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郡公府,在宗室勳貴雲集的長安,並不是什麽顯爵。但有許敬宗的這位,曾經位高權重,權傾朝野的宰相,也就不必顧忌規製的問題了。


    許敬宗生活奢豪,曾在府中的西側,造飛樓七十間,讓妓子在上麵騎馬而走,以為戲樂。雖然致仕了,但也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比之在職時更甚。


    這種奢華之家,卻容不下一張七尺之榻,供許昂安身立命。二十年了,許昂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堂堂正正的回到這裏。


    “許昂?”,瞧,門房都沒看得起許昂,竟然敢直呼其名。


    不過這也不稀奇,宰相門前七品官,平時到府的達官顯貴太多了,許昂這個“孽子”自然也不能入他們眼界。


    啪,馬遵上去就賞了那門房一耳光,抽的那叫一個響亮。打得門房一愣一愣的,看馬遵的眼神都有些變態了。


    別說兩個緋袍官員了, 就是宗室子弟、紫袍大員,也不敢在高陽郡公府前如此撒野啊!


    “爺今兒教你個乖, 看清楚了, 站在你麵前的到底是誰?”


    “大理寺郎中-東宮內直郎-嘉南伯, 你以為是小門小戶的奴才呢?”


    許昂抬手攔住馬遵,淡淡道:“進內通告許相, 許某奉少卿之命,傳喚刑部郎中-許昱。”


    話間,還讓書吏將大理寺的文書, 交給門房,拿給許敬宗看看。他們這次來,可不是來串門的,許家作為守法勳貴, 應該知道怎麽做。


    稍時,高陽郡公府正堂,八十多歲的許敬宗, 依然神采奕奕,端在在矮榻上,仔細打量著多年的不見的兒子,及馬載家招人厭煩的兔崽子。


    上門拿人沒問題,有大理寺的公文在, 他們的行為當然是合法的。可這黑燈瞎火的,又帶了這麽多大理寺的差役,是不是有些失禮了?


    他許敬宗, 即便是致仕了, 也依然是開國功臣, 秦王府十八學士,三朝的元老。即便是他們的主子-東宮現在的太子,也得笑臉相迎吧。


    “大朗,你這麽晚來, 是來給為父請安的麽?”


    是, 許敬宗承認,他就是個假道學、真小人。可在兒子麵前,也必須保持老子的尊嚴, 即便這個兒子是被他趕出家門的。


    “老相爺,下官等是封了狄少卿的手令,特地來羈押貴府二公子的。您老。”


    馬遵這話還沒說, 許敬宗便重重地哼了一聲, 被掃了麵色的馬遵, 隻能怏怏的退到一旁。


    “高陽郡公,你是開國功臣,大唐元宿,做了這麽多年的宰相,你應該清楚,敢開具這種文書,就說明掌握了十足證據。”


    “刑部郎中-許昱,貪瀆受賄,利用職務之便,誣陷朝廷重臣,今有張、郝二相及全族署名的彈劾,他的事-發了。”


    許昂連父親都沒喊一聲,態度也是生冷的很,這可把許敬宗氣個夠嗆,拄著拐棍就要扇耳光。


    可這手還沒落下,許昂便迎著許敬宗的目光,冷冷警告道:“打狗也要看主人,許昂雖然在大理寺當差,可卻是太子的家臣。”


    “打了太子的家臣,就是打了太子的臉。怎麽,許相你藐視皇權,目無東宮麽?”


    嗬,許敬宗被兒子氣樂了,這小子,多年不見,別的本事沒長, 嘴皮子倒是比從前更溜了。


    可要是不交, 又能怎麽樣呢?依著他的老資格,太子也不好煎迫太甚吧,他就不怕落個薄待功臣的惡名麽?


    “不交,怕是不妥吧!不瞞您說, 除了院子裏的那些大理寺差役, 府外還有三百左金吾衛。”


    “如果下官們抓不住人,不僅交不了令,跟這些弟兄也是沒法交待的。”


    馬遵的話,並沒有讓宦海沉浮的許敬宗臉上產生一絲波瀾,他的眼睛還是死死的盯著許昂。


    “他說的對,隻要許昱沒死,他就得跟我們走。而且,看在亡母的情分上,下官明著告訴你。”


    “許昱死定了,張、郝二相咬死了他,證據確鑿。就算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加起來,也救不了他。”


    別看許敬宗為人怎麽樣,他在朝為官一生,門生故裏遍布天下,左肅政台禦史大夫-楊再思等京中重臣,都是他的門生。


    即便是致仕了,許敬宗說話,也是很有分量的。所以,也從不諸相放在眼中,依然為所欲為。


    “你,你要公報私仇,以泄私憤?”


    “沒錯,你說的沒錯。早在你用一條破席子,就發送我母親時,我就已經這麽想了。”


    啪,再也忍不住怒氣的許敬宗,還是抽下了這嘴巴。


    許昂呢,則是連眼睛都沒眨,麵不改色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噗嗤一笑:“哎呀,堂堂的高陽郡公,秦王府十八學士,竟然也要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墮落了啊!”


    “你放心,吳姨娘當年是怎麽待我的,回到大理寺我一定會回報給許昱的。”


    話間,許昂擺了擺手,早就不耐煩的馬遵,做勢就要往裏闖。可腳剛起來,卻被許敬宗喝止住在了半空。


    “孽子,孽子!誰給你膽子動手抓人。查抄三品以上文武的官邸,是要天子禦批,你們有麽!”


    嗬嗬,“天子禦批真沒有,不過我有監國的手諭,效力等同。”,大手一揮,趾高氣昂的馬遵便帶著差役,直奔後院而去。


    頂著青筋暴起的許敬宗,許昂的笑意更濃了,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


    許昂很不可客氣的告訴許敬宗,有其父必有其子,許昱品性不端,都是他這個父親的過失,怨不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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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其餘三子,許昪、許杲、工部郎中許景,也在許昂的報複名單上。希望他們的屁股幹淨,沒什麽貪贓枉法,欺壓良民的之事,否則許昂會把他們一一繩之於法。


    “你,你,你這個逆子?”


    “落井下石,趕盡殺絕,不是許相您教我的麽?”


    許昂讓他老人家別著急,為了枉死的母親,許昂一定讓嫁入許家那些下賤坯子生的孽種,一個個的死在大理寺的牢獄中。


    然後,然後不僅要看許敬宗的笑話,更是要接下整個高陽郡公府;什麽爵位、產業都是他的,讓那些賤人什麽都得不到?


    噗,一番說辭下來,饒是麵冷心黑的許敬宗,也是受不了,一口老血的就噴了出來。如果沒有管家的攙扶,非得摔個好歹不可?


    可即便是這樣,許敬宗還嚷著,要遞牌子進宮,他要到禦前,去告許昂,草菅人命,不孝不悌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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