛守在門邊,正是當日田惜日參加比賽時守護她的那兩個隨從王充、王意,他們也正是明路的貼身侍衛。


    屋內,四周彌漫著一股藥味,他躺在床上,不怒不喜,麵容蒼白。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他知道是她來了。閉上了眼睛,裝作假寐。


    她進了裏屋,入眼的是一個暗紅色琴案,上麵端放的正是‘綠綺’,惜日暗忖他難道真的隻是想聽她彈琴?


    她輕輕繞過琴案,走近至床邊,見明路閉著眼睛,輕輕喚了聲:“明郡王?”


    明路緩緩睜開了眼睛,望了她一眼。


    她暗暗心驚,明路的眼神冷漠,他從未用如此眼光看過她。


    今天到底出了何事?惜日壓住心中疑惑,微笑道:“王爺想聽我彈琴,也不至於不吃不喝吧,難道小弟的琴聲真的有如此魅力,可以令王爺廢寢忘食不成?”


    她竟然還在笑!?一個未出閣的小姐,一個已有婚約在身的女子,和一個毫無關係的男子公然住在一起,如此傷風敗俗,她還能笑得出來?她如此做法,又置他於何地?!


    他緩緩眯起了眼睛,隱藏起幾乎無法控製的憤怒,卻又無比平靜地道:“從今往後,你直接喚我明路。”


    “不敢,小弟身份……”惜日道。


    “是不敢,還是不願?”他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中透出不可違逆的嚴厲。


    惜日暗自一驚,今天的明路的確與往常不大相同,隱含著某種淩厲,似乎還有些憤怒。她敏感地發覺了,他今日似乎針對她。


    不過,也或許是她多想了?她暗自鎮定,暗忖:不管怎樣,他畢竟是個病人,又一天沒吃沒喝,她是來勸解他的。想到此,惜日笑道:“好啊,明路,從今往後,我就叫你明路。和傅津他們一樣,叫你明路。我這可是高攀了,你可是低附了,等你病好了,可不許托詞說這是你病中的胡言亂語做不得數的,總之,你不能反悔!”


    聞言,明路心中掠過一抹柔軟。即使明知道,她是故意如此說,她是來討他歡心的,但仍然無法忍住內心因此而起的波瀾,他該拿她怎麽辦?他到底拿她該怎麽辦?如今隻要她的一句話就可以影響他,他真的已經無可救藥了嗎?


    見明路神情緩和下來,惜日走到琴案旁,撥弄了幾下琴弦,笑道:“明路,今兒你怎麽有興致聽我彈琴了?”


    明路並未立刻開口回答,望著田惜日,似在想些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一歎,語氣溫和地道:“瑜弟,不瞞你說,我以前從未在床上躺過這麽多天,不能動彈,哪裏都不能去,每日隻能望著一方屋頂,像個廢人。實在煩悶透頂,唉,今日突然想起你的琴音,若能每天都聽到你的琴音,那該多好……”他的聲音中透出幾分落寞惆悵,似乎還有一絲企盼。


    聞言,惜日微笑,心裏卻再次生起了對明路的愧疚。


    他是為她而受傷,別說隻是想聽她彈琴,就算讓她此刻以命相抵,她也會毫無怨言。畢竟是她欠了他的。


    還記得,那一晚,他生命垂危在生死邊緣掙紮,她煩躁不安,內疚自責。那一刻,恨不得要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他。她不願虧欠明路,尤其是她欺騙明路在先,明路卻為他舍生忘死在後。


    即使明知道他死了就不會有婚約,即使明知道那樣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地!她也不願!


    如果需要用性命交換來達成自己毀婚的目的,她寧可用自己的。


    明路從未欠她什麽,相反,如今她卻虧欠了他的……


    一紙賜婚,把不相幹的二人命運般連在一起,本就不是他的過錯。反而她知道。他也不願(雪竹閣,納蘭、傅津幾人提起賜婚時的黯然),他也不喜歡她(見皇太後時,明路對她的假意敷衍),他也不過是逼不得已才必須娶她。


    所以,在明路生命垂危的那一晚,她就下定決心,如果明路活過來,她將真心以待,不再欺騙他,即使毀婚也要自己光明正大的去做。


    隻是,太醫說過此時不能刺激明路,所以她才決定暫時拖延一時,等明路傷勢大好時,她一定把所有事實都告訴他!


    即便,後果不堪設想,即便,他會恨她,甚至報複她,即便毀婚不成,她都不會再欺騙他。所有後果,她都會自己承擔,即便那樣的代價太大,也無怨無悔。她知道自己那樣做太傻,太笨,太衝動,她隻是不想再次鑄成大錯,令自己背負著愧疚而活……


    想著一向呼風喚雨隨意慣了的他,躺在床上多日不能動彈,還要忍受身體上的傷痛之苦,會煩躁苦悶,也屬正常。


    如果他隻是喜歡聽她彈琴,那又有何不可?她當即笑道:“每天為你彈奏幾曲,又有何難,畢竟,你的傷是為救小弟所至,別說你隻是讓小弟每天為你彈曲,就算你讓我上刀山下油鍋,小弟也在所不惜的。”


    明路微笑,他從沒想過讓她上刀山下油鍋,他隻想把她留在身邊,一生一世。


    既然她如此說了,那他就來個順水推舟,道:“那不如,瑜弟暫且搬來我府中住吧,每日裏除了方便為我彈琴,也可與我一起打發些時間。瑜弟以為如何?”


    “這……”恐怕不行,田惜日暗道,她自己的身份太特殊,住在明路府中難免不便,而且龍茗還在。


    這……可怎麽拒絕才好?都怪自己剛剛話說得太滿,這下在該怎麽拒絕?


    “我可命人單獨給瑜弟準備個院落,瑜弟可帶著隨從一同住進來,絕不會讓瑜弟覺得有絲毫不便。”明路道。


    惜日唯有沉默,於情,她應該答應明路的要求,可於理,她應該拒絕。但此刻看到明路目露企盼,她竟無法開口也找不到適合的理由拒絕,因她已不止一次的住在這裏過,最終,唯有點頭同意了。


    見她同意,明路的神色越發和緩,微笑道:“瑜弟今晚就住進來吧,我即刻命人為你準備住處,不知瑜弟是否還記得山茶林邊的那棟小樓,住在那裏如何?”


    “今晚……會不會……”惜日的話尚未說出,就被明路打斷:“瑜弟的東西,我會命人去取,你的隨從過會就會被接進府來,瑜弟不必為此擔心。瑜弟今晚也還沒用膳吧?我已經一整天都沒心情吃東西了,現在突然覺得有些餓了,麻煩瑜弟去叫下人們送膳食進來吧。”


    明路似乎一切都已為她想好了,惜日越發覺得明路今天針對她,她漸漸猶疑起來,卻又轉念一想,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畢竟病人是不能挨餓的,不如先用膳,便道:“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膳食早已準備好了,惜日出門吩咐了一聲,一直焦急候在外麵的管家立刻喜上眉梢地忙叫人送了上來。


    惜日終是被明路強留了下來,甚至沒有機會回去說明。她本有些不安,尤其是想到令人頭痛的龍茗,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此刻她即已答應留下,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用過膳,傅津、納蘭又來了。


    四人在屋裏閑聊了一會兒,明路說起瑜弟將住進他府裏的事,納蘭聽後頗為讚同,道:“瑜弟住進郡王府也好,阿三等人尚未緝拿歸案,瑜弟一人在外很危險,本來我和禧恩商量著派些人來保護瑜弟,但又怕瑜弟覺得不便,還是明路想得周全,瑜弟住進郡王府,安全自是無虞了。”


    納蘭的一席話,惜日並沒料到,她看向明路,明路聞言笑道:“納蘭,不隻是這個原因,主要還是我每日裏太閑了,私心的想要瑜弟過來陪一陪我。”


    惜日卻想:難道說明路讓她住進郡王府並不是因為他無聊,他煩悶?而是出於對她的安全著想?這就難怪了,他今天一直想要留下她。他是不是怕自己不好意思再次接受他的恩惠?還是怕她會拒絕?所以才如此堅持地讓自己住進來。或許吧,畢竟,如果她是因為被需要而住進郡王府,而不是因為被保護,她心裏上會覺得舒服些。明路難道連這個都想到了嗎?想到此,惜日不僅有些黯然,不管怎樣,他如今重傷在床,卻仍舊為她的安全而擔憂,他是真的把她當作朋友對待了吧,她越來越覺得虧欠明路的太多了……


    傅津聞言卻暗自揣測道:瑜弟要住進這裏了?他也好想住進來啊!怎麽辦,怎麽辦才好?正想著:忽然看到了一旁擺著的“綠綺”,目光一亮,當即大聲道:“明路你果然有私心啊!明裏說要保護瑜弟,實際上是想著每天聽瑜弟彈琴是不是?想自己獨享?不成!我也要聽,我也要住進來,每日方便聽琴,而且有我在,這裏會更熱鬧!”他總算找到合理的理由了,不僅有些得意。


    納蘭聽後失笑。


    明路聞言,頗為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笑道:“你要住進來便住進來吧,隻要你別偷吃陳師傅的酒就好,否則這回再被追著砍,即使追到我的病床前我也不會管的。”明路此刻的表情,好像在說:你看我這副樣子,就是想管,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你好自為之吧。


    惜日微笑。


    納蘭卻已大笑,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


    傅津卻頗有不滿地道:“你就放心吧,這回就是我想偷,也找不到地方,你不是說,他埋的酒已經轉移地方了嗎?就連你都找不到,何況是我?,不過,話說回來,你府裏養的這個陳師傅釀的酒的確是京城一絕,不過,就是人太小氣!我上次才喝了他半壇子酒,他竟然拿著菜刀追著我砍了半個時辰!整個郡王府都被我跑遍了,至於嗎?我的命難道沒有他那半壇子酒值錢?”


    傅津說起這事就忿忿不平,還越來越大聲:“那老頭脾氣可真倔,像一頭倔驢,對,就像一頭倔驢!要不是他釀的酒太好喝,做的菜太好吃,煲的湯太香,我真建議你把他趕出府去,這個倔老頭,每次一看見我就吹胡子瞪眼,守著他那幾壇子酒就像是守著他家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似的,怕我染指!”


    傅津說的激動,眾人越聽越想笑,明路笑了兩聲,竟咳了起來,扯動了傷口皺起了眉頭。


    納蘭笑著阻止了傅津的後話,說道:“今兒也晚了,明路有傷在身需要早些休息,我們先散了吧。”


    惜日點頭。


    傅津也封住了口,對明路道:“明路,你不必為我費心,我自去找管家為我準備住處,你也早些休息吧,快點養好傷,我還等著咱們幾人一起參加冬季太液池的冰上蹴鞠比賽呢,這一次,聽說索閣也要帶隊參加,哼,我們幾人一定要把他打得慘敗!”


    納蘭道:“好了,傅津,你就別嘮叨個沒完了,明路需要休息。”


    明路笑著對傅津點頭,又轉而對惜日說道:“瑜弟,你的住處,已經打理好,自會有人帶你去,如果有什麽需要,與管家說就成。”


    惜日道:“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


    一行人出了明路的寢房,今晚月兒明亮,映得天空湛藍。轉眼已經立秋了,天氣一日比一日涼下去,脫去了燥熱卻變得更為舒爽。


    惜日和傅津送納蘭出府,在門口,納蘭駐足,微仰頭望了望夜空,忽道:“瑜弟,我們四人當中禧恩最大,我次之,明路隻比我小上半歲。”


    惜日聞言,不解的望向納蘭。


    納蘭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她,說道:“你應該明白,我們已把你當作自家兄弟看待,尤其是明路。”納蘭說道此處,頓了頓。惜日理解納蘭說的意思,明路確實已把她當作自家兄弟看待了,提起這件事,惜日便覺愧疚,又聽納蘭說道:“從今往後,瑜弟如不嫌棄,就叫我一聲二哥吧。”


    傅津一聽,當即叫道:“那我就是四哥,瑜+激情弟,叫四哥!”


    傅津重重地拍了一下惜日的肩膀,惜日正在發怔沒主意,一個踉蹌險些被他拍倒。傅津也沒料到,慌忙扶住,對她不好意思地笑。惜日回以微笑,表示自己無礙。心中卻道:其實自己何止欺騙了明路一人,還有這幾個真心相交的男子,也被她欺騙了。如果她真的是個男人該有多好,能與他們成為生死相交的朋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惜,自己開頭就是欺騙,而今……,罷了,不管自己是男是女,是李瑜還是田惜日,今生今世,此時此刻,明月為證,天地為鑒,她田惜日是真心要與他們相交為朋友的,此心絕無欺瞞!想到此,當即抬首大聲道:“二哥!四哥!”


    這一聲叫得真心,納蘭開懷一笑。傅津險些手舞足蹈起來。


    這時,管家正領著一人走進門來,尚距十步之遠停住,見到他們三人,當即揚聲道:“李公子,你的行李小人已命人送去日落圓了,你的隨從也來了。”


    正在高興的三人聞聲抬頭,惜日回過頭去一看,本來麵帶喜悅笑容的她,在微微怔愣後立刻緊緊皺起了眉頭,那是誰啊?!天哪!那是誰啊?!她的頭突然好痛!


    大少爺,眼睛不用再眨啦,認出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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