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有句話說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紙永遠都是抱不住火的,即便做的再天衣無縫,也休想抹除所有的痕跡,再高明也不行。


    況且,仇人滿天下的賀蘭敏之,“惦記”他的人,幾乎可以堵塞一個坊市,大白天在巷子裏殺人,又搶了皇室下聘之女回府,自然瞞不過那些“耳聰目明”的仇人。


    他們與賀蘭敏之積怨甚深,也一直再找,扳倒他的理由。可一直以來,千等萬等,都是些對皇帝來說,無關痛癢的事,所以一直也參不倒人家。


    現在好了,借口來了!別人家的閨女,沒有切膚之痛的皇帝,可以不在乎。但關乎他兒子,當朝太子的未婚妻,聖人總不會再無動於衷吧!


    於是,那些官員不遺餘力的搜尋楊府護衛被殺的目擊者,又費盡心機的收買楚國公府的家奴,反正能用手段,都用上了,比辦差的時候,更加上心。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官員們將的得到來龍去脈及證詞,夾在了中書省的行文當中,直接就送到了皇帝的顯仁宮。忙著批閱奏折的二聖,恰巧同時看到了這些奏本。


    與此同時,東都洛陽,太子未娶之正妃,被皇後的外甥,淩辱之事,傳遍了大街小巷。且經過人們的刻意加工之後,竟然弄出了十幾個版本,版版香豔的一塌糊塗。


    本來就身子孱弱的太子弘,聽到這一消息後,還沒等來得及求證真假,直接就噴了一口老血暈了過去。這一暈,差點沒把張文瓘,郭正一兩位東宮大佬給弄到那邊去。


    當日下午,禦醫行針之後,榻上的李弘才幽幽蘇醒了過來,屏退了左右後,啞著嗓子問道:“這件事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本來郭正一是想說些寬慰的話,可太子直截了當的問了,他也不好再瞞著,歎了一口氣,隻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太子暈過去這半天,郭正一以東宮的名義,拘押司衛少卿-楊思儉。經過審問,楊思儉供認不諱,其女楊氏,確實在日前被賀蘭敏之所淫辱。


    之所以瞞著不報,除了賀蘭敏之的恫嚇之外,更是覺得他官卑職小,出了這樣的事,會被皇室當作替罪羊給處理掉。


    與其,罷官充軍,莫不如裝個糊塗,這樣一來,不僅能保住官位,也能保全女兒的閨譽。


    “話說的好聽,不得以而為之!還是孬種一個,真要有種,就應該帶著人,去砍了那賊畜生!”


    “稚圭兄,道理誰都明白!可你別當著殿下的麵說啊,這不是激怒他麽!”


    張文瓘心直口快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局勢,這不是逼著太子帶兵去報仇麽?


    是,儲妃被淩辱,是太子乃至整個皇室,無論如何都難以洗刷的恥辱,就是把賀蘭敏之千刀萬剮,也一點都顯得不過分。


    但是,你得看怎麽說!就在剛才,皇帝的派來專員,從東宮左春坊提走楊思儉,這不擺明了不想東宮插手此事嗎?


    而其,郭正一的眼線還來報,皇帝派了一隊禁衛軍,包圍了楚國公府。誰知道是不是明著監禁,暗著保護!


    別忘了,韓國、魏國夫人母女,可是皇帝的心頭好,天知道在這上麵,一向把持不住的皇帝,到底向著誰!


    “這麽說,孤就應該被賀蘭敏之侮辱了!”,掙紮著坐了起來,麵色蒼白的李弘,臉上依然憤怒的很。


    已經弄的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了,還怕什麽丟人!將那個畜生,繩之於法,算什麽啊!不把他一刀刀剮了,李弘心裏的怨憤,根本就發泄不了。


    “郭先生,你立刻從東宮六率中,挑選一隊衛士,把賀蘭敏之那個畜生,抓回來!”


    作為男人,太子的選擇是沒有錯的。要是連淩辱自己未婚妻的家夥都治不了,他將來談何君臨天下。


    可郭正一,不得不提醒他,近來他提出的一些意見,惹得皇帝很不高興,父子之間常常因此鬧個不歡而散。


    如果,殿下在這個時候,擰著皇帝的意思,越過三法司,單獨處置賀蘭敏之,那後果很有可能的是儲位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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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李弘顯然聽不進去郭正一的諫言,嚴令他照此執行,不得有誤。


    得,一方是有相保之心,且又不得公事公辦的皇帝,另一方是被憤怒弄得有失分寸的太子。這對父子,都因為賀蘭敏之這個花花公子,對立了起來。


    見太子的注意以定,郭正一也隻能退而求其次,隨即進言:“殿下,東宮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遼東軍正在班師凱旋中,是不是請殿下手書一封,詔命雍王提前回京!”


    哎,郭正一這話,立馬得到了張文瓘的支持,雍王是太子最親近的兄弟,且在遼東血戰兩載,可謂勞苦功高,有他在一旁協助,事情也好解決的多。


    就算陛下心聲不滿,但看在雍王功勞的份上,也會手下留有三分餘地。這樣的事,誰都預料不到,誰都不想的,既然出了,就應該用妥善的方法去處置。


    太子是未來的皇帝,與賀蘭敏之這樣的匹夫,一較長短,難免會顯得心胸狹隘,天子和臣工們麵前,都是不好看的。


    “好,既然二位煞費苦心的規勸,那孤就從你們一次。”


    “拿筆來,孤親自修書,命吾弟速速返京!”


    見太子勉強的允諾了,張文瓘和郭正一,相覷之後同時鬆了口氣,拱手齊聲讚曰:太子爺聖明。


    大唐的太子不好當,命運多舛的就像無根的浮萍,隨時都有傾覆之危。捧著詔書登上儲位的,不一定最後能坐上皇位,建成、承乾、李忠,皆是如此。


    張文瓘他們不想仁義的李弘成為下一個廢太子,所以為他找一個幫手,勢在必行。而雍王,經過他們這兩年的觀察,並沒有窺視儲位的野心,又與太子有深厚的兄弟情義。


    當然了,在皇帝和太子之間插一個雍王,讓他牽線搭橋,還可以有效的緩解,至尊父子緊張的關係。所以請他來趟這趟渾水,再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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