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正當空,戈氏一族的酋長帳篷裏,傳來了一段對話。


    “這次來高山,你們洛蘭,怎麽沒有派那個矮人族族長,諾斯來呢?”


    “他脾氣火爆,如果來這裏,得罪了高山人,可能就回不去了。”


    “不會的,諾斯族長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一個明辨是非的人。”


    “謝謝…”


    此時,戈比爾急匆匆地走進帳篷,看見兩個人站在裏麵。一個穿著灰色長袍,頭戴尖帽;另一個裝扮妖嬈,連衣服都縫著花邊。


    “你們就是伊蘭和洛蘭的使者?”戈比爾扔下一句話,穿過他們,徑直坐到族椅上。


    “伊蘭的使者,伊利安。”


    “洛蘭的使者,法師族族長,弛林。”


    “我是戈氏一族的酋長,‘深淵咆哮’戈比爾,”戈比爾坐在位子上,傲慢地問道,“你們為什麽來找我?”


    “恕我直言,戈氏一族的酋長,‘深淵咆哮’戈比爾…”弛林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我們是來找‘山中之王’的。”


    戈比爾的拳頭突然捏緊,感覺自己遭受了挑釁。


    “山中之王…”戈比爾忍著火氣說出這幾個字,“那你們...為什麽來找‘山中之王’呢?”


    “我們有重要的事要與高山部落的大首領商討,在未見到首領之前,不便與他人透露。”


    “口氣真大!”戈比爾一錘扶手,怒吼道,“現在是在我戈氏一族的營地裏,這裏的一切,甚至是你們的生死,都是我說了算,明白嗎!”


    “戈氏一族的酋長,‘深淵咆哮’戈比爾,”伊利安雙手合十放於胸前,“我們無意冒犯,但事關重大,請您理解。”


    “是高山出兵艾斯的事嗎?”戈比爾主動開口了,“如果是的話,你們現在就可以滾了,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明白嗎?”


    “戈氏一族的酋長,‘深淵咆哮’戈比爾,”法師族長弛林皺了皺眉頭,“您是否經曆過戰爭?您是否知道,戰爭意味著什麽?和平來之不易,貿然發動戰爭,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它的後果,你們考慮過嗎?”


    “哼…”戈比爾冷笑一聲,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盯著弛林和伊利安。


    “你知道,我頭上這道疤,是從哪裏來的嗎?”戈比爾靠近兩人,指著頭上的疤,惡狠狠地說道,“當我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時,就已經上戰場了,在和他們伊蘭的邊境戰爭中,差點失去了性命,現在,你那一連串的狗屁問題,有答案了嗎?”


    “邊境戰爭,我們兩國都有責任,”伊利安禮貌地說道,“那場戰爭,對兩國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也讓我們深深體會到了戰爭的罪惡,所以,這一次來,就是為了避免重蹈覆轍的。”


    “高山人不會主動挑起爭端…”一個人從外麵進來,熟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狡詐,“但麵對他國的主動挑釁,我們也從來不會懼怕。”


    原來,這個熟悉的聲音,就是奧氏一族的酋長,“風暴驟集”奧爾門。他總能在重大事件發生前嗅到什麽,然後聞聲而來。


    “這位是…”


    “我是奧氏一族的酋長,‘風暴驟集’奧爾門。”奧爾門對著兩位使者,友好地示意道。


    “我還以為,高山部落的人各個身強力壯呢…”法師族長弛林打趣地說道,“原來,瘦弱的人也能當酋長。”


    “讓你們見笑了,”奧爾門絲毫不生氣,“瘦弱的人,也有他們自己的活法,不是嗎?”


    “現在兩大氏族的酋長都聚集於此,你們可以開口了吧。”戈比爾似乎很想知道,他們來到帕托高原的目的。


    “兩位氏族的酋長做起事來,怎麽和小孩子一樣?”法師族長弛林語氣中盡是不屑,“我們已經明確表態,必須要見到‘山中之王’再做商討,你們為何一再阻攔?‘山中之王’難道不是你們的領導者嗎?”


    戈比爾屢次詢問都沒有結果,這使他很憤怒,如果麵前是其他人,他早就揮刀了。


    “您說的沒錯,‘山中之王’的確是我們的領導者。”奧爾門倒是麵不改色,“但與他國的重要議事,高山的三大族長都會在場…”


    “那我們就到時候再說吧。”


    弛林和戈比爾互相瞪著,他們都明白彼此內心的想法。站在一邊的伊利安很安靜,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便說話。


    根據高山的傳統,在麵對他國的使者時,必須是三族族長都在場,一切有關高山部落的決策,必須三族共同商討。而商討的地點正是…


    月牙峰。


    晚上,月牙峰上的鼓聲依舊震響天際,所有的高山戰士們都在往這個最接近月亮的地方趕去。


    判議台被月光照得明亮,上麵站著四個人,分別是:洛蘭的使者弛林、伊蘭的使者伊利安、戈氏一族的酋長戈比爾,和奧氏一族的酋長奧爾門。


    “唬…唬…唬…”


    台下的高山勇士們不斷地喊著,將氣氛推向高潮。馬上,時隔幾日的山嶺會議,又要重新展開了。


    弛林和伊利安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一片,被這壯觀的景象所震撼。


    “洛蘭的使者,法師族族長弛林,以及伊蘭的使者伊利安…”突然,月牙峰的峰頂處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你們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判議台上的四個人同時向上方望去,一座巨大的圖騰旁邊,站著兩個人。


    “高山部落的大首領,‘山中之王’…”法師族長弛林直接開口,“洛蘭和伊蘭,都希望高山能放棄攻打艾斯!”


    弛林話一出口,台下一片躁動,這是違背眾意時的反應。


    “感謝洛蘭聯盟的關心,”巴亞站在圖騰旁,冷靜地說道,“但出兵艾斯,是山嶺會議的決策,是神聖而無法改變的。”


    “尊敬的大首領,‘山中之王’,”伊利安接著他的話說道,“戰爭一旦發起,就很難停止。世上一切的大災難,都是始於很小的衝突或戰爭,這個,您應該很清楚才對。”


    “高山部落不會主動挑起爭端,”長老巴德補充道,“是艾斯的人先撕破協議,我們的出兵,是對他們的懲罰。”


    “您相信嗎,大人?”法師族長弛林問道,“五百名強壯的高山戰士,會被十幾個見習騎士所殺?”


    看來,洛蘭和伊蘭,還不知道獵手的存在。


    “法師族長弛林,您從哪裏得知,攻擊我們的,是十幾名見習騎士呢?”奧爾門站在旁邊,趕緊轉換話題。


    “我們的矮人族長去過瓦蘭格了,那裏的領導者和他說過,是你們的軍隊先發起的攻擊!”


    “可笑至極!”奧爾門接著說道,“那洛蘭應該讓矮人族長親自站在這判議台上,而不是換個族長來說空話!”


    弛林無言以對,他心裏也明白,艾斯人也不會說是自己先動手的。


    “現在討論誰先挑起爭鬥已經不重要了,”伊利安禮貌地說道,“兩國都知道戰爭即將來臨,我們需要討論的,是如何避免這次的衝突,或者說如何和平解決。”


    “感謝兩國的關心,但是你們無法影響高山的決定。”長老巴德站在圖騰邊,對著下方的判議台說道,“一切的勝負,將會以力量來判決。”


    “恕我直言,洛蘭和伊蘭,並不關心這場戰爭的勝負。”法師族長弛林說道,“我們關心的是,一旦戰爭來臨,就會帶來巨大的災難,現在艾斯、洛蘭、伊蘭,都出現了那個恐怖的噩夢,這絕對不是巧合!”


    “沒錯,”伊利安接著弛林的話,“二十年前,一個叫佐恩的獵手放出豪言要馴捕邪惡之源,令世人不寒而栗。但是接下來的五年中他卻不見了身影,直到艾斯的南北戰爭發動才重新出現。這個真實的例子已經在警示我們,戰爭不是一場簡單的勝負判決,它會帶來巨大的災難!”


    “佐恩已經不在,獵手族也已經不在了。”長老巴德也不想透露任何信息給兩位使者,“我們的戰爭,隻是純粹為了高山人的利益與尊嚴,我們不會刻意為世界帶來巨大的災難。”


    “長老的話,在這山嶺會議,又能經得起先人的考驗嗎!”


    突然,一聲質問從判議台下方傳來。一個人一邊走上判議台,一邊說道:


    “山嶺會議絕無謊言,您卻在當著先人、當著所有高山人的麵,主動撒謊!”


    所有的人都轉頭看去,原來是戈氏一族的副將,戈修。


    “你來幹什麽!”戈比爾走到戈修麵前,對著他大吼道,“滾!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戈氏一族的酋長、奧氏一族的酋長,你們心知肚明,為什麽要縱容高山長老破壞傳統,公然撒謊!”戈修毫無懼意,大吼著,“他說的話,根本經不起先人的考驗!獵手族根本沒有滅亡!你們都知道的!台下的高山戰士們也都知道的!為什麽你們要保持沉默!難道山嶺會議,已經被他們操控了嗎!”


    “戈修!”戈比爾難忍心中的怒火,一拳向自己的弟弟揮去,將他打倒在地,“上次山嶺會議,你撿來的一條命,是不是想在這裏還回來!”


    奧爾門看著倒地的戈修,也實在不理解他這個瘋狂的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麽。


    而兩個使者麵麵相覷,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聽見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戈修挨了一拳,嘴角微微流血,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態度。他重新爬起來,看著判議台上的四個人,詭笑著說道:


    “真正的會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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