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的刀,到底還是沒有割開候誠的頭皮,原因很簡單,這家夥的救星到了,遼東道行軍大總管-李勣不請自到,且一把將責任給攬了過去,明確表示一切有他。


    對於李勣如此大包大攬的態度,李賢當然很不滿意,因為龐同善派去報信兒的人,剛剛出營,他不可能這麽快就得到消息,更不可能這麽快就趕過來。


    唯一合理的解釋,隻有一個,這個人,是李勣保的,且他心裏也很清楚,候誠對朝廷、對皇室的態度。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堂堂的唐軍統帥,開國功臣,三朝元老,竟然在兩軍對壘之際,包庇叛臣賊子,刺王殺駕。且又大搖大擺的站出來,毫不掩飾的承擔責任,豈不是明著反了。


    “英國公,論職務,你是上官、大軍的統帥;論年資輩分,你是長輩。”


    “本王希望你能明白,這話一出代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李賢反手握著匕首,神情異常冷峻,秦善道、秦晙,以及周圍的侍衛,皆摸向腰間的橫刀。這是人的自然反應,不是李勣在軍中的威望,就能抵消的。


    說不好聽一點,李勣效忠大唐,大夥跟著他,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他要是敢走上不歸路,虎賁營的這些人,沒有一個會跟著他走的。


    “雍王殿下,弟兄們,別誤會,大帥不是那個意思!”,龐同善一邊向諸人解釋,一邊神情緊張的環規四周。


    同時,心裏也在埋怨李勣,不僅包庇這麽個惹禍精,更是把話說的太滿了。也不看看,這四周站著的人,都是些什麽人。


    秦家父子,出身潛邸功臣之家,父子三代,都是皇室的近衛之臣;雍王府的侍衛,皆是關中良家子弟且世代簪纓,對皇室有無盡的忠誠。在他們麵前這麽做,就相當於守著矬子說短話,沒事找事呢!


    “殿下,老臣十七歲從翟讓上瓦崗,後隨密公征戰山東,最後歸降了高祖皇帝。”


    “在很多人眼中,老臣早年的諸多經曆,確實一身匪氣!”


    “可殿下,你覺得大唐三代君主,會任用一個可能造反的響馬,統帥唐軍多年嗎?”


    這話說的沒錯,李勣入唐之後,一直倍受重用,三十歲就已經取代尉遲敬德,成為大軍副帥,率軍北伐了。


    要是他不可信,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怎麽會在將星如雲的貞觀年間,唯獨挑上他呢!覺得他不可信,這不是質疑李勣的忠誠,卻是在質疑祖宗的眼光了。


    唉,歎了一口氣後,李賢抬起手,擺了擺手,秦善道等人,才把手從刀把上挪開,侍衛們也都隨之散去。


    看到這個,李勣笑了笑,上前拱手言道:“殿下,借一步說吧!”


    “好啊,英公請!”,對李勣作了個請的手勢後,李賢與他並排向大帳走去。


    秦家父子,也在對視一眼後,堅定不移的跟了上去。保衛李唐皇室,是他們與生俱來的使命,沒得選,即便開罪於李勣,也必須這麽做。


    而一臉苦色的龐同善,心裏很清楚,今兒他要是把李勣一個人,扔在這,他的仕途也就算到頭了。因為在雍王和大將軍眼中,他就是膽小怕事,利祿小人。


    在軍中,這種不能共患難的人,根本就沒什麽價值,更沒有敢與這樣的人“拉幫結夥”。所以,心裏也是叫了一聲苦也,龐同善不情不願,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稍時,帥帳中,接過秦晙的奉茶後,看了看仍然警惕的秦家父子,李勣也是扶著胡子笑了笑。秦家雖然早早就退出了權力的中心,可就是憑借著對皇室的忠心,硬是挺了這麽多年。


    也是,這樣的家族,放在哪兒都讓人放心,難怪陛下始終不願意放棄秦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培養的秦家子弟。秦善道,是二哥留下的三個子嗣中最爭氣的一個,秦家將來也就在他身上了。


    秦善道當然注意到了,李勣一直在盯著他;再看到李賢也點頭後,秦善道站了出來,打破這個僵局!


    “叔父,殿下的年紀小,有些事,有些話,不能說,也不方便說。”


    “可小侄是奉皇命保護他的大將,且殿下擁有我虎賁營一對虎符,您是開國的老將,應該知道這意味什麽!”


    “所以,小侄希望,您對今天的事,能有一個完美的解釋!”


    聽到李賢擁有虎賁營一對虎符,漫不經心的李勣,神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且用頗為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李賢。


    作為老牌的將帥,他當然知道,這對虎符,代表的意義。但李勣更糊塗了,他實在是想不通,皇帝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過,經風曆雨的李勣,很快就緩了過神來,隨即告訴諸人,候誠確實是侯君集的幼子,也確實沒有得到大赦的罪臣之後。


    謀反之罪,最輕的是夷滅三族,也確實沒人能赦免他,即便是現在的坐朝之君-李治,為了孝道,也不能推翻太宗皇帝的旨意。


    可把候誠留下來,並放在軍中生活,是經過李治默許的,而且是在他當太子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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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李勣也一直把他待在身邊,外任也好,回京也罷,都看的死死的,生怕這小子動了歪腦筋,惹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


    李賢到軍前效力,忙著部署戰役的李勣,忘記了叮囑他。結果這家夥就像脫韁的野馬,一不注意,就跑沒了。


    於是,深知他心中所想的李勣,丟下軍中的事務,不顧深夜寒重,還是驅馬趕了過來。


    聽完李勣的解釋,一臉不解的秦善道,追問了一句:“叔父,不是小侄不信您,這件事,我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


    “很簡單,你不是長子,也不是秦家的家主,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李勣的回答很不客氣,可家族、將門傳續、俗規的事,也真的隻有家主和長子才有資格知道。要怪就怪,秦善道托生晚了,弄了個老三,他當沒有這個資格。


    “殿下,現在是咱們單獨談談的時候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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