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子知道他正處於夢境,而且是夢中之夢,因為他又來到了那塊石碑之畔,又聽到了那道在寂靜曠野上回蕩的縹緲之音。


    但這次,那道殘留的意識給他的話語卻不是對他的祝福,而是一句歎息,“孩子,請不要相信……”


    誰是孩子啊……鬼穀子心裏不悅,但也清楚在這道意識眼裏,自己確實是個孩子。


    可後麵的話他沒聽清楚,就被夢奇晃醒了。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


    他有些茫然的扒開夢奇的爪子,看著它很是焦急的神色,感覺有些不對勁,於是他問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的妲己,“怎麽了?”


    妲己瞅了夢奇一眼,冷聲道,“你在說夢話,說什麽不要相信……”


    鬼穀子眉頭一皺,追問,“不要相信誰?”


    妲己翻白眼,“我不知道,比起這個,你更應該關注一下我們在哪裏。”


    “我們怎麽到這裏來了?”鬼穀子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有些驚訝,“這裏好像來過……”


    “第二次見麵的時候,我們闖過的試煉地。”妲己說完,轉身走下台階,朝山穀拐角處走去,夢奇拉起鬼穀子,跟上他。


    鬼穀子這才發現,這山穀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也並非他開始所想的試煉地,而是一片荷花池中心的人工島。


    島上有個很大的莊園,風格與他們從前見過的建築不同,而是深牆大院,青磚黛瓦,小橋流水般古典的莊園。


    妲己看著周圍的景色,和記憶裏她曾生活過的地方有些重疊,她問,“這是哪裏?”


    “應該是在逐鹿之原的燕國……我在書院的記錄裏看到過,現在的燕國已經滅亡,成為秦國的領地。”


    “所以,這裏是過去嗎?”


    “我也不知道啊!”鬼穀子搖頭,他怎麽可能知道呢?


    “珀喲噠?”夢奇的臉色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將小玉仔放在鬼穀子頭頂,一瞬間,少女冷冽的話在他腦海裏響起……


    “失憶少女是聞名天下的刺客,與野心樂師的邂逅令命運之輪開始轉動。”


    “女媧大人說,凡世之人皆有宿命,沒有誰能夠逃脫,降生之時,天道就已經為他們編寫好了故事。”


    “……留言結束。”


    “……”鬼穀子眉頭一皺,從僅有的幾句話裏,結合書院裏收集的資料,推測出一個可怕的信息。


    逐鹿之原自古以來,在暗夜中隱藏著神秘的刺客一族“荊氏”。


    他們掌握著代代相傳的殺人之劍的秘訣,收受傭金為雇主服務,並且守口如瓶。


    當這一族隻剩下最後相依為命的兄妹二人時,兄長繼承了“荊軻”的名號……未能為自己揮出一劍的兄長,在死去後,家族的命運降臨到少女身上。


    少女刺殺太子丹後,被樂師帶並失去記憶,家族,死亡和刺秦的意誌融入她的腦海,成為野心樂師複仇的工具,最後死於秦軍的圍攻之下。


    少女與她的兄長一樣,未能真正揮出那刺秦一劍。


    “所以……一切都是命運嗎?”鬼穀子呢喃,荊氏一族的結局,早已被命運安排妥當!


    而這世間的一切都被方舟安排的明明白白!


    現在想來,他和赫希夢奇的遇見,也是方舟安排好的。


    或是更早以前,他帶領追隨者逃離起源之地時,也在方舟的安排之中!


    “珀喲噠?”夢奇不明白他為何神情恍惚,疑惑的出聲。


    “夢奇……”鬼穀子看著它,不知道說什麽,終是歎氣道,“赫希她,值得相信嗎?”


    “嗯~”夢奇沒有猶豫便點頭,清楚的表達它很信任赫希。


    “但她是方舟成員,是被奉為神明的超智慧生命體,怎麽會與我們這樣的偽神為伍?”


    “嗬,你多慮了!”妲己停下腳步,轉身對他說,“使者大人可不會在乎她的同伴是人是魔種還是神,隻要能夠完成任務,她都會接受。”


    “但是啊,她在這個世界的同伴,都已經死了!”


    “……”鬼穀子被她認真的語氣怔住,忘了自己之前在糾結什麽。


    那些疑問也藏在心底,不再提起。


    “對了,我看到前麵有人,貌似跟你一樣能夠隱身!”妲己見他失神心不在焉,便提起另一件事。


    “隱身?我在雲中漠地旅行時,也有個會隱身的刺客,他是個王子,一個沒有故鄉的人……”


    突然,一道聲音大聲喊,“刺客!刺客混進來了!搜索刺客!”


    緊接著更多的聲音響起,“刺客!搜索刺客!”


    “還真是刺客……”妲己斜眼看著鬼穀子,鬼穀子一愣,道,“我隻是隨便說說。”


    “我們還是快點過去,你能發動隱身嗎?”


    “好。”鬼穀子被夢奇放下來,發動先知·霧影,玄微子傾巢而出,將他們包裹起來,迅速穿過正在假扮秦軍搜索的私兵群裏。


    鬼穀子打量著他們的服飾,果真是古典之國。


    土道落滿紅楓葉,長著幾棵鬆樹,有幾個掛著夜燈的木樁,隨處可見的荷花池邊上沒有護欄,瀑布從山崖上流下來,可聞潺潺水聲。


    很快,隱身結束,守路的壯漢發現了他們,沒有多餘的話,直接朝他們襲來,而持劍撫琴的侍女,與棍棒守衛,狼牙棒壯漢也蜂擁而至。


    混戰之中,有人大喊,“一個也別放過!”


    “喂喂,我們怎麽就被襲擊了?”妲己不停地發動靈魂衝擊,終於將他們解決,未等鬼穀子回答,突然出現的紅甲壯漢就將他們擊飛。


    妲己看到了石塊上的眼睛符號,金眼裏出現了一片紅色,再次發動靈魂衝擊,將他斬殺。


    “又消失了…!”鬼穀子看著身邊的屍體逐漸化成光芒消失,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是說過,我們介於現實與夢境之中嗎?”


    “但這種夢境,根本無法實現的好嗎?”


    “我們趕緊去湖心亭,這裏隻有一條路,我們沒有選擇。”


    “好。”鬼穀子點頭,發動先知·霧影,朝那條路的盡頭衝去。


    湖心亭裏,紅衣黑發的少女頭戴著麵具,正在與一個彈琴的年輕男子對峙。


    那樂師柔聲問她,“阿軻,想起來了嗎?這裏是我們初次邂逅的地方。”


    少女表情疑惑,“阿軻,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時,你滿身是血……告訴我,將繼承兄長的遺誌……作為家族的最後一人……”


    樂師誘導她回憶,“再努力回想一下,阿軻,你是誰?還有你未盡的任務是什麽!”


    少女眉頭一皺,陷入回憶。


    樂師突然朝著鬼穀子一行人所在的位置發動兩道狂歌音符,震怒的喊,“誰!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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