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是哪一次任務,她將那個洛川與浮城爭奪的能源礦場給破壞後,後麵的任務每次都會遇見浮城的風之使者·愛爾。


    因為,在絢都給她植入的命令裏,得不到的東西,就必須毀滅。


    “可你哪一次成功過?”北冰冷笑,然後對著他身後,那穿著繡著金色纏枝花的寬大白袍,如同舊世界部落祭司的少女鞠躬,說,“歡迎來到十字星號,風裏希大人。”


    帶著麵具的少女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到主位坐下,愛爾收起鐵之銀翼站在她的身後,忠誠守衛。


    “首領有令,絕不允許我將能源地交給你們,所以,隻要十字星號還在這裏,你們絕不可能進入能源地。”


    “我們來做個交易。”愛爾被處理過的聲音說,“我神將你的過去重塑,隻要你把能源地的入口打開。”


    “這個條件並不吸引我,愛爾閣下。”北冰閉著眼說。


    在她所看到的世界裏,整個星域化做了一條長河。


    長發如海草般漂浮的女子就站在河流的中央,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麵容,超越對美的極限。


    她站在河流中央,如同站在藍天裏,白雲從她腳下遊過,而自己站在她的對麵。


    如萬年不化寒川的聲音在北冰腦海裏直接響起,“在遇見汝之前,吾從未見過一個介於一級與二級進化種之間的存在,汝果然是很特殊的存在,難怪何曦要去地球找到汝。”


    “汝在地球時代,應該也接觸過宇宙之心,否則,不可能進入這裏。”


    她望著從女子身後升起的高塔,警惕的問,“這是哪裏?”


    “宇宙之心形成的精神世界,每一個源粒子,都是一個與之相連的終端。”


    北冰脫口而出,又猛然住嘴,“不可能,宇宙之心,明明被封印在……在……”


    在哪裏?


    為什麽她會這麽認為?


    她眼底有些疑惑,不禁對過去的自己產生了那麽一點好奇,但是,就在她深深思索時,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一個人要隱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的度過這一生?


    沒有答案,因為,不管是各種秘密,在不死的生命裏,終有一天會被揭開。


    北冰以為她獲得了不死的力量後,就不會再害怕任何真相。


    她以為她會忘記過去所發生的事情,一個全新的人格活下去。


    她以為她永遠不會麵對過去的自己,卻還是沒想到過去能夠直接重塑。


    ——隻要那份源於宇宙之心的力量還存在的一天,她就永遠不可能獲得自由。


    “g19,如果不是因為汝能夠進入這宇宙之心,吾早已將汝的人格毀掉。”風裏希冷冷的說,望著她的眼裏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在接觸了宇宙之心的所有人中,隻有被選中的人,才能進入這內部,得以點亮那些隻有汝才能看到的指令之塔。”


    “汝身為絢都的執行者,理應忠誠,但吾並不認為汝該留在那裏,汝應該掌控這份力量,成為神。”


    “我並不認為成為神是很正確的選擇。”北冰回答,“我們這次會麵的目的,是討論關於能源地的歸屬。”


    “不過一個小小的能源地而已,讓給絢都便是,吾來這裏,隻為了見汝。”


    “如果汝有一天改變了主意,就來找吾,吾會給予汝在浮城應有的榮耀。”


    “……”北冰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浮城的首領,會對她說這樣一番話。


    “因為在吾預見的未來裏,汝會有一個響徹宇宙的名字——方舟記錄官·g。”


    “看到未來,這怎麽可能?”北冰吃驚的說,“未來每分每秒都在發生變化,怎麽可能確定那一定是我的未來?”


    “因為,吾所掌控的指令就是如此,從未有過任何差異,包括與汝的對話,也是這樣。”


    北冰皺眉,“那你知道我現在心裏最大的疑問是什麽嗎?”


    “吾看不透人心,同時,這也是吾在未來的回答。”


    “作為誠意,吾將修複汝的記憶,同樣,吾也會取走那一部分記憶。”


    “不——!”北冰猛然睜大眼睛,想要用意念喚出長槍·天譴,卻發現自己被從水麵升起的金色纏枝花給綁的動彈不得。


    明明是很輕易就能被折斷的東西,卻偏偏讓她無可奈何。


    “可是在精神世界,自然也是對精神的攻擊。”風裏希懸浮在水麵上,渾身散發著冰一樣凜冽的寒氣。


    身體周圍顯現出一圈金色光芒的輪廓,長長的頭發如同水母觸手一樣,猛然刺入她的大腦和眼睛。


    ——指令·意識共享


    北冰做了一個很遙遠的夢……


    夢中,她站在的花園裏,隔著纏繞赤火薔薇的鐵柵欄,望著河對岸那片幽暗的森林。


    在那森林的中央,是一座高大的石頭建築,有點像塔,又有點像寺廟,全是由巨大的石塊堆徹而成。


    忽然,森林的景象消散,回過神時,她已經站在了神廟的長廊上。


    巨大的石柱上刻著精致的花紋,若不是有的石柱缺失了一半,或者倒在地上,有的石柱依舊支撐著神廟的一角,還真看不出歲月給那些花紋留下的痕跡。


    北冰心裏冒出一個想法,那並不是什麽花紋,而是一種文字,來自真正的異星文明的文字。


    但宇宙拓荒數百年來,星際艦隊從未見過外星文明。


    它來自哪裏?


    它所代表的意義?


    以及它與宇宙之心的聯係?


    還有它與她的關係,等等一切謎題。


    此刻都在北冰的腦海裏呈現出來。


    她忍不住抬手,隔著時空去觸摸那文字,熟悉的紋路,讓她怔愣當場。


    她好像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卻又說不出來,那種心情,仿佛是多年以後重逢故人,會驀然濕了眼角的感覺。


    她走進神廟裏麵,裏麵正是被封印的宇宙之心,它沉默的漂浮在裏麵,沒有因為她的接近而被啟動。


    她轉到宇宙之心的後麵,被那裏的景象驚呆了——那是另一個世界。


    是“未來”。


    “現在汝相信了吧?這就是未來。”


    從記憶裏掙脫出來後,北冰看到風裏希微微一笑,聲音仿佛從遙遠天際傳來,“汝的未來,是神。”


    “那得是很多年後。”北冰不假思索的回答,熟悉的對話,好像在記憶裏也有過。


    她閉上眼睛,鄭重地說,“吾會等汝,一萬年。”


    北冰咬唇,質問道,“為什麽?我不明白,我隻是絢都一個普通的執行者而已。”


    風裏希深深地看著她,“如果汝真的隻是絢都普通的執行者,怎麽可能會被稱為戰爭使者?何況,汝很快就會知道,為什麽何曦會選中汝。”


    “因為宇宙之心要再次出現了。”


    “它擁有——自我意識。”


    “從接觸它的人中,挑選了汝作為決裁者。”


    “是我……我為什麽不知道?”北冰吃驚的說,她不是很懂。


    “汝還沒有拿回屬於汝的源粒子,汝來到第四星區並不是偶然,而是第四星區星塔之主·決裁官的源粒子,本就屬於汝。”


    “去將它奪回來吧,然後成為吾等的同伴。”


    和澤再次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身處人山人海之中,回過頭,他看到那個徘徊在車站拿著號碼牌的黑發少年,還有跟在他身後,穿著紅色大衣的女孩。


    他認出那兩人了,那是煥與北冰。


    這裏,是他的回憶。


    接觸宇宙之心的人,要麽會失去最寶貴的記憶,換得指令,要麽會看到無數個過去,但那不是屬於他的過去,而是屬於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為什麽,人人都想要得到你?”和澤拿出胸口的阿德爾水晶,在它中心,是藍色的源粒子。


    “明明是帶來死亡與毀滅的戰爭終端,為什麽會當做造物主的恩賜呢?”


    在很多年前,北冰與雲中城一同墜毀後,他接受了生命延長手術,植入了源粒子,卻也失去了更多。


    “和澤……”北冰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看到貫穿胸口的長槍·天譴,有些怔愣。


    發生了……什麽?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將天譴從身體裏頂出去。


    “和澤。”她捂著臉,又叫了一聲,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我不是有意傷害你的,我無法控製天譴……”


    “這樣,就很好了。”和澤走上去,抱住她,“不要傷心,在萬千時間線裏,會有一個我們都想要得結局。”


    夢境之外,星塔之上。


    北冰皺眉,將意識抽離科技樹,看著漂浮在浮城之主·風裏希手中的源粒子,警惕的握住長槍·天譴。


    “……”風裏希看著她的動作,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將源粒子丟向她後,轉身消失在牽引光線裏。


    愛爾走之前回頭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說下次,我會取走你的項上人頭。


    “……”北冰看著手中的藍色金屬方塊,眼神悲傷。


    她好不容易擁有了新的人生,有了新的目標,現在要因為這源粒子而改變嗎?


    雖然離開絢都很簡單,但她並沒有這麽做的理由。


    “該怎麽辦才好呢?”她呢喃著。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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