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裏的人非常好套話,探兵甚至不用特意發問,隻是關心似地問詢幾句,又說:“盛京這塊我熟,在牢獄裏進進出出是我的家常便飯,你們說說什麽情況,讓我來分析分析你們嚴重不嚴重。”


    接著對方就將走在街上無緣無故被抓走的情況說了。


    “賀姓,在朝歌也算是名門望族,我們……”


    “新郎”年紀很小,本本分分活到這麽大,還沒有被抓進牢房過,雖說沒被審問,但聽著周遭犯人痛苦的呻/吟,便足夠讓他恐慌。


    倒不是多麽信任眼前的男人,而是說話能緩解他繃緊的情緒,讓他不那麽害怕。


    “新郎”如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的身家抖了個徹底。


    朝歌賀家乃書香世家,在“新郎”祖父那輩的賀遜曾做到官拜三品,朝歌小地方能出三品大官已然是燒高香了。


    賀遜沒有中狀元前,賀家與顧家有過口頭婚約,男方是賀遜,女方便是顧青初。


    後來顧青初入宮伴先太後左右,賀遜中了秀才,顧家內發生了一堆事,兩家便也沒再提。


    直到顧青初成為寧良候,賀遜中了狀元,這個所謂的口頭婚約便默認不作數了。


    後來顧青初中毒昏迷,賀遜在調任的路上被山匪殺害,顧家和賀家相繼沒落。


    賀遜乃賀家一脈單傳,他身下隻有一個兒子賀然,賀然成親後沒兩年也因病去世了。


    如今賀家上下隻有獄中的賀郴一個男丁傳宗接代。


    之所以上盛京來提親,是因為賀家收到了寧良候發來的信件,內容隻說親事依舊,賀家派人上門提親。


    這期間賀家太爺曾有意向顧家委婉詢問,可沒等提出寧良候給賀家去信的事兒,顧家的族叔抱怨便出來了。


    說顧家宗族看似光鮮亮麗,其實都戰戰兢兢地過日子,他們根本不能左右顧家嫡係一脈。


    前些日子盛京有人來信說寧良候侵害了族人利益,讓他們過去看看。


    他們哪裏敢啊!現在顧家宗族眾人的小命都在寧良候手裏拿捏著,如今顧家嫡係今時不同往日……


    這位顧家族叔和賀家太爺一起穿開襠褲的交情,這些話借著醉意說出來,當作是發泄了。


    得知寧良候和宗族本家不親近,賀家太爺將他收到信的事瞞了下來。


    賀家是書香世家,在朝歌有些臉麵,拿到外麵去就毫無存在感了。


    朝歌這個小地方和盛京比不得。


    若是真能和寧良候攀上親,未嚐不是賀家一個翻身的機會。


    賀郴文不成武不就,指望他是不行了,賀郴的孩子便是明年生也來不及了,賀家老太爺知道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來不及撫養孩子成材。


    交給賀郴養也養不出個好物來!


    猶豫了幾日,最終賀家老太爺下了決心,讓賀郴向盛京而去。


    路上賀家人極為低調,他們到了盛京前的一個縣城時才換上喜服,然後吹打著進城。


    他們都是按照信中所寫,熱熱鬧鬧進城迎親。


    結果沒想到還沒等去寧良候府,便被抓進了牢獄中。


    在獄中賀郴說自己清白,說他認識寧良候,然而無論喊什麽,牢房外回應他的隻有犯人痛吟聲。


    麵對未知賀郴非常恐懼,他是不是要死在盛京了?


    這時入獄的顧家探兵成了救命稻草,說完自己的情況他問道:“大哥,我會死嗎?”


    探兵把鞋子脫下來,裝作裏麵有硌腳的東西,磕了幾下欄杆,他安慰賀郴道:“我覺得應該沒事,你們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官府不會冤枉你們。”


    “張六出來。”


    門口牢頭進來,無視賀郴要求見官大人的話,將化名張六的探兵帶走了。


    探兵敲牢獄欄杆是暗號,從賀郴口中聽得了真相自然要離開。


    顧青初聽了探兵的匯報若有所思,這就說明賀家一行人是受人蒙蔽來了盛京。


    其中也不排除賀家人在演戲。


    不如倒推一下,如果讓賀家人以提親的名義到了寧良候府門口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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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根結底,對她造不成什麽太大的影響,解決賀家人對顧青初來說太輕鬆了,最多是膈應膈應她。


    利用賀家對她的性別、年紀、未婚的情況來有意羞辱。


    誰會作出如此無聊的事情?這顯然不是幕後黑手的手段風格。


    突然,顧青初想起之前元錦沛和自己說,龐大人最近往朝歌去了信,意圖從朝歌找到她的弱點。


    難不成是龐大人動的手?


    若是他的話,現在應該會有動作,顧青初叫來周然,讓盯著龐家的探兵整理出一份記錄給她。


    顧青初要看看龐大人在賀家來之前都做了什麽,若是他做的,總歸會有些蛛絲馬跡。


    周然領命離開,不一會兒王三鬥過來,說申請調任的顧家將領們已經到了。


    客堂,大約三十來名軍中將領坐在位置上,他們神情繃勁緊張的坐立不安。


    即將見到主上,這是他們最期待的時刻。


    在寧良候昏迷一年時,將士們相信主上會醒來,昏迷三年,他們仍是這樣想,昏迷十年,他們依舊期待著。


    十五年,二十年,二十五年…………


    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家接受了主上不會醒來的事實。


    然而在第三十年,主上醒了!


    所有人最初收到這個消息從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隨後又聽到顧家軍軍號恢複,他們這幫近五十歲的大男人一個個熱淚盈眶。


    有的人看到寫有寧良候府的牌匾,便忍不住紅了眼底。


    “主上!”


    “主上!”


    “見過主上!”


    顧青初從外麵踏進,見到顧青初熟悉的麵龐,一個個激動地站起身,最後一起單膝跪地行軍禮,見過主上四個字衝破房頂。


    看著麵前的將士們,顧青初心情同樣很激動。


    她聽王三鬥說了,這些是軍事院的學子,如今都成材是將領了。


    當年顧青初大勝南蠻後,意識到大夏領兵的將領都很有本事,但大多都隻會蠻衝,不會用兵法。


    在班師回朝的路上,顧青初臨時組建了軍事院,想著那些將領日後可以訓練,先招一批年紀小的顧家軍進行培養。


    她一邊趕路一邊教導,當時顧青初是有抱著試驗的想法,若是成功想著可以在大夏推廣,可惜念頭剛起,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去做,她便中毒昏迷了。


    顧青初現在才知道,短短兩個月的教導,改變了許多人的一生。


    種善因得善果。


    在得知顧家軍複起後,這些人都義無反顧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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