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芳聽完趙天衡的描述,沒有回答,反而微笑著問了他一句。


    趙天衡沉吟片刻,無奈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太難了!


    為了百戰不殆?說起來可笑了!


    為了懲奸除惡,那還要法律做什麽?為了出人頭地,這就更扯了,自己最怕的好像就是這個。


    白淑芳咬著嘴唇看著趙天衡,憐愛的搖搖頭,“不過是一時意氣而已。有資質,有心勁;還要有心境,有見識。就和花開花謝,潮起潮落,月圓月缺一樣。”


    這些話,對趙天衡來說,好像有些深奧,一時半會聽不懂。


    “恭喜你啊!”


    看到趙天衡摸不著頭腦的模樣,白淑芳人不足笑了笑,開始恭喜他,這讓趙天衡一腦袋霧水,更不知道為什麽白淑芳會這麽說。


    “練功到了一定的程度,修為大進的時候,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白淑芳笑著給趙天衡解釋:“很多實力都有這樣的障礙,佛門叫知見障,有些叫武學障,通俗點的說法,就是瓶頸。隻要度過這個瓶頸,必然實力大進,你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不值得恭喜嗎?”


    遇上瓶頸本來是個很煩悶的事情,但被白淑芳這麽一說,卻好像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趙天衡聽了之後,也覺得很有道理,忍不住從另一個角度開始沉思。


    “你也不用著急,你才多大的歲數,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五級強者呢,世界的巔峰存在了。雖然不是無敵的存在,但是也要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強呢,足可以讓許多人汗顏了。”


    白淑芳微笑的麵孔讓人很容易信服,如此一來,趙天衡更加的覺得自己之前的煩躁實在是太過有些沒道理。


    “那我應該怎麽辦?”趙天衡想了好一會,這才又問了一句。桌上的水似乎已經被他在不經意間喝光,正要再喝的時候卻隻拿起一個空杯。


    “不著急!”從趙天衡手裏輕巧的搶過杯子,到旁邊在給他續上一杯:“有一個笨辦法,堅持不懈,持之以恒,用大恒心大毅力堅持下去,總會有過去的一天的。慢慢喝,沒人和你搶!”


    “笨辦法?”趙天衡腦子一轉,臉上忽的笑開了花:“白姐,那是不是還有不笨的辦法?”


    白淑芳隻提了一句就讓趙天衡抓住了其中的字眼,忍不住白淑芳也笑起來:“你呀,真是個鬼精靈!”


    這一笑,卻仿佛整個囚室都沐浴在一片和煦的春風當中,暖洋洋的讓人異常的舒服。


    “也沒有什麽巧辦法,隻是個參考而已。”


    白淑芳停下了笑容,走到囚室的窗戶邊上:“做任何事情都一樣,欲速則不達。你遇上了瓶頸,並不是因為你的努力不夠,而且,光憑著努力的修煉,也不一定能夠成為一個高手的。”


    努力修煉不能成為高手?


    這點趙天衡就有些不理解了,有心想反駁,但卻又不好意思駁了白淑芳的麵子,欲語還休。


    那邊白淑芳早就看在眼中:“如果持續的修煉下去就是高手的話,那麽,年紀越大的人功力就應該越是深厚才對,可事實很多時候都不是這樣。”


    這是事實,趙天衡隱約的從中感受到了些什麽,卻一時很模糊,看不清楚。


    “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東西是完全孤立的存在的,很多的道理,都是在自己的生活中感受出來的。以前有句古話,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句話在學問文章上適用,在武學修行上也一樣的適用。更多的時候,通曉的不是功法,而是意境。”白淑芳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但是,總是對事物有自己獨到的看法。


    “意境?”趙天衡忽然坐了起來,盯著白淑芳雙眼,“白姐。你說的這些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意境到底是什麽?”


    “就是你最近一直困惑的東西!”白淑芳微笑著回答了趙天衡的問題。


    趙天衡好像陡然看清楚一些什麽,卻依然有些難以捉摸,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白姐,那我應該怎麽辦?”


    “也許,你應該放下你所有的修行,沒事的時候看看大海,看看天空,聽聽音樂,感受一下自然的神奇,都是很不錯的消遣。”白淑芳還是保持著一貫的那種讓人溫暖的笑容,慢慢的回答:“不要沉溺其中,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者你也會領悟到些什麽。”


    “當然,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和這裏的那些人聊聊天,聽聽他們的故事。相信我,他們每個人經曆的事情,比十個現在的你經曆的都多,都值得你去好好的品位。品位一下他們人生當中的風雨和起伏,不管是對你自己,還是對你的修行,相信都是很有好處的。”


    聽了白淑芳的話,趙天衡仿佛醍醐灌頂一般,整個人都清醒過來。自己前一段時間還是太執著了,有些太急功近利,沒有走火入魔已經是好事。


    以前一直覺得,老監獄長把黑鬼定位在倒數第三的實力上,應該是有所走眼,白淑芳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怎麽也不可能比黑鬼強悍啊!


    可是,經過白淑芳這麽一開導,趙天衡在解開心結心情舒暢的前提下,卻對老監獄長的眼光佩服的五體投地。


    能說出那番開導話語的人,會是在武學上隻是個半吊子的人嗎?會是一個自己不懂卻能給別人解惑的人嗎?趙天衡絕不相信。


    和白淑芳相比,趙天衡才發現自己差了不是一點兩點,在趙天衡簡單的思維中,還是一直認為,隻要是勤學苦練,就能夠成為高手,出人頭地。這個想法不錯,所謂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這些都是當年的人為了鼓勵勤勉的人做作的勵誌之言。


    可是,和人家那種雲淡風輕,天高海闊的心胸一比,一個照麵間就落了下乘。倒不是說辛苦修煉出來的東西不是好東西,關鍵是,在心胸境界上就遠遠的差了一個層次,就算是再苦修,也不可能達到人家那樣的境地。


    悶頭苦修,到老也就是一個辛苦修行的高手,而且,隻是為了成為高手而修行。恒心毅力倒是培養了一大把,這是好事。可是,成為高手之後呢?又該如何?好像剩下的,隻能是那種苦守著孤獨,向著更高的層次追求的寂寞高手。


    哪裏像人家這般,世事洞明,人情練達,把自己的修行融入到生活之中。同樣是高手,卻一個是在享受生活,一個卻是在享受孤獨,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再次忍不住看了白淑芳一眼,把白淑芳看的有些奇怪,很優雅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好像沒有什麽值得奇怪的地方:“怎麽了?”


    “白姐,你真厲害,謝謝你!”道過謝,趙天衡才正了正衣帽,然後精神抖擻的刷卡開門,又一次變回了那個認真負責的獄警。


    江藍在那邊剛剛將黑鬼照顧好,還沒到這邊來,看到趙天衡又回來,而且明顯變了一個人一樣,也是一呆。


    “剛剛不好意思,傷的不厲害吧?”趙天衡靠近過來,黑鬼的脫臼已經治好,說沒有傷到是不可能的,隻能問候傷的厲害不厲害。


    對此,黑鬼倒是不置可否,隻是看著趙天衡大叫:“不可能,就算你真氣沒有被封印,也不可能這麽輕易的就傷到我!你剛剛用的是什麽名堂?”


    “有點特殊的擒拿手,剛剛學的。不錯吧!你要是不服,找時間我們再來!”對黑鬼,趙天衡可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的,不管調侃也好還是挑戰也罷,黑鬼都會接下。


    “好!”黑鬼也是個好戰分子,答應了趙天衡的開玩笑一般的挑戰。


    從這天起,大家似乎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趙天衡,以前的那種嚴肅,憤怒,甚至稚嫩好像都在瞬間都被趙天衡摒棄,任何時候看到趙天衡,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你一個人在享受啊!我也是上來看看海,陪你老喝點?不讓?果汁?好吧!你這些好酒是不是假的啊,怕我喝出來所以才不給?當年?當年怎麽了?說說看……”老監獄長的海灘平台上,總是或多或少的出現趙天衡的身影。什麽人的經曆,能有這個老家夥的豐富?就算是聽聽他吹牛,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江哥,你剛來的時候,有過什麽糗事,說來聽聽?沒有?不信!那他們呢,其他人呢,有什麽糗事,說來聽聽總可以吧,哈哈,好,我聽著……”江藍看起來很不願意說自己的事情,不過,一換成其他人的八卦,立刻就是滔滔不絕,口若懸河,恨不能搖身一變變成一個職業的說書人,拿著驚堂木給趙天衡開講。


    “黑鬼,你別吹牛,你那會的學員有我這樣優秀的嗎?吹牛?我才不會呢!你還不服,好啊,來就來,不過你可不能打小報告……”


    黑鬼連續的幾次小範圍內的挑戰都被趙天衡輕鬆的化解,這幾次趙天衡可是都下手有分寸,隻是把他放倒,卻沒有傷到。一來二去,兩個人好像也打出了交情,經常在一起聊天:“槍械有什麽強力的?特種戰士使用的都是些什麽?需要掌握什麽技能?……”


    “周祥國,你到底開過母艦沒有?不會隻是開過幾個小戰鬥機吧……”


    “傑克,你用的什麽軍刺?自己做的?不可能,軍方的製式裝備怎麽會讓你隨便改?吹牛吧!什麽?不服,當然不服!我向你挑戰,哼,黑鬼我都不怕,會怕你?……”


    “王翰教授,曬曬太陽多舒服啊,還在想你的研究?要研究也要有好身體,你這樣可不行。走,我推你出去!……你有什麽理想?藝術?你還會玩藝術?夢想自己的作品在巴黎的盧浮宮展出?哈哈哈,別做夢了!不是我打擊你,真的不是笑你,啊,好,你說說你的研究……”


    “哈哈,康老,你別仗著年紀大就吹牛,怎麽可能發生這種事情?現在可是法治社會!沒有瞎說?我不信,我要調查一下才相信。隨便?算了,你繼續……”


    監獄中,經常看到趙天衡在巡邏的時候走到某個人麵前,和那個人聊上幾句,興高采烈的,不知道是聽他們吹牛或者講過去的輝煌聽的精彩,還是有心逗趙天衡,反正大家都是有說有笑的。不過,有些家夥還是該怎樣就怎樣,絲毫沒有因為趙天衡的態度變化而變化。


    經常,老監獄長的目光會掃過這邊,看到趙天衡聊的暢快,不知道為什麽,他也會露出一絲的笑容。


    “白姐,你到底是什麽身份啊?怎麽除了姓名,都沒有你的記錄,你到底為什麽會被關進來的?”在白淑芳這裏,趙天衡不用擔心有什麽壓力,總是和白淑芳並排的坐在一起,通過女囚室的那個窗戶遠遠的看著大海。今天監獄長好像離開開會,趙天衡瞅了個機會又過來偷懶。


    “不知道就是機密,難道你不怕因為刺探機密被逮捕?”白淑芳歪頭看了趙天衡一眼,笑著打趣他。


    這倒是個問題,一心聊天把這個都忘記了,趙天衡忍不住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的笑了幾聲:“這個,主動打開機密檔案算是刺探機密,那個當事人自己說出來的,不關我的事情吧!”一句話,把自己的好奇和尷尬都引了過去。


    “你倒是好奇,不過,這樣的性格可不好,你想要在軍中發展,好奇心是最要不得的。”白淑芳好像也拿這個比自己小的小弟弟沒有辦法,隻能隨便的敲打他幾句。


    “我知道了,白姐,不要老是用說教的語氣,你才比我大幾歲?”趙天衡還是喜歡這樣可以隨意開玩笑的氣氛,尤其是身邊這個人是白淑芳的時候。她好像很懂得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恰到好處的應對總讓人覺得大家交流的氣氛很好,也沒有什麽煩躁的感覺。


    “你真的想知道嗎?”白淑芳沉默了一會,看著遠方的潮汐拍在金屬支架上,突然問了一句。


    “你不怕泄密的話就盡管說好了。”趙天衡也真不在乎這些。和那些家夥們交談後發現,軍隊裏麵真的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隻要不是很嚴重,大家都說的過去,沒有人會追究你一點小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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