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龍的事,出的太突然了。今天從三點多醒來,趙有財就著急忙慌地往回來。這一路上真是不容易,他也沒時間算計此行的得與失。


    可剛才從王大龍家出來,趙有財在往家走的途中,他才反應過來,這一趟可是賠大發了!


    挨累就不說了,掙點錢還都給人家了。王美蘭給他拿的五十塊錢,此時還剩了十多塊錢。算上借給魏淑娟那十塊,趙有財兜裏還有二十多。


    但趙有財臨走前,答應過王美蘭,他此去打著獵物,賣完錢回來,得給王美蘭一百塊錢。


    現如今,這一百塊錢去哪裏弄?


    他小金庫裏倒是還有些錢,但一動那錢,趙有財就心如刀割啊!


    於是,趙有財準備賴賬。


    趙有財躺那兒裝睡,王美蘭也沒搭理他。她這大家大業的也不差那一百塊錢,平時管的嚴是因為趙有財不老實。今天看趙有財累了,王美蘭就沒忍心難為他。


    所以等到鍋開,王美蘭往裏下菜、下麵,等麵條熟了,她就招呼趙有財起來吃飯。


    在吃飯的時候,趙有財仍有些心不在焉的。但王美蘭什麽都沒說,自顧到一旁捅咕她那幾個火盆去了。


    王美蘭看著這些火盆,越看越滿意。那邊吃麵條的趙有財,雖有心吐槽兩句,但此時心虛的他沒敢吱聲。


    等趙有財吃完飯,剛撂下筷子,李大勇和李寶玉回來了。


    這爺倆離家挺遠就聽見狗叫,爺倆齊齊眼前一亮。


    李大勇:“我大哥回來了!”


    李寶玉:“我哥哥回來了!”


    倆人快步往家走,到趙家往院裏一瞅,見是小熊他們回來了,李大勇哈哈一笑就往屋裏走。


    雖然不是趙軍回來,但李寶玉也還是跟著進到了屋裏。


    一看李大勇、李寶玉回來,王美蘭忙招呼他倆進來。而當趙有財看見李大勇時,心裏也是一陣酸楚。


    總算是見到知心的人了!


    他們哥倆寒暄兩句,就聽李大勇對趙有財道:“大哥,咱們這兒來大爪子了。”


    ……


    嶺南橋頭村,黃貴家裏。


    趙軍、張援民、解臣、黃貴四人圍著炕桌吃飯。


    仍然是好酒好菜,但和平常相比,今晚的張援民,話明顯少了許多。


    這時,宋蘭端著個白瓷盆進來,裏麵盛的也是五花肉汆白菜。


    宋蘭把盆往炕桌中間一放,笑道:“豬肚子一點沒凍,我就給你們汆個白菜!”


    “嫂子,我就得意這菜。”解臣笑著來了一句,宋蘭聞言笑道:“那兄弟,你多吃哈。”


    說完,宋蘭轉身要往外走,可視線不經意間從張援民臉上掃過,宋蘭突然停住了。


    宋蘭也覺得奇怪,自己今天咋覺得這個張兄弟,跟自己家那邊以前的張大傻子長得像呢。


    被宋蘭這麽一瞅,張援民更尷尬了。而黃貴見狀,揚脖對宋蘭道:“趕緊上那屋跟孩子吃飯去吧。”


    “哎。”宋蘭又深深地瞅了張援民一眼,才往對麵屋走去。


    宋蘭走後,黃貴舉杯招呼張援民、解臣喝酒,桌上幾人誰也沒提張大nb、張大傻子啥的。


    趙軍不喝酒就吃菜,他吃了一口白菜汆五花肉,感覺缺點辣椒油,就自己下地去外屋地拿。


    當趙軍走到外屋地時,隱隱聽見對麵屋裏傳出宋蘭母子說話的聲音。


    隻聽黃民強壓低聲音,小聲對宋蘭說:“那前兒你沒擱屋,我聽的真亮的,那張叔說他爹是什麽大nb,先前就擱我大姥他們那堡(pu)子放牛來著。”


    “哎呀媽呀!”宋蘭聞言,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我說咋瞅他麵恍的呢!我的天呐!早知道,我就不說那話了!”


    說完這幾句話宋蘭抬頭看向黃國富、黃民強,問道:“不是,他們咋提起伱張叔他爹的呀?”


    “啊……”黃國富想了一下,道:“說是趙叔答應我邵叔了,說來年過來,去給老陰溝那虎媽子攆走。正說著呢,那張叔當啷來一句,說他也有招能把虎媽子攆走,完了就提到他爹了。”


    “他爹?”宋蘭聞言眉頭一皺,而黃民強在旁插話道:“嗯呢,說是他爹可nb了。”


    宋蘭嘴角一扯,沒繼續吐槽。


    而黃民強卻好奇地問宋蘭,道:“媽,那前兒,我大姥他家那邊兒那麽多虎媽子麽?”


    “嗯呢!”宋蘭點頭,道:“我記著那時候上山撿個元蘑啥的,都得十來人一起去,走一道都得拿棒子敲樹、嗚嗷喊啥的。”


    “媽!”一聽這話,黃民強忙問道:“那你們堡子有打圍的沒有啊?幹那虎媽子就完了唄!”


    “有啊。”宋蘭說:“有也不敢去照量啊,虎媽子那不是一般玩意啊!”


    說到此處,宋蘭好像想起了什麽,“噗嗤”一下笑了。


    “媽,你笑啥呀?”黃國富好奇地問了一句,宋蘭小聲道:“我想起來了,你張叔他爸整沒倆牛,大隊上要收拾他,讓你舅姥爺給攔著了。


    完了,你張叔他爸就說,他想出個招,能把虎媽子打著。”


    “啥招啊?”


    “啥招啊?”


    兩兄弟異口同聲地問道,而此時門外的趙軍,也不禁豎起了耳朵。


    隻聽宋蘭道:“他說,讓大隊出個牛犢子,他領到他平常放牛那溝裏。完了讓擱四外圈在蹲幾個炮手,虎媽子要過來吃牛犢子,炮手就開槍打。”


    “這招好啊!”宋蘭話音剛落,黃國富就忍不住誇讚道:“聽著挺貼鋪襯啊。”


    “嗯呢!”黃民強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這可能就是老張家的本事,張援民也是這樣,他要出什麽鬼點子,都能得到別人的一致認可。


    “嗬!貼個屁鋪襯!”可宋蘭卻冷笑一聲,道:“那虎媽子一來,牛犢子聞著它身上那股味兒,立馬就毛啦!嗷嗷地往外掙啊,你張叔他爸也拽不住,直接就就他擼倒了。完了,你說那牛犢子,玩兒命地往家撩。


    它這一撩不要緊,正奔老韓家你二舅去了。你韓二舅端槍正要打虎媽子呢,這讓牛犢子給他撅了。”


    “啊?哈哈哈……”不怪黃國富、黃民強不厚道,他倆從小到大也沒回過韓宋堡子,也不知道誰是他老韓二舅,隻覺得聽著太有意思了。


    而此時在外麵聽牆角的趙軍,強憋著不讓自己樂出聲來。與此同時,趙軍想起了一件事。


    記得那天他和張援民要上山去打猞猁,準備牽隻羊過去,好能把猞猁吸引過來。


    當時趙有財也在家,他們在一起追根尋源。當時那曾經拿羊釣豹的趙有財親口承認,說用羊吸引豹和猞猁的辦法,是張援民他爸教給自己的。


    而剛才聽了宋蘭的一番話,趙軍才知道自己這個老張大爺還曾拿牛犢子釣過虎。


    趙軍微微搖頭,邁步去外屋地的窗台前拿辣椒油。


    而他不知道的是,這時黃國強又向他媽問道:“媽,那後來呢?”


    “後來?”宋蘭忍不住笑道:“後來我們隊上就總丟牛,他們都說是你張叔他爸把虎媽子喂饞了。”


    “哈哈哈……”倆兄弟哈哈直樂,但聽宋蘭又道:“要不得我們那條溝,能改名叫虎牤溝嗎?”


    張援民曾說,他爸鎮守那虎牤溝,這話一點不假,要不然那大溝也不能因其而改名。


    ……


    第二天早晨四點多鍾,外頭天還沒亮呢。


    永興七隊,許金強家裏。


    坐月子的肖雅紅正一勺一勺地喝著小米粥。


    這年頭就這條件,坐月子能吃上小米粥臥雞蛋,那就相當了不得了!


    隻不過這玩意沒滋味吃一天兩天還行,吃多了誰也受不了。所以,其他人就得和肖雅紅分開吃飯,要不然肖雅紅看他們吃鹹菜都饞的不行了。


    此時外屋地裏,老齊大嬸吳冬霞,正跟她姐姐吳秋霞、外甥許金強一起吃飯呢。


    吳冬霞端碗,把碗裏的苞米麵粥一飲而盡,然後使塊饅頭蹭了下碗。在把饅頭擱嘴以後,吳冬霞對吳秋霞說:“姐,我一會兒就回去了哈。”


    “真要走啊?”吳秋霞皺眉道:“再待幾天唄?”


    “就是啊。”許金強撂下碗,道:“四姨,你再待幾天,完了我看他們誰有車過去,我讓他們給你捎著。”


    “不用。”吳冬霞道:“二隊你七舅,他不擱林場上班嗎?一會兒我跟他走。”


    “啊?”許金強一怔,問道:“他回來了嗎?”


    吳冬霞口中的“你七舅”不是別人,正是永安林場調度組組長吳峰。


    這吳峰家住永興二隊,因為沒有通勤車到這邊,所以他自己買了一台幸福250的摩托車,來回上班騎這個。


    可即便如此,天天折騰也跑不起,吳峰夏天的時候就兩三天回來一次,冬天了就四五天回來一趟。


    所以老齊大嬸要想蹭他的車,得等吳峰回來的時候。


    “回來了。”吳冬霞道:“我昨天去,問他媳婦了。”


    聽吳冬霞如此說許金強又勸:“那他能給你送到屯子裏嗎?下了車,你還得走挺老遠呢,這天多冷啊?”


    “沒事,沒事。”吳冬霞笑著說道:“我讓他給我放團結橋那兒,我擱橋上過去,四十來分鍾就到家。”


    “那也……”許金強剛要再勸,卻被他媽吳秋霞打斷,道:“行了,兒子,讓你四姨走吧。她要不走,她晚上都睡不著覺。”


    “啊?啊!”吳秋霞這麽一說,許金強反應過來了,不禁有些歉意地對吳冬霞說:“四姨,這幾天孩子哭你沒睡好覺哈。”


    “唉呀,可不是!”一聽許金強這麽說,吳冬霞連忙擺手,道:“跟那沒關係,我是那啥……”


    說是沒關係,可吳冬霞話說到一半,卻不再往下說了。


    “跟我大孫兒沒關係。”一旁的吳秋霞,笑道:“你四姨,你還不知道嗎?他要知道點兒啥事,不回屯子宣傳去,她不憋得慌嗎?”


    “哈哈……”吳冬霞聞言哈哈一笑,伸手往吳秋霞胳膊上一拍,道:“說啥呢,姐?”


    這時許金強也明白是咋回事了,因為他媽也這樣。所以,許金強也不再勸吳冬霞了,隻笑著對她說:“四姨,那你回去吧,等過年前殺豬了,我去接你和我姐夫。”


    說完,許金強又轉向吳秋霞,道:“媽,你看把家裏那粘大米,多給我四姨拿點兒。”


    “唉呀,可不要!”


    吳冬霞說著不要,但最後還是拿著半袋子黏大米走了。


    此時肖雅紅坐月子,身邊離不開人。吳秋霞自己留下照顧兒媳婦,讓許金強送吳冬霞過去找吳峰。


    就這樣,許金強扛著半袋大黃米,把吳冬霞送到了永興二隊吳峰家裏。


    昨天吳冬霞過來,都跟吳峰媳婦說好了,讓吳峰今天捎她回去。


    雖然才五點,但從永興大隊到永安林場,吳峰騎摩托得將近三個小時。此時吳峰已經穿好了衣服,就等著吳冬霞來了。


    吳冬霞一到,吳峰就從屋裏出來了。他接過許金強手裏的麵口袋,將這半袋子大黃米和吳冬霞的行李,一起擱摩托車後邊綁好。


    在吳峰綁東西的時候,吳冬霞就催促許金強回去,說家裏頭還有孩子需要照顧呢。


    聽吳冬霞這麽說,吳峰也道:“金強,你回吧,沒事兒。”


    吳峰和吳冬霞姐倆之間有親戚,吳峰兩口子都管吳冬霞叫四姐。聽吳峰這麽說,許金強很放心把吳冬霞交給他,再給吳冬霞打過招呼以後,許金強就快步往家走去。


    眼看著許金強走遠,吳冬霞立馬換了一副麵孔,湊到係麵口袋的吳峰身旁,小聲道:“峰啊,你聽說了麽?”


    “嗯?”吳峰聞言一怔,問道:“聽說啥呀?咋的了,四姐?”


    吳冬霞相當會渲染氣氛了,她此刻沒回吳峰的話,而是抬頭看向吳峰的媳婦孫秀琴,問道:“秀琴啊,那麽大事兒,你沒跟峰說呀?”


    她這麽嘮嗑,可是把吳峰兩口子都整懵了,眼看吳峰向自己看來,孫秀琴忙問吳冬霞,道:“啥事兒啊,四姐?”


    “就那個……”吳冬霞開口剛說仨字,就往左右撒摸了一圈,見四下無人才往前湊了湊。


    而此時,吳峰兩口子也配合地跟吳冬霞湊在一起,隻聽吳冬霞小聲道:“就李耗子媳婦,跟人搞破鞋那事兒。”


    “唉呀!”吳冬霞此言一出,吳峰、孫秀琴都笑了。吳峰沒再說話,而是麻利地將麵口袋綁好,然後又拿過了吳冬霞的包袱,準備往上綁。


    “四姐呀!”孫秀琴笑嗬地跟吳冬霞道:“我尋思啥事兒呢?就這事兒啊?說了,我跟他說了!”


    吳峰一個禮拜才回來一次,孫秀琴得把這一禮拜大隊上發生的事兒都跟吳峰說一遍。


    像搞破鞋這麽喜聞樂見的事,孫秀琴跟吳峰倆就這個話題聊了半個小時。


    聽孫秀琴那話,吳冬霞淡淡一笑,衝孫秀琴一揚下巴,問道:“那你知道李耗子媳婦跟得誰麽?”


    “嗯?”孫秀琴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答道:“不說跟一個打圍的麽?”


    吳冬霞又轉頭,喊那綁包袱的吳峰,問道:“峰啊,你知道誰不?”


    吳峰看向吳冬霞,啥話都沒說,隻是搖了搖頭。此時的他,並沒把這個當回事。


    但見吳冬霞麵露冷笑,一字一頓地道:“跟趙有財!”


    “啥?”吳峰驚呼一聲,手上一鬆,老齊大嬸的包袱掉在了地上!


    晚上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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