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美蘭和金小梅都沒讀過什麽書,但狗仗人勢這個詞,她們還是知道的。特別是從六六年開始,這個詞在人們口中出現的頻率一直很高。


    既然明白啥叫狗仗人勢,那麽人仗狗勢也就不難理解了。


    可這詞用在自己身上,真的好麽?


    至於那個人假狗威,王美蘭和金小梅不用多想,就知道這不是什麽好話。


    一旁的周淑娟卻是聽得哈哈直笑,她見過太多這個年紀的孩子,知道他們半懂不懂,就喜歡搞怪和嘩眾取寵。所以,周淑娟並不見怪,反倒還沒等金小梅發火,就替李如海說話道:“金姐,別跟孩子生氣,孩子小,不懂事。嗬嗬……”


    說完,周淑娟就一臉笑意地看著李如海,卻沒發現王美蘭和金小梅看她的眼神是那麽的古怪。


    一想到周淑娟要在自己家裏住一宿,王美蘭都有一種告訴周淑娟“這孩子懂得夠多了”的衝動。


    但見周淑娟奔那麅子下腹摸去,王美蘭也就沒說什麽。而王美蘭不說,金小梅就更不會說了,她隻狠狠地瞪了李如海一眼。


    可這種眼神攻擊,對李如海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此時的他,倒是很好奇地看著周淑娟的一舉一動。


    周淑娟使手撥開麅子下腹上的毛,檢查了一下麅子的奶盒子,然後起身示意三人可以鬆手了。


    等將麅子放下以後,王美蘭把青龍從草垛上拽下,摸摸它脖子,將其向門的方向一推,青龍就向門外跑了出去。


    王美蘭向周淑娟問道:“妹子,咋樣啊?懷沒懷啊?”


    此時的王美蘭給人的感覺,就像周淑娟是婦產科醫生,而她家要添丁進口一樣。


    “嗯呐!”周淑娟重重一點頭,說道:“懷了!”


    “哎呀!太好了!”王美蘭、金小梅聞言,皆大歡喜,此時更有那個氛圍了。


    金小梅對王美蘭說:“嫂子,這麅子不能殺了。”


    “那不能了!”王美蘭道:“這得養著,等下了小崽兒,養大了,賣錢多好啊!”


    此時王美蘭都想好了,這麅子得養著,養到小麅子出生、斷奶。在此之前,這麅子哪兒也不能去,女婿拿去送禮,再讓兒子給他抓公的就是了。


    周淑娟掃視了周圍一圈,視線在經過那排熊膽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停留了幾秒,然後才對王美蘭說:“王姐,你要擱這裏養麅子,肯定是不行了。”


    說著,周淑娟一指在南邊吃草的三隻羊,道:“你看你這兒還有羊呢。”


    “殺了!”王美蘭笑道:“明年開春我家兒子結婚,到時候給這仨羊都殺了。”


    說到此處,王美蘭停頓了一下,她忽然想到,自家的狗越來越多了,特別是聽兒子的意思,黑虎和小熊還要配一窩。


    如果到那時候,就算自家搬了大房子,那院子裏也不夠養狗的,就更別提還有其他家禽、牲口了。


    所以,王美蘭就想,這邊的老房子可以用來養一些牲口。到時候,雖然自己不在這裏住,但離著又不遠,可以天天來喂它們。


    更何況旁邊還有李大勇和金小梅,就算自己不來,他們也能幫著照顧呢。


    現在麅子有了,甚至連豺都有了,野豬啥的,還會遠麽?


    這可都是錢呐!


    再看看自家倉房,忽然有了養豬念頭的王美蘭,對金小梅說:“弟妹,你說,擱我家後院搭個棚子咋樣?”


    金小梅一聽就明白了,王美蘭說的棚子類似於馬廄、豬圈,關些牲口好通風,好打理。


    以前趙家的後院得種菜,不能做這打算。可趙軍過完年就結婚,到時候這一家搬去大房子了,這後園子空出來養牲口也不錯啊。


    “嫂子,你想搭就搭唄。”金小梅讚同道:“咱家有的是板子,明天我大哥跟大勇都休班,咱要幹的話,一天就幹完了。”


    “幹!”王美蘭大手一揮,拍板就定:“明天早晨把大白菜砍了,完事兒就搭棚子。”


    趙家又一個工程即將上馬!


    這可把周淑娟看的好生羨慕,女人像王美蘭這樣,可謂是人生巔峰了。家裏大事、小事說的算,兜裏還有錢,想幹啥就能幹啥。


    “妹子,妹子。”


    “嗯?”周淑娟回過神來,看著麵前叫自己的王美蘭,問道:“咋了?王姐?”


    王美蘭一指另一隻母麅子,對周淑娟道:“你再給我們這個瞧瞧,看它懷了沒?”


    “啊!”周淑娟應了一聲,上前給那麅子檢查了一下。


    這隻麅子四肢都拴在架上,周淑娟站在一側,麅子想攻擊她都做不到。


    周淑娟檢查完,就對王美蘭說:“懷了!姐,又懷了!”


    “哎呀!”王美蘭一拍巴掌,對金小梅笑道:“這明年,咱整兩窩麅子,可是發了!”


    “嗯呐!”金小梅也開心的笑道:“都賣給屯長,能換不少錢呢。”


    見王美蘭和金小梅都挺高興的,周淑娟心裏也挺暢快的,因為隻有這樣,她才感覺自己這一趟沒白跑。


    “嗯?”周淑娟不經意間對上了李如海的目光,她問李如海道:“如海咋的了?”


    李如海衝周淑娟一笑,道:“周姨,我家還有紅狗子,你看一眼不?”


    “紅狗子?”周淑娟聞言,驚訝地問王美蘭和金小梅,道:“是豺麽?”


    “是……吧?”王美蘭和金小梅對視一眼,有些不大確定地道:“好像還叫豺狗子吧?”


    “是!”李如海在一旁說:“就是豺!”


    “真是豺?”周淑娟眼前一亮,道:“我看看。”


    王美蘭、金小梅聞言,不禁麵麵相覷。這是城裏人麽?咋這麽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李如海抬手引路,道:“周姨,跟我走吧,在我家呢。”


    “哎。”周淑娟笑麽嗬的跟著李如海走了,王美蘭、金小梅見狀緊忙跟上。


    一出倉房,李如海就引著周淑娟往兩家的隔牆去,金小梅忙喊道:“如海,領你周姨走大門啊?”


    “不用,金姐。”周淑娟道:“翻牆走,不近麽?”


    這還是個自來熟。


    客人都翻牆,主人更不用見外了。王美蘭、金小梅翻牆過來的時候,就見李如海正在為周淑娟驅趕看家護院的大黃、小花、花貓、花狼。


    周淑娟本身對狗就有親和力,再加上李如海一轟,這些狗很快就安靜下來。


    李如海抬手向後院示意,對周淑娟道:“周姨,後邊請啊!”


    看到如此懂禮貌的李如海,周淑娟不禁對金小梅羨慕地說:“金姐啊,你有這兒子,以後擎等著享福吧!”


    “嗬!”金小梅出乎周淑娟意料的冷笑一下,道:“我怕我以後享不著福。”


    “啥?”周淑娟可能是沒聽清楚,也可能是感覺自己沒聽清楚,忙追問一句:“金姐,你說啥?”


    “啊,啊。”王美蘭連忙攔在中間,說道:“你金姐說說,她以後享老福了!”


    “嗯,對。”這時的金小梅也反應過來,隻能硬著頭皮道:“我兒子多好啊。”


    說話間,三人已來在了李家後院。此時在那大鐵籠子裏,三隻豺正啃食野豬骨頭呢。


    這是昨天從那頭大炮卵子身上剃下來的骨頭,兩家的狗吃肉,就把骨頭給了這三隻豺。


    別看骨頭上的肉不多,但勝在骨頭的量大,三隻豺從昨天中午開始啃,啃到現在還有剩呢。


    周淑娟遠遠就看見,在籠子裏有散落的骨頭,那些骨頭被豺啃得全白,上麵沒有一絲肉在。


    看到有人過來,三隻豺不約而同地向三人呲牙咧嘴,擺出一副要攻擊的架勢。


    這時,李如海問道:“周姨,這個用檢查不的?”


    周淑娟:“……”


    ……


    就在周淑娟對李如海“另眼相看”的同時,遠在大山深處,趙軍已趕到了和解臣約定好的仗口,但這個時候,他不能發出任何聲響,先到了就隻能慢慢往下走。


    而此時,對麵山尖子上的張援民、解臣,雙雙動身,也往山坡下走去。


    下到半山腰處,張援民從肩上把槍摘下,對解臣說:“兄弟,一會兒讓你看看大哥的槍法。”


    “啊?”解臣一怔,也把肩上的半自動槍摘下,問張援民說:“大哥,要不把這個半自動給你呀?”


    “不用!”張援民一搖手中槍,道:“我使啥槍都一樣。”


    二人再往下走,這山下溝塘子是片秋子塘,一幫野豬此時正在那裏麵撿山核桃吃呢。


    這野豬吃核桃,直接把帶著青皮的核桃嚼在嘴裏,連皮帶仁一起嚼。


    如果是人,吃到核桃仁中間的分心木,會感覺麻嘴。可對野豬而言,那分心木是很好的補品。


    一幫野豬嘎嘣、嘎嘣地嚼著核桃,突然一頭母野豬抬頭,鼻子一抽發出“吩兒、吩兒”的聲音,緊接著它嘴裏“吼、吼”叫了兩聲,然後先行一步,向趙軍所在的山坡上跑去。


    這幫豬裏,也沒有炮卵子,領頭的是頭老母豬,正在抓秋膘的它,體重超過了三百,直逼三百五十斤。


    在它往下,有兩頭將近二百斤的隔年沉,除此之外,還有三頭小黃毛子。


    在老母豬的帶領下,其他野豬紛紛追隨著它,一路直往山坡上跑。


    這時候,張援民和解臣還沒下到溝塘子裏,他們站在原地不動,等那幫野豬上坡,接近與他們一齊的時候,張援民和解臣齊齊開槍。


    “嘭!”


    “嘭!嘭!嘭!嘭!”


    張援民開了一槍,解臣使半自動開了四槍,然後二人一起向對麵山坡上喊道:“過去啦!過去啦!”


    趙軍聞言,心知野豬幫上來了,當即往周圍掃視一圈,忙又往下走了幾步,來在一棵柞樹後,他靠樹往地上一坐,等著野豬從下麵上來。


    與此同時,張援民、解臣快步往下跑,他倆要去對麵坡上看看剛才是否打中了野豬。


    五頭野豬,一趟線,直奔山坡上來。此時為首的,換做了一隻隔年沉,那頭老母豬挨了一槍,一條前腿被打折了。


    而三頭小黃毛子,此時也隻剩下了兩頭,還有一頭倒黴的,挨了張援民一槍後,又挨了解臣一槍,死的不能再死了。


    趙軍守株待兔,聽見下麵呼啦啦各種響動,他把槍端起。


    當第一頭隔年沉,從趙軍麵前經過時,二者之間僅隔十來米。


    它隻顧著逃路,沒發現藏身在一旁的趙軍,就聽“嘭”的一聲,隔年沉翻身栽倒。


    趙軍再去摳扳機時,另一頭隔年沉已經迅速地從他麵前經過,趙軍沒移槍去追,而是槍口不動,等著下一頭野豬。


    當一個豬嘴出現在槍星中時,趙軍扣動扳機,就聽“嘭”的一聲,伴隨著小野豬的哀鳴,一頭小黃毛子哀聲到地。


    這時候,上麵有聲音,下麵有聲音。


    趙軍知道上麵的,是那頭隔年陳,可此時開槍是順腚打,很難擊中。


    於是他把槍口往下一調,挪動中見一大、一小兩頭野豬奔坡上而來。


    後有追兵,前有攔路,野豬不會回頭,隻會選擇快速地衝過攔阻。


    特別是母野豬,它折了一條前腿,就隻能往上跑。


    這時,趙軍一看那母野豬腳步踉蹌,就知道它應該是腿上受了傷,於是便端槍等候。


    當一隻豬嘴出現在視線中時,趙軍開槍,但聽一聲槍響,小黃毛子應聲倒地。


    “嘭!”又是一聲槍響,可隻打中了老母豬的後屁股,趙軍挪動槍口去追第三槍時,有樹木阻隔視線,趙軍一槍落空。


    五頭野豬,跑倆剩仨,趙軍聽了聽,下麵不再有野豬動靜,便衝下喊道:“大哥、解臣!”


    “哎!”張援民腿短,但嗓門很大,他大聲回道:“兄弟,我們打著一頭,開膛呢!”


    趙軍聞言,回應道:“開完膛就上來吧!”


    “好嘞!”


    趙軍起身,拿出鹿皮刀,給那三頭野豬開膛,現在家裏的狗越來越多。所以趙軍隻開膛放血,然後把野豬腸子、肚子也都留下來了。


    等他給三隻野豬開完膛,張援民和解臣才上來,看到趙軍戰果,張援民很習以為常地一挑大拇指,而解臣檢查了一下死去的三頭野豬,回來就跟趙軍說:“軍哥,我剛才好像還打著一頭,但沒打死。”


    “嗯呐,我看見了。”趙軍手指著周圍這幾頭豬,道:“那個不能現在追,過倆小時再攆,咱先把這仨拽溝下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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