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誠說的沒錯,鹽鐵官營,自古皆然!五姓七望,是世家中的魁首,手指頭也比程伯獻的腰粗,他們都不敢碰,由此可見這方麵的律法到底有多嚴。


    古人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果殿下不是皇子,就憑著這一手製鹽的手法,也足夠招來一身的麻煩,手藝也就成了取禍之道了。


    賣肯定是不行的!除非,除非偷著賣,反正這裏的將士,都是虎賁營的,對殿下忠心耿耿,隻要下個封口令,就算給他們上大刑,也不會泄露出一個字。


    “殿下,你看這事,是咱們自己消化了,還是?”,侯誠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有什麽可藏著掖著的,去,把薑相,獨孤副帥都請來,本王有話對他們說。”


    話間,李賢又吩咐程伯獻等人,在兩位老臣未來之時,盡可能的去多采集鹵鹽。諸將士見殿下有令,也一窩蜂地衝向鹽壁,提刀亂砍,尤其以懶鬼-程伯獻最為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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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時,一隊騎兵簇擁著輛馬車緩緩駛來,而隊伍中,卻有一匹白馬從後麵竄了出來,馬上那人一身青色胡服,長長的發帶,隨風飄逸。


    嘴裏還高聲叫著:老六,老六!


    整個涼州、邏些道三十多萬大軍中,唯一敢這麽稱呼李賢的,也就是雲曦公主了。


    看著公主偏亮的翻身下馬,自顧的坐了下來,拿著小刀片著肉的李賢,刀掉了都渾然不知。


    “老六,做人要厚道,這可是你教我的!出來玩,還不叫我,你什麽時候養成吃獨食的毛病了!”


    “說話啊!是不是被本公主的凜然正氣所折服?這就對了,知錯能改,還不是不可救藥!”


    雲曦這一頓俏皮話,差點沒把李賢造一個跟頭!


    撿起刀擦了擦,李賢一邊給羊撒鹽,一邊無奈的回道:“你那鼻子比狗都靈,還用請嗎?”


    嗨,“我說老六,你小子皮癢是吧!”,話間,還皺著眉頭,提起了她腰間的鞭子。


    好嘛!母老虎的勁頭又上來了。李賢就知道,誰要是被雲曦的美貌所蒙騙,把她當女人,那才是得了失心瘋,腦子有病!


    割了一塊烤的外焦裏嫩的肉,放在盤子上,遞給雲曦,李賢用商量的語氣說:“一會兒,你就吃,把自己當成啞巴,行不行,姑奶奶!”


    而雲溪公主,見李賢如此的識相、虔誠,也就大度的原諒了他。用肢體語言比劃了一下,威脅李賢一頓後,便專心對付盤子裏的肉來。


    “來來來!左相,姑父,嚐嚐本王的手藝!”


    有道是君子遠庖廚,如果今兒在這是禦史,那一定會沒完沒了的勸諫一番。可薑恪與獨孤謀不是那種愚人,也不會賣直,有的吃,那就吃唄!


    在吃肉的同時,李賢還弄了兩碗鹽,擺在了毯子上!饒二公是見識寬廣,閱曆非凡,對於一夜毒鹽變青鹽,這手段著實嚇了他們一跳。


    而且還這般晶瑩剔透,潔白如雪,比之昂貴的青鹽,更勝一籌。二人不約而同的想起昨晚的話題,不由在心中感慨:不菲吹灰之力,便能富國,好本事啊!


    更讓二公吃驚的還在後麵,李賢竟然提出以鹽為劍,對吐蕃及西域三十六國高價銷售此鹽,以鹽消耗他們的國力,從國家到民間都是如此,要讓他們的國家因為鹽而一貧如洗。


    “眾所周知,缺鹽的不僅是大唐,他們比咱們的缺口兒還大。”


    “相比於兵戰,以鹽為劍,對大唐更有利。隻需要動用幾名奸商,便可以省去,兵員、財帛、糧食等,甚至還可以憑空多一道收入。”


    “本王不挑食,黃金、白銀、銅錢、玉石、布匹、皮子,甚至女人,總之他們有什麽,咱們就換什麽。.......”


    這種鹹土山在吐穀渾久地遍地都是,而且還有青海湖,這樣的鹵鹽,要多少有多少。隻要這塊地不丟,這種精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要多少有多少。


    李賢的意思很簡單,將新占之地,所有的鹹山及青海湖全都圈起來,派兵駐守的同時,由軍隊負責提煉、轉運。


    然後,運到指定的地方,交給那些奸商,讓他們將“精鹽”賣遍吐蕃及西域三十六國,每一寸的土地。


    “敲骨吸髓,連皮帶肉,殿下這招狠啊!”


    獨孤謀原本以為,天後是李家最狠的人,可今兒算是知道了,李賢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頭。


    “老臣明白了,殿下是想讓我們去說服陛下和天後,組織專司,專營此鹽!”


    薑恪能當宰相,腦子自然比常人都快,李賢叫他們來,就是讓二人挑頭去說的。這可是大人請,是李賢在報答他們“讓帥”之恩的。


    隻要二人將這個寫成條陳遞上去,那致仕的保障就有了,隻要朝廷一日還用此計,就得記得二人的功勞,薑家、獨孤家就永遠是大唐的功臣。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雍王果然義氣,也大方的很啊,並沒有被功勞蒙蔽了雙眼,都攏在自己懷裏,他們倆沒看錯人。


    “以鹽為劍,的確是好計策!在新占之地,派兵駐防也是舉手之勞。”


    “可老臣們總得向二聖稟明,殿下還是跑不掉的。”


    薑恪心裏有數,李賢知道自己在西征中招了太大的風頭,有藏拙的意思。所以在還他們人情的同時,也想用春秋筆法把自己的影子抹下去。


    可二聖豈是那種好糊弄的君主,不然他們徹底放心,計策再好也沒用。


    “簡單!隨便找個領了不就得了!”,四下看了一圈,李賢把目光落在了,攪馬勺的程伯獻身上。


    指著那胖子的背影,笑著言道:“就他了!不聾不啞不做家翁,二聖知道又怎麽樣,難得糊塗才是正理。”


    薑恪和獨孤謀當了一輩子臣子,從來就沒站在上麵往下瞧過,可也知道君主們的秉性到底是什麽。


    對於君主來說,什麽來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為他們帶來利益,即便這謊言有多拙劣,他們也是不會挑破的。


    就像當年有人向太宗進獻麒麟,其實誰都能看出來是貼了金箔的豬,但因為政治上的原因,也就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程伯獻,不愧是福將之後,程公的福氣都傳給他了,不由得讓人不羨慕啊!”


    “獨孤兄所言有理,這種福氣,可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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