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林場,跨摩托,直奔62林班。


    進入62林班,摩托車繼續飛馳在爬犁道上。


    這可給趙軍高興壞了,往日他無論是開吉普車,還是開大解放,那車都進不了小號。這大摩托可好,有道就能上,而且還扛造。


    自62林班向西南,在62林班和61林班當中有一個小山崗,就是趙軍、趙有財抬參的老垵子之所在。


    驅車上山崗,趙軍一路舉目觀山勢,那山崗斜插而上,林木類型為針闊葉混交林,而崗梁子上基本是一碼鬆樹。


    一眼望去好似清湯林子,但實則林間亦有針杆灌木。


    “嗚……”忽然,悠長的銅哨聲自前頭傳開,趙軍停下摩托,從兜裏掏出子彈哨回應。


    “大外甥。”王強從旁邊林子裏跑出來,擺手招呼趙軍道:“這兒呢,這兒呐!”


    趙軍忙推摩托過去,問道:“老舅,我三大爺來了嗎?”


    “來了!”王強回手一指,道:“擱那兒嚼煎餅呢,你吃沒吃呢?”


    “我沒有呢,老舅,哪有工夫吃飯呐?”趙軍說著,使鐵鏈子將摩托車鎖在樹上,這一路摩托騎得飛快,胸前的大紅花早已隨風飄散。


    二人進林子沒走多遠,就見邢三坐在一處樹腿子上,正掰煎餅往嘴裏塞。


    趙軍、王強來的時候都沒帶武器,但老頭子帶了,他那棵16號此時就立在他身旁,插在雪中。


    “呀!”看到趙軍,邢三雖未起身,但嘴上招呼道:“小子來啦?”


    “來啦,三大爺。”趙軍走到邢三近前,問道:“你來多半天了?”


    “剛到沒多大一會兒。”邢三笑著說道:“一張煎餅還沒嚼完呢。”


    “你慢慢吃,老哥。”這時,王強從挎兜裏掏出大半張煎餅,這是他剛才吃剩的。王強將這大半張煎餅叼在嘴裏,然後又從挎兜子拽出一張遞給趙軍。


    趙軍也不廢話,拿過煎餅邊撕邊往嘴裏塞。


    與此同時,永安林場一食堂人滿為患,工人、學生們吃著大饅頭、白米飯配紅燒肉。


    “哎?伱們給這饅頭擱當間兒掰開。”李如海拿個饅頭,給他同桌的五個女生演示著,說:“完了給紅燒肉夾裏頭。”


    “你挺會吃呀。”胡麗娜笑著誇了李如海一句,眼看李如海手捏那夾了紅燒肉的饅頭咬一大口,看李如海吃飯的樣子,小姑娘覺得這樣吃會很好吃。


    同桌的女生紛紛動手,學著李如海的樣子做漢堡吃。


    今天來合唱一共有六十個學生,他們自帶飯盒,可以免費選兩個饅頭或三兩米飯,然後素菜、肉菜各一勺。


    可在李如海和五個女人這張桌的中間,放著整整一飯盒紅燒肉。


    這是李如海買的,說是要請這幾個女生敞開了吃肉。


    在李如海身後,隔著一張桌,李大勇、李寶玉、林祥順三人圍著一張桌坐著。


    林祥順往前瞄了一眼,然後笑嗬地對李大勇說:“李叔,你家如海人緣是真好啊。”


    “艸!”李大勇瞥了李如海一眼,道:“嘚瑟吧,一天不夠他嘚瑟的!”


    李寶玉往嘴裏丟了塊肉,同樣不滿地看著李如海。而這時,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問林祥順道:“順子哥,你看著我哥哥了嗎?”


    “哎呦!”林祥順一怔,抻脖往四下一瞅,嘴裏道:“小軍呢?”


    ……


    “哎?趙有財!”食堂後廚,崔玉英端著飯盒過來問趙有財說:“你兒子呢?咋沒看著他呢?”


    “那我哪知道啊?”趙有財心知趙軍是去尋寶了,但他裝作不知。


    而這時韓大春在旁邊插話,道:“咋的,你還沒完沒了啦?”


    今天一早,崔玉英來了就找趙有財告狀,說趙軍帶人把她妹妹打了。


    趙有財當時沒吭聲,因為他知道自己兒子能幹出這事兒來。見趙有財不說話,崔玉英還來勁兒了,嚷著要找趙軍說道一二,然後就被趙有財攔了下來。


    趙有財說他回家收拾趙軍,但崔玉英卻不買賬,因為大人護著自家孩子都這麽說,等回了家他啥樣誰能知道?


    但這件事,崔玉英還真冤枉趙有財了,趙有財正想找機會教育一下他兒子呢。即便不能動手,罵兩句也能過過癮。


    “不是,崔姐,你咋回事兒啊?”見韓大春說話了,韓大名緊接著便對崔玉英道:“我給你留麵子呢,你知不知道?”


    “啥玩意兒,你就給我留麵子了?”崔玉英那股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勁兒上來了,而韓大名微微抬頭,使下巴一點崔玉英,道:“昨天我到家我媳婦就跟我說了。那咋的?小軍還非得領你妹妹姑爺上山呐?他是幹啥的?”


    被韓大名這麽一懟,崔玉英不吱聲了,趙有財見狀瞥了崔玉英一眼,心道:“差勁的娘們兒!”


    聽了韓大名剛才的話,趙有財不禁暗自慶幸,得虧弄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要不然回家就質問趙軍,肯定得讓那娘倆給自己懟得嗝嘍一下。


    “哎,有財。”這崔玉英也是個屬狗臉的,剛才還挺橫呢,這時衝趙有財一笑,湊到他近前道:“我妹她大姑爺要搬來,你領他上山唄?”


    “我領他上山?”趙有財一怔,心道:“我自己還上不去呢?”


    見趙有財不說話,崔玉英繼續勸道:“有財,你給你兒子培養那麽優秀,你再收倆徒弟多好啊?”


    她這話,趙有財倒是挺樂意聽。而這時,韓大名插嘴道:“我們不都是我師父徒弟嗎?還收啥徒弟呀?”


    韓大名如此說,是為了給趙有財解圍,但趙有財這時微微一愣,小眼睛猛地一亮。


    此時的趙有財在想:“我要收寶玉、小臣當徒弟,我們趙家獵幫不就有人了嗎?”


    就在趙有財胡思亂想時,趙軍、王強、邢三三人已經吃好了。


    大煎餅那東西就是吃著方便,不需要加熱就能吃,而且還挺好吃。但有一個缺點就是,這東西好粘上牙膛子。


    正常就近抓把雪就塞嘴了,但上頭就是水源,趙軍三人吃飽以後便收拾東西往上去。


    老垵子上頭有常流水,趙軍三人到水邊用手舀水去喝,喝了幾口冰涼水,三人又各吃了兩片去痛片。


    這東西,在林區、農村是絕對的神藥,吃上以後很快就上勁兒。為了今天找寶貝,趙軍也破例服了兩片。


    然後,趙軍憑著記憶,直奔那老兆而去。


    他倒沒記著砍兆的紅鬆,但他記住了之前趙有財假埋參的垵子。


    等趙軍找到了垵子以後,再往南走不遠,一回頭就見那鬆樹上少了一大塊皮。


    少的這塊皮就像小孩兒畫的房子,三角連著一個方塊,這叫老爺府。


    而在那老爺府裏,有打斜砍出來的三道。這三道已經很淡了,但仔細看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是這兒!”邢三低呼一聲,他那渾濁的老眼中迸發出精光,這兆與鄭學言所說的一模一樣啊!


    看到這兆,王強又驚又喜呀,他沒想到邢三從他人聽來的消息是真的,更沒想到自己大外甥到這兒就找著了。


    可緊接著,王強、邢三二人齊刷刷地看向趙軍。這財寶兆找到了,可那財寶窖又在哪兒啊?


    而在二人的注視下,趙軍卻是問王強道:“老舅,你帶刀沒有?”


    “我沒有。”王強今天帶的東西不少,但他沒帶刀也沒帶槍。


    “我帶了。”邢三從後腰拔刀,將其往趙軍身旁一遞。


    趙軍接過刀,舉著去破樹皮。


    邢三這刀,是老頭子防身的武器,不說天天磨也差不多了。刀口極快,幾刀就將小房子形的老爺府改成了大橢圓形,中間那三斜道也被趙軍使刀削掉。


    然後趙軍在其中刻下丁卯年七月初九,三人三苗三品葉的兆語。


    見此情形,即便不用問,王強、邢三也知道趙軍打的是什麽主意了。


    刻完兆,趙軍向兆對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對王強、邢三二人道:“老舅、三大爺,咱仨像放山那麽排棍。我頭一棍,完了咱仨一碼往南邊排,先排五十米,所有的樹挨個看,看有啥嘎咕的。”


    嘎咕是東北方言,是另類的意思。


    王強、邢三隨著趙軍往南排,這大雪封山,三人隻能從這些樹上找線索,再也沒別的辦法了。


    就如趙軍上來時觀山所見,凡是出野山參的地方山場都有說道。


    水、光、通風、土壤、林木,生長環境、因素缺一不可。


    參地所在林子,用一句糾結的話形容:說鬧也不鬧,說不鬧也鬧。


    樹木稀疏,但中間有針杆灌木,三人排山非常吃力,半個小時才排出不到六十米。


    趙軍叫停了王強、邢三,他回頭看了看。趙軍雖改了樹上的財寶兆,將其改做普通的老兆以混淆視聽,但兆所對的方向並沒發生改變。


    平排五十多米什麽都沒發現,趙軍再下決定,道:“老舅、三大爺,咱再排一百米。”


    三人奔著一個方向又往南排,說是排一百米,可排出將近一百二十多米才停。


    趙軍回頭,他早就看不到樹上的兆了,但他感覺方向沒錯。而那王寡婦不是放山人,他既然做下記號,財寶兆就不會離那記號太遠。


    “小子,接著排呀?”邢三倒是不怕辛苦,但趙軍搖了搖頭,說道:“再遠就不能是了,我估計呀,整不好啊,他把記號做到地上了。”


    “做地上……那咋整啊?”王強一聽,不禁直皺眉頭。這大雪封山,動用多少人也可不能把雪清了。


    “嘖!”趙軍吧嗒下嘴,單手掐腰道:“那咋整?那就得回去了。”


    這找不著也沒辦法,隻能等來年開春了。


    而這時,趙軍抬手一指刻兆的紅鬆,道:“老舅,今天要不行,咱明天再來一趟。”


    “明天再來找一圈?”王強問道:“萬一剛才沒瞅仔細呢?”


    “也行!”趙軍點頭,說:“明天咱早點來,到這兒尋摸一圈。要有,那是最好了;要沒有,咱就給那樹放嘍。”


    “小子,最好還是別放。”這時,邢三在旁勸阻道:“那老鄭頭子、龐瞎子他們年年都來找,本來他們找不著,你給樹放倒了,他們來年到這兒一瞅,這塊兒少棵樹,他們能不琢磨麽?”


    本來他們沒發現老兆,要是因樹沒引起他們懷疑,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不怕吧。”王強道:“他們來找,他們也不知道兆對的是哪邊啊。”


    “唉?”聽王強這話,趙軍忽然眼睛一亮,抬手往北邊一指,道:“走,咱上那邊看看。”


    見二人不解,趙軍道:“那王寡婦沒準掛反兆。”


    趙軍此言一出,王強、邢三齊齊眼睛一亮,跟著趙軍就往北走。


    他們都是老跑山的,雖然不放參,但也知道啥叫掛反兆。


    雖說山有山規,但人嘛,有講究的,就有不講究的。


    就像趙軍,他放山這麽久,他從來不刻兆。今天是第一次,還是為了忽悠人。


    而有些放山人更壞,他留兆但留反兆。正常來說兆衝老垵子,最好是衝出五品葉、六品葉的地方。


    可留兆的時候,偏偏讓兆對相反的方向。這樣既可以防止別人見兆抬參,也能給自己做標記。畢竟自己參幫留下的兆,自己肯定能看懂。


    王寡婦是胡子,誰能指著他講究啊?所以趙軍說有反兆,是很有可能的。


    三人按著反兆往北推,臨近兩棵鬆樹並排如迎門。從當中穿過,正麵就是一棵大椴樹,要是有反兆的話,那它正對的就是這棵椴樹。


    三人一到樹跟前,立馬對這棵樹產生了懷疑。椴樹空桶不死,而這棵椴樹不但向南欠身,而且樹根往上處半邊成洞,但洞口堵著一塊大青石。


    這大青石高過趙軍膝蓋,大如石磨。


    “這……”邢三皺眉道:“這石頭咱仨都整不動,那王寡婦也白扯呀!”


    邢三的意思趙軍聽懂了。埋財寶是件隱秘的事,王寡婦正常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可單要靠他自己的話,想弄動這塊大青石是根本不可能。


    但趙軍回頭看了一眼刻兆紅鬆,緊接著便圍著椴樹轉圈。當轉到背麵時,趙軍頓時瞪大了眼睛,招呼道:“老舅、三大爺,你們快來!”


    王強、邢三忙轉過去,就見那樹幹上,似有斧鑿刀刻之印。曾經很清晰的印記,如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老舅!”趙軍指著那痕跡,問道:“你看這是不是王字?”


    二點左右鍾有加更,我今天收拾一下院子,連著下好幾天雨,今天好不容易晴一天。完了我看天氣預報,接下來幾天還有雨。


    周圍有些地方都發水了,沒等水來先別壩,今天就幹活了。加更晚一點兒,兄弟們困了就先睡,明早看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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