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子在莊周將銘文拿走之前,就把銘文收起來了,在赫希驚訝的眼神裏,不好意思的撓頭,“唔,可以用來做貨幣。”


    “啊?哦,我想起來了。”赫希點了點頭,有一瞬間她沒想起貨幣是什麽。


    貨幣、食物、死亡、愛憎……對方舟成員來說是極為遙遠的字眼,在她漫長生命的冒險之中,從未攜帶過這類與任務無關的物品。


    在方舟的時候,探索世界、記錄文明;在人間的時候,執行任務、宣告神諭……她一直都是這樣,而且不止是她,更多的方舟成員從未想過真正融入方舟創造出來的世界。


    自傲於過去的曆險和取得的成就,不再認為自己還是普通而平凡的“人”,“超智慧生命體”即是“超越人類之人”。


    開創文明,傳承文明,繁榮文明,成為統治這顆星球的神與信仰。


    “……你在想什麽?”鬼穀子的聲音讓陷入沉思的赫希回神,她笑了一下,眉眼間有些憂傷,“隻是突然想到,不知從何時起,三首領下令限製方舟成員與人類的接觸……我的那些朋友,在我想起來的時候,都已經不存在了。”


    原生人類的生命太過短暫,三首領限製方舟成員與他們的接觸,是很正確的決定。


    在那些漫長的時光中遇見的人們,留下的回憶與思念永遠無法傳達。


    “……”鬼穀子沉默了,他不知應該說什麽,安慰她嗎?


    可她的內心如此強大,根本不需要安慰。


    妲己乖巧的問,“主人,您在為逝去之人傷心嗎?”


    看到鬼穀子斜眼鄙視的眼神,赫希微笑著摸摸她的耳朵,邊感歎手感真好,邊哄騙妲己寶寶,“啊,小妲己,你不要這麽叫我,聽起來太奇怪了。而且,我也不是你的主人啊,我記得你的主人被封印了……”


    “好的,主人……叫什麽名字?”


    “我以前的名字是這個……”赫希在她手心畫了一個“g”,“但我現在,叫赫希。”


    “鶴溪?是鶴舟的姐姐嗎?”


    赫希一愣,忽然想起,“鶴舟是誰……啊,想起來了,是浮島的孩子啊!”


    “我並不是他的姐姐,也和他關係不大,他是方舟的觀察對象……”妲己迷茫的眼神讓赫希歎了口氣,“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必在意,如今世界的麵貌已經改變。簡單來說,魔種後裔與人類能夠和平相處,你不必介意自己的身份,但人類對抗魔種的戰爭,從未停止過。”


    看著妲己迷茫的漂亮眼睛,赫希心裏有種不知從何說起的負罪感,明明妲己一開始的設定,是個嬌豔似火,愛憎分明的魔種少女啊!


    現在,卻是個沒有心的人偶。


    妲己很是惱怒的問,“既然人類與魔種後裔能夠和平相處,那為何他們還要將我封印在這個地方千百年呢?!”


    赫希看著她痛苦的表情,想到她因為封神之戰受過的痛苦,便點在妲己的心髒位置,以起誓的語氣,莊嚴的說:“妲己,我一定會帶你離開囚籠,讓你能夠四處旅行,尋找自己的心。”


    “主人……”


    “打住,不要叫我主人!”赫希擺手,她可不想與妲己有太多的故事。


    對於終究會離開王者星球的自己來說,認識的人與受過的恩惠越少越好,至少在離開的時候,能夠做到不太在意。


    “夢奇,帶上他們。”


    “珀喲噠?”夢奇抱起鬼穀子與妲己,明白赫希要做什麽,莊周的聲音在夢境飄蕩,“各位,閑聊到此結束吧~”


    “請勇敢的冒險者們,去往下一關吧~”


    “不過,小妲己還不能離開哦~”


    莊周話音未落,妲己身上就開始散發出藍色光芒,赫希抬手,金眼裏光芒大盛,“第九規則·終止!”


    “啊呀?”莊周的法術被打斷,很是驚訝。


    赫希說,“不能帶她走,她得跟我們一起去摘星樓!”


    “可冒險模式隻能三個人,那你就不能去咯~”


    “我沒關係,讓他們去。”


    “赫希?”


    “主人?”


    “珀喲噠?”


    “我會看著你們,去吧!”


    “那麽,傳送開始~”莊周將鬼穀子三人化為蝴蝶,傳送到摘星樓,夜幕降臨,直入雲端的通天塔頂端,已是浩瀚星空。


    從陽光明媚到夜幕低垂的轉變,讓鬼穀子一行人有些驚奇。


    “我很奇怪,你為何如此護著妲己?”莊周邊打哈欠邊問,“明明你跟她什麽關係也沒有,在我看到的未來裏,摘星樓一別,便是你和她最後的緣。”


    “你確定要救她離開夢境嗎?”


    “代價?”


    “這個稍後再談,我還是比較在意,你對妲己的態度。”


    赫希突然一笑,隔著夢境,對半夢半醒的賢者輕聲道,“是命運的安排也好,還是我多管閑事也罷,總之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如果我和妲己的緣,如你所說將止步於摘星樓,那麽,我要去摘星樓找她。”


    “這隻是個夢境,很容易辦到的,對吧?”


    “啊,真是個固執的召喚師啊!”


    “同意了嗎?說來,你為何叫我召喚師?”


    莊周聲音很低,像是在夢囈,“很久以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站在祭壇上,從異度空間召喚出巨大猙獰的怪物……大概真的是個夢吧,那麽巨大的怪物,如果真的存在,早就將這個世界毀滅了!”


    赫希的臉色極為可怕,用一種絕望的語氣輕聲道,“那些怪物,是真的啊……方舟用了漫長的歲月,才將這一切終結!”


    “這顆星球,還沒有做好麵對世界真相的準備,就會因為戰爭而毀掉!”


    鬼穀子在很久以前的書籍中看到過一些記錄,曾經紂王隕落的摘星樓,依舊改名為通天塔,依舊矗立在稷下。


    “這裏的星空……是假的啊!”他將手伸出去,碰觸到的星空像流沙一樣從指尖劃過。


    妲己輕聲道,“我們依然身處夢境。”


    “珀喲噠!”夢奇提醒他們,一道像是聽過的聲音響起:


    “是誰闖入了禁地?又一個覬覦機關術秘密的家夥嗎?”


    “那麽,就滿足你的心願。墨家機關術的最高智慧結晶!人間大炮,發射!”


    在這道聲音落下的瞬間,一束紫光在他們前麵的拐角出現,看上去傷害很高,但鬼穀子卻知道,這是夢境,所以根本不用擔心會受到傷害。


    他帶頭走過去去,“隻有這條路,我們走吧!”


    夢奇將他倆護在身後,“珀喲噠!”


    “啊,你不必擔心,這個沒有傷害……”鬼穀子話音未落,就被突然出現在身前張開法陣的赫希嚇了一跳,“他不是說隻能進來三個人嗎?”


    “他是夢境之主,自然有辦法。”赫希將人間大炮的能量通過金色法陣吸收,轉移到合晶上,“這雖然是夢境,但傷害還是很高的!”


    “哦,那你帶我們進去?”


    “不,你們三個去。”赫希拒絕了鬼穀子的話,雙手同時搭上夢奇與妲己的腦袋,笑著說,“你們到盡頭去,把機關人解決,等我回來。”


    “珀喲噠~”


    “好的……”主人!


    “你要去哪裏?”


    赫希從石欄上翻下去,鬼穀子聽到了消散於人間大炮的聲音,“星河。”


    他歎口氣,道:“我們繼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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