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蒙大赦,好不容易蒙混過關的伊闕縣令-劉全,火急火燎的招呼差役,立刻返回縣裏辦差。可這馬還沒上,就被追上來的周闥給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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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裏糊塗的劉全,聽到周闥是為了縣裏的案子來的,馬上拍著胸脯保證,他回到伊闕後,立馬把使君重視的事弄好,然後親自回來稟告進程。


    “劉明府,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首先,你得分清抓得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嫌犯。”


    “有棗沒棗,打上三杆子,下官就不信,這一網能撈空了!”


    見著糊塗縣令大咧咧,以著“三木”一副抱打天下的意思,周闥都無奈了。


    強壓下心中的煩躁,認真叮囑道:“你抓那些人中,有一個叫馬遵的,是使君的公子,他是不可能殺人的。”


    “至於,為什麽被卷進去了,還得靠你調查。使君的意思,按照正常的流程辦,但不要過激,明白嗎?”


    此刻劉全,腦袋完全是當機的狀態,他哪裏害能聽進去周闥後麵的話,滿腦子都是馬載收拾他的場景。


    我的娘啊,抓了使君的公子,又被抓了亂帳,於公於私都把人得罪了,他這千辛萬苦得來的仕途,還沒有熱乎,就到頭了!


    “嗨,劉明府,劉縣令?”


    “啊,啊啊,周主事。”


    見劉全回神了,周闥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告訴他,使君大度,可以不計較小節,隻要安心辦差就行了。


    打發走了失魂落魄的劉全,回頭就看到雍王站在不遠處笑嗬嗬的看著,不敢小覷這位親王的周闥趕緊上前見禮。


    “讓殿下見笑了,家姐走的早,就留下這麽一個孩子。頑劣是頑劣一些,可不至於傷及人命。”


    “理解,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即便天家也不外如是!走吧,你姐夫忙,咱們就去看看唄!”


    李賢這邊話音剛落,李如壁駕著馬車趕了過來,馬車後麵,還跟著二十位身著便裝的虎賁營士卒。


    在馬車上,李賢與善於言辭的周闥聊的很不錯,能看的出來,半生做小吏的他,比起姐夫-馬載更識時務,也更善於官場之道。


    “周闥,說心裏話,你姐夫與其他的官員,真是,真是大不一樣!”


    “本王呢,著實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怎麽個意思?”


    之所以看得上馬載,除了他是貞觀名相馬周之子外,更主要的是,其頗佳的官箴和不錯的能力。


    官呢,無非分兩種,一種愛名,一種愛利,很顯然,馬載是很愛惜的自己的羽毛,從不逾越雷池一步,很明顯他是想做個青史留名的好官的。


    可這家夥似乎,似乎又不像,不管是出風頭,還得利的差事,他都能躲就躲,送上門都不願意接著,這就讓李賢有些想不通了。


    凡是抱有政治抱負的人,沒有一個不想位列台閣,入主三省,成為國家宰輔的。不努力的掙功勞,宰相之位也不會從天下掉下來。


    嗬嗬,“殿下,你覺得伊闕縣令-劉全如何?”


    恩?這怎麽個說法。有些糊塗的李賢,皺著眉頭答了一句:“他若在本王帳下,早就罷官奪職了。”


    “可這樣的糊塗官,放在時下還是好的。糊塗總比魚肉百姓,為禍鄉裏要強吧!”


    先是告了罪,周闥隨即用了一個打個很恰當的比方,腦子和大腸,外觀上差不多,可總不至於兩種物件,裝相同的東西吧!


    沒錯,這話放在劉全身上,很是貼切。可這樣的官兒呢,在官場並不少見,而且也不乏身居高位的,那他們為什麽能在晦暗的官場生存下去呢?


    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孟子·滕文公上》:“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如果沒有上位者喜好,許敬宗、李義府之流,又何以居高位呢?


    是,這話說的,有些謗君的意思,可卻是實打實的事實。雍王也身在局中,有切膚之痛,應該明白他姐夫的苦衷。


    馬家是寒門,一身富貴都賴於太宗皇帝,馬中書臨終叮囑,要求馬載勤勤懇懇,忠於王事,以報答太宗皇帝的知遇之恩。


    有感天恩,又有父命,幾十年來,馬載不敢有一日懈怠。雖然沒建立什麽大功業,但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還是做到了的。


    現在,他以生華發,厭倦了官場爭鬥,隻想著回清河老家,躬耕為生,早點過上含飴弄孫的日子!


    明白了,全明白了,原來這小老頭是想辭官!怪不得,怪不得什麽事都躲著點,生怕惹火燒身!


    相逢盡道辭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說的就是那些整日把辭官掛在嘴上,拿著說事,做著樣子,其實心裏並不想辭官的人。


    “這話,放在別人身上,本王一個字都不會信!”


    “可你姐夫不同,他是妙人,本王喜歡他的為官處事之道。......”


    既然,馬載不願意在官場的是非窩裏攪合,那李賢也好人做到底幫他一把。回頭請張文瓘幫個忙,將其調離洛陽府,轉任雍王府-長史,也是正四品的缺兒。


    雖然沒有洛陽府尹有實權,但卻免了一身的麻煩,不用上朝,不用與人爭鬥。品秩、俸祿照拿,也不必非要回鄉躬耕,幹這個也一樣自在。


    “本王要開府了,除了不能做主的王傅外,這是最能拿得出手的官職。”


    “怎麽樣,回去跟他商量商量?”


    李賢的態度已經擺的很低了,當朝皇子,堂堂地的親王,這種禮賢下士的恩遇,可不是人人都能遇上的。


    而且,王府的長史也是個輕鬆、好幹、不得罪人的差事,對於馬載這位官場老油條來說,簡直容易死了。


    “臣代姐夫,先謝過殿下的美意了!可最後的結果是什麽,還是得看他。殿下是知道的,他就是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周闥很想告訴李賢,相比上麵那個說英明不英明,說糊塗不糊塗的皇帝,他姐夫-馬載更是怕李賢這個小祖宗。大唐開國幾十年了,這麽多皇子王孫,要說最能折騰,他絕對能派到前麵去。


    躲著還來不及呢,送上門去做長史?除非他姐夫杏花村喝多了,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這樣的事。


    “行,本王等著他回信兒!”,善於察言觀色的李賢,當然聽得出來周闥是話中的推脫之意。


    不過,他不介意,馬載願不願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賢想不想要。從來就隻有他不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李勣這大司空夠難纏了吧,本王連他孫子都挖來了。區區一個洛陽府尹,跑的了和尚,還能跑的了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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